#57
窗外雨未停,淅淅瀝瀝。樹木枝葉經一夜風雨摧折,葉片上飽含雨水,沉甸甸地將要滴下。
臥室內,裴奚若有氣無力地陷在被子裡,神色難得含了無限憂傷。
美好的情人節。
原本,應該是屬於約會、巧克力、玫瑰花的一天。
可她這會兒,渾身上下就像被暴力拆過一遍勉強又拼湊在一起,都快要散架了。別說約會,連起床都很困難,只能半死不活地躺在這裡。
昨夜也不知折騰到了幾點。
起先,她還沉溺於男色,全情迎合,後來,常年缺乏鍛鍊的身體素質出賣了她,開始漸漸難以支撐。
她整個人又累又困,眼皮直打架,偏偏感官還無法由自己掌控,簡直是任他主宰,一次次被帶著攀升至更高點。
更可怕的是這男人的學習能力。
他全情投入,竟還能分出小半神思,不動聲色觀察她的反應,直至讓她情難自抑。
好吧。老實講,當時她也挺嗨的,甚至在他想離開時,不自覺抬手勾住了他的脖頸。
所以後來,才一發不可收拾。
也算你情我願的放/縱吧,起碼臨睡前,她被男人抱在懷裡,心甜甜蜜蜜。
可早上醒來就是地獄級的痛苦了。
有一瞬間,裴奚若甚至想大嚎一聲。
她想起高中時,學校曾組織爬山拉練,美其名曰提高身體素質,實則就是校領導不干人事。那次回來,她兩條腿就沉得像灌了鉛,隔天,直接酸痛到走路打顫。
而這會兒的情況,比那時還糟。
裴奚若好艱難才翻過一個身,疼得眉眼直抽搐。
傅展行給她端來熬好的粥,恰好看見這一幕。
他將粥放下,三步並作兩步過來,「很痛?」
裴奚若揪著被子,小瞪了他一眼,「痛死了。」
和她的萎靡不振不同,他神清氣朗,比往日還要俊上三分。
她看了,更加憤憤不平。
「我原來還想去看電影、約會、吃東西的,現在哪裡也去不了了。」裴奚若摸到他的手,咬牙切齒地掐了一下。
很輕,還不如她昨夜撓在他肩頭那樣用力。
他笑,反扣住她的手,「我的錯。以後賠你。」
裴奚若沒有講話,瞄了瞄他。
總感覺,現在的他,和之前比,好像有哪裡不一樣了。
是身上那種氣質吧,藏在清心寡欲外表之下,多了一種綺靡。
她的功勞。
裴奚若不由沾沾自喜,面上還是清了清嗓擺起架子,「以後賠……」
她想說以後賠也晚了,可無意識扯到了肌肉,頓時疼得齜牙咧嘴。
甚至蘊出一汪淚,聲音也低了幾個度,委委屈屈的,「以後賠也晚了——啊,我結婚時選的主題果然沒錯。」
「嗯?」
「你就是個野獸,一點都不懂克制。」
傅展行伸手蹭了下她唇角,「你昨晚那樣,我要怎麼克制?」倒不如說他能忍到今日,才是定力過人。
她小聲逼逼,「之前我勾/引你,也沒見你真把我辦了。」
就是因為他幾次一聽她求饒,就很好地剎住了車,才讓她越來越膽大。
她瞅了瞅他,搬出陰謀論,「我明白了,你這叫放長線,釣大魚,為了讓我麻痹大意,才忍了這麼久。」
傅展行低頭吻了她一下,「嗯。」
「那幹嘛不多忍一忍?」
他看她一眼,「再忍下去,就要成佛了。」
她「哈」地笑了一聲,然後又是一陣齜牙咧嘴,緩了好一會兒才說,「那你要謝謝我這個女菩薩,捨己為人吶。」
「謝謝女菩薩。」他配合道。
「光謝可不夠,你要學會報答。」
「怎麼報答?」
「給我按一下。」她苦著臉說,「真的痛得受不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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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時分,裴奚若還是疼得哼哼唧唧。
傅展行不放心,打算叫一位女醫生。
裴奚若把被子抱得很緊,堅決抵抗,「不要。」羞恥死了。
而且,她的身體,她自己有數。
傅展行拗不過她,坐在一旁,給她按摩放鬆。「下次我注意。」他昨夜確實失了自控,讓她吃了苦。
「還想有下次?」她立即瞪眼。
他摸了下她的頭髮,一笑。
占了長相的便宜,這笑也很君子,清雋無匹。
可這一瞬間,裴奚若卻忽然想起昨夜,他撐在她上方,音色低沉,眼角都激出緋紅的強勢模樣。
她預感下次不會太遠。不由瑟瑟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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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在一起之後的第一個情人節,裴奚若在床上度過。
傅展行有公事要處理,怕她寂寞,便暫時挪到了主臥來辦公。
她玩一會兒手機,就要去騷擾他一下。
「傅展行,我要喝水。」
「傅展行,給我放一下電影。」
「傅展行,抱我去噓噓。」
「……」傅展行停頓片刻,抬眼看她。
裴奚若像是早有預料,齜牙一笑。
她就知道,這麼不雅的詞彙,他肯定聽不下去。也算是一種報復了。
結果,男人放下筆記本電腦,淡定起身,彎腰靠近她。「好,抱你去噓噓。」
裴奚若:「?」
開了葷的和尚,段數竟就這樣上了個台階,以後豈不是越來越難對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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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精力消耗過度,這一天又無所事事,半下午時,裴奚若睡了一覺。
醒來時,朦朦朧朧地,好像聽見樓下有什麼動靜。
她睜開眼,習慣性叫他,「外面怎麼了?」
傅展行回,「沒怎麼。」
「我不信,除非你抱我起來看看。」
男人坐在原位沒動,「會扯得很痛。」
「哼,還不是你這個罪魁禍首。」
他越不讓她看,她越好奇,最後,裴奚若愣是憑著過人的毅力站了起來,螃蟹似的,一瘸一拐地走了兩步。
傅展行只得起身,將她抱起來。
主臥連著陽台,推開深赭色的門,可以望見院中風景。
裴奚若看到,樓下原本空無一物的石砌池中,此刻栽滿了亭亭玉立的水仙。
不遠處,還有花匠離開的背影。
「哇……」她小聲讚嘆。
和外表的妖艷不同,她最喜歡的花,不是玫瑰,而是眼前這看起來高雅純潔的水仙。因為和她一樣自戀。
此刻,那些水仙,經花匠修建,立於清波之上,開得淡雅潔白,露著嫩/黃花蕊,煞是可愛。
裴奚若欣賞了會兒,就因為外邊風大,被傅展行抱了回去。
再坐回床上,她氣消了不少。
傅展行又遞過來一隻黑色的絲絨大盒子,「送給你的。」
「什麼呀。」裴奚若現在對他的小驚喜越來越期待,打開一看,是條滿鑽項鍊,她愛的浮誇風格,很適合宴會壓黑色禮裙,墜子別出心裁,是朵倒垂著盛開的水仙花。
他替她戴上試一試。「花帶不走,平城也不適合養。」
所以,才給她買了條項鍊。
裴奚若心裡甜絲絲的,這些禮物,簡直送到了她的心坎里。
也是她容貌艷麗,壓得住這條貴重的項鍊,哪怕穿著睡衣,也依舊悅目好看。
她對著鏡子欣賞了會兒,忽然想起一茬,「不過,我們又不常住這裡。你這院子種了水仙,高大上的調調就被破壞了呀。」
「這幢房子,早就是你的了。」傅展行遞來一些證件。
「這什麼?」她動手去翻,翻到一本房產證。
他擁住她,「等你可以走路,我們就去辦過戶手續。」
她怕麻煩,「你的我的,不是一樣嗎。」
「不一樣。」他吻了她一下,「這是我給你的聘禮。」
不是傅家給裴家。
是他給她的。
裴奚若聽懂了,眼眸一亮,「哇,那我的身家,豈不是一下就上億了。」
「嗯。」
「你怕不怕我有錢就變壞,去外面包/養小白臉?」她勾住他下巴,一副即將變壞的樣子,露出壞笑。
他捏了下她的臉頰,湊近道,「跟著我,你只會越來越有錢。怎麼選?」
「那當然選跟著傅總啦,」她彎起唇,毫不猶豫地靠在他胸膛,嬌滴滴地撒嬌,「傅總要養我哦。」
「嗯,養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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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裴奚若沒那麼痛了。兩人也準備回平城。
昨天下午,她將那一池水仙拍下來,發了個朋友圈。項鍊沒拍,畢竟炫富不是她的風格。
這是她第一次秀恩愛。
一夜過去了,都沒有人看出來。
甚至有人問,為什麼要拍一池大蒜開了花。
這會兒,裴奚若掃完評論,鬱悶地扔掉手機,「早知道,我應該喜歡玫瑰。」
這樣,情人節的禮物,也不至於被誤會成大蒜開花了。
傅展行替她收拾完要帶走的東西,道,「水仙很美,是他們沒有文化。」
她揚起唇,「學霸都這樣說了,肯定沒錯。」
下樓時,還是他抱著她。
到一樓客廳,傅展行將她放在沙發,似要離去。
裴奚若不解地望著他,「你要去哪兒?」
「地下室。」
應該是去拿什麼東西吧,裴奚若沒太在意,可還是順嘴問了句,「拿什麼?」
「你送給我的畫。」他撩了下她的碎發。
「喔……」裴奚若應了聲,腦海中有個謎團盪開——她送給他的畫,不應該在平城嗎?怎麼去地下室……
等等!
裴奚若一個激靈回過神來,迅速拽住了他的西裝衣角。
傅展行的視線順著看下來,「怎麼了?」
「……」她不知說什麼,只有尷尬地笑,「怎麼想到要看那個畫啊?」
「那時有眼無珠,不知道是這麼重要的畫,看也沒看就放地下室了。」她送的,他自然要把它帶回平城去。
還沒看過?那太好了。
裴奚若連忙挽回,「其實也不是那麼重要啦,可有可無,可看可不看。」
「嗯?」他似是不解。
「那時我水平有限,畫得很爛。」
「你畫的都好看。」
「你地下室潮嗎?沒好好保存的話,可能已經爛了呀,你下去也是白費功夫。」她繼續努力。
他道,「不會。」
「……」裴奚若沒轍了,可總不能讓他直面那幅陰間螢光綠小豬畫和彈簧拳頭吧,那她一定會很慘。
也許人在極限狀況下,總是特別聰明,她忽地心生一計,捏出一把嬌柔嗓音,低低叫了聲,「老公~」
傅展行凝視著她,不動聲色。
裴奚若揪著他的衣角,手指一點一點往上爬,聲線似羞又撩,「你想看畫,不用去地下室,這裡就有一幅呀。」
話落,她緩緩掀開裙角。
下一秒,她明顯看到,男人的眸色深了深。
有戲!裴奚若正預備再接再厲,轉移掉他的注意力,卻見男人低下頭來,一隻手摁住了她的手。
他嗓音帶沙,問的話卻很清醒。「這麼緊張,不會是那幅畫有問題吧?」
「啊?你怎麼會這麼想呢?」她佯裝不解。
「那好,」傅展行一笑,將她裙擺放下,慢慢直起身,「我先去地下室。」
「至於你這幅。等我回來再看不遲。」
裴奚若:「……」
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