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逐漸變冷,雨季又要到了,奴隸們惶惶不可終日――他們不像伺候領主的僕人們,雖然睡在走廊上,但是好歹是在城堡里,可以遮風擋雨,他們只能睡在田地邊,睡在濕潤的泥土上,又冷又潮。【無錯章節小說閱讀,google搜尋】
如果生了病,就會被趕出這裡,以免傳染給別人。
每到這個季節,沒有奴隸敢保證自己可以在這裡待到明年。
地精蜷縮在同伴中間,但依舊很冷,他們沒有衣服也沒有被子,冷的時候只能跟同伴抱在一起,他臉上的傷被母親抹上了草木灰,被叫醒的時候他還很茫然,因為天還沒有亮。
但他很快記了起來,雨季快來的時候,黑夜會變長,白晝會變短。
所以管事的會把他們叫醒,然後讓他們摸黑去地里幹活。
可今天除了管事的那充滿了嫌棄和鄙視的聲音外,還有一股香味――食物的味道,少年地精的肚子餓了,他咽了口唾沫,和其他人一起站起來。
「領主大人賜給你們食物!讓你們能一天吃兩頓飯!」管事身後的僕人們提著幾個大木桶,裡面是熱騰騰的豆糊,沒有放任何香料和調味料,甚至連鹽都沒有。
但包括僕人在內,除了管事以外,所有人都在咽唾沫。
無論味道如何,這些是能夠填飽肚子的食物。
管事顯然和管家一樣,並不贊同給奴隸們更多的食物,他臭著一張臉,活像是奴隸們欠了他一大筆錢。
奴隸們連忙拿出自己的碗,領主從來不會給他們準備廚具,所以他們得自己想辦法。
什麼樣奇形怪狀的「碗」都有。
少年地精的碗就是請求矮人幫他做的,用的是一種易碎的石頭,一點點把中間敲空,比木碗耐用,但是不能摔在地上,摔下去就會碎,這是他最珍貴的財產,他沿著唾沫,抱著碗,和母親一起擠進了等待打飯的奴隸們中間。
奴隸們不敢說話,但都睜著一雙疲憊的眼睛,認真的看著僕人手裡的勺子。
一天有兩頓飯,這是他們想也不敢想的好事。
打了豆糊之後,奴隸們坐到地上,用手抓著吃,或者捧著碗喝。
少年地精喝著豆糊,母親從自己的碗裡給他倒了一些。
地精:「媽媽,你自己吃,我夠了!」
女地精還是堅持的給他倒了一些:「我不餓,你吃。」
地精小聲說:「新來的領主願意讓我們吃兩頓飯。」
旁邊喝完整碗豆糊的牛頭人說:「新來的大人肯定是個好人!」
比起地精和矮人,牛頭人的心眼最少,他們這個種族也是非常受歡迎的奴隸種族,身體結實,不容易生病,力氣很大,可以開荒和耕地,並且非常老實,從來沒有牛頭人奴隸出逃的消息或傳聞,他們的價格在所有種族裡最貴。
牛頭人一臉滿足地說:「如果每天都能吃兩頓就好了。」
他抹了把嘴,跟同伴們一起前往樹林,繼續開荒。
地精珍惜的把碗舔了一遍,然後才跟著母親一起去地里。
似乎是因為這難得的一餐,整個早上地精都沒有聽見有人的肚子在叫。
奴隸們的肚子沒叫,池晏的肚子開始叫了。
他躺在床上,覺得自己可能沒有死於各種疾病,而是死於餓肚子――因為麵包寡淡無味,濃湯味道古怪,他前一天晚上並沒有吃多少,晚上就餓了,又不好意思讓廚娘去給自己弄宵夜,於是挺到早上。
結果早上吃飯的時候,因為餓飽了,又沒吃多少。
所以到了快中午的時候,池晏要餓暈了。
管家敲門之後在池晏的應允下走進了池晏的房間,池晏聽見敲門聲後就立馬端坐。
管家為池晏整理好衣服,就說起了領地的事,他一臉嚴肅,顯得十分莊重:「糞便已經被打掃乾淨了,也建了廁所。」
說是廁所,其實就是幾個大坑,進去拉了以後自己埋上,坑旁邊就有土。
總之比之前好多了。
「我們不養動物嗎?豬馬牛羊之類的?」池晏奇怪的問,因為動物的尿液和糞便都是可以做肥料的,他比較牴觸人的排泄物,但奇怪的是不牴觸動物的,可能因為不是同類,所以就不覺得髒。
比如他以前養狗,經常撿屎,覺得這也沒什麼,又不是植物,怎麼可能不排泄?
但是換成人他就不行了,去公共廁所發現有人沒沖,他都能噁心的想吐出來。
管家緊皺著眉頭,認真地說:「聖院沒有批文,我們是不能養動物的,要聖院批文,為那些動物進行了清潔儀式後,我們才能養,不然誰知道那些動物身上有沒有魔鬼的印記?」
池晏沒說話,他覺得這個世界有地精矮人和牛頭人,那天使和魔鬼的存在似乎也不會顯得太奇怪。
池晏當機立斷:「我們去一趟最近的聖院,請求蓄養動物吧。」
管家想了想,認為可行,但還是問道:「我們養什麼呢?」
馬是不可能的,這屬於高級動物,只能由聖院飼養――理由是馬原本是聖靈的坐騎,只有聖院配養。
但池晏這個穿越來的人可不會信,就算這個世界有超自然力量,那也不可能跟馬有關。
就像黑貓,在西方是不詳的象徵,有黑貓就代表有髒東西來了,但是在東方,黑貓是可以辟邪的,家裡養一隻黑貓,普通的妖魔鬼怪無法近身。
那麼問題來了,到底是聽西方的,還是聽東方的?
池晏更願意相信東方的,除了他本身是東方人以外,還有一個理由就是,西方的黑貓其實是女巫運動的附屬品,它本身只是女巫力量的一種投射,因為黑貓是女巫的化身,這就跟人扯上了關係。
而在東方,它是獨立的,它更具備一個獨立生物的特點。
聖院壟斷養馬行業的理由也很清楚,馬是戰略物資,在沒有工業的現在,馬是戰場上不可或缺的重要存在,騎兵大於步兵,這是誰都知道的道理,因此聖院是在不予餘力的把控著這個國家的一切,政治經濟和力量。
池晏:「養牛吧,雞鴨也可以養,還有豬。」
管家也覺得不錯,這些動物的肉都很好吃。
這裡的人不怎麼吃豬,不是因為教條或嫌豬肉髒的原因,就是單純的吃不到豬肉。
養豬不像養雞鴨,豬需要七八個月才能養大,這裡又沒有飼料,可能花時間養了豬,到了收穫的時間,發現豬肉加起來還沒有這幾個月養的雞鴨一半多,長久下來就沒人養了。
地里沒了糞便,池晏就願意離開城堡出去走一走,他還沒有近距離接觸過他的「子民」,雖然在管家嘴裡,這些都是他的「奴隸」。
他走在被踩平的泥地上,身後跟著艾伯特和卡爾,身邊走著的是比他更像貴族領主的克萊斯特。
抬眼望去,「子民」們有男有女,但都是小孩年輕人以及中年人,真正的老人是沒有的。
池晏奇怪的問:「沒有老人嗎?」
管家很自然地說:「奴隸是活不到老的。」
艾伯特也說:「就是士兵或者騎士,能活到老的都是少數!大人,您不必為他們感到憂傷,能成為您的奴隸,是他們畢生的榮耀!」
池晏:「……」
大兄弟,您還是閉嘴吧!
反而是克萊斯特說:「他們一生都在勞作,再加上沒有藥物,意外和疾病很容易讓他們失去生命。」
但管家沒覺得這有什麼,相反,他覺得這很好,他說:「老人幹不了什麼活,還要浪費食物,就算那些食物是他的家人給他的,那也是浪費。」
至於他自己――雖然他老了,但是他是有用的,他是個品格高尚的人,跟奴隸不一樣。
小孩都在拔地里的野草,他們沒有一點孩子的活潑,艱苦的生活讓他們從落地開始就要努力成熟懂事,因為他們過早的知道了活著的不容易。
一個個大腦袋小身體的孩子什麼也沒穿,吸著鼻涕拔草,有兩個看到了池晏,也不敢用正眼去看,只能膽戰心驚的用餘光觀察。
――這就是他們的新領主啊。
真好看啊!
他們吸吸鼻涕,小心翼翼的偷瞧著,還有幾個咬著手指流口水。
希望新領主能對他們好一點。
也不用好太多,讓他們收穫的時候吃一頓飽飯就好了。
池晏聽不見他們的心聲,但是只看他們的樣子,池晏就覺得很不好受,他是個生在新華夏,長得紅旗下的青年,他穿越之前幹過最壞的事就是修改自己的考試成績,免得回去挨打,結果修改成績被發現,挨了雙份的打。
至於好事,他幹過最好的事就是每年把打暑假工和寒假工的錢捐給貧困山區的孩子。
他自認為自己是個普通人,有自私的時候,但不怎麼壞,也有善良的時候,但也不怎麼好。
如果他現在看到的是一群大人在這拔草,可能還沒有這麼大的觸動。
但不管是人類還是動物,對幼崽都是有感情的。
在池晏的世界觀里,小孩子就應該享受父母的寵愛,如果不聽話,也要承受父母的「寵愛」。
就在池晏一時無法回神的時候,管家非常不合時宜的開口說:「小崽子十個里能有三個活下來就很不錯了,不過奴隸總是生孩子,您不用擔心領地的奴隸會變少。」
在池晏眼裡,這些孩子是「人」,是「人」的幼崽,是新生命的繼承。
但在管家眼裡,這些孩子是「物」,是可以買賣交換,有很多用途的「物」。
有很好,沒有也不需要遺憾傷心。
「他們沒有衣服?」池晏很認真地問。
管家也很認真地答:「哪有那麼多布給他們做衣服?布可是很貴的。」
最低等的布,也需要兩個銅幣才能得很少的一點,只夠做個袖子。
池晏:「我們自己不能織布嗎?」
他記得以前上歷史課,古代很多家庭的收入,織布都占大頭,布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可以作為硬通貨取代錢幣的職能,用以交換生活用品和食物,還能拿去交稅。
所以對一個古代家庭來說,一台織布機是非常重要的財產。
西方工業革命,也是從珍妮機開始的。
管家:「我們要是能夠織布,這裡就是整個西部最繁華的地方了!」
行吧,原來紡織技術也被聖院壟斷了。
池晏忽然拉住管家的袖子,把管家拉到前面去。
管家老臉一紅,老老實實的被拉走。
確定騎士們聽不見他們說話以後,池晏才小聲問:「那我們能不能偷偷織布?」
管家搖頭,一臉痛心疾首地說:「您怎麼會問這樣的問題!」
但很快他也壓低聲音悄悄回答:「織出來了也不能拿出去換東西。」
池晏:「不能找商人嗎?」
管家一愣,他第一次發現商人還能有這樣的作用,於是他左思右想,覺得很有希望,商人走南闖北,是不會在一個地方久留的,而且他們經過的地方有些很危險,說不定什麼時候就送了命,他們的信息是比較安全的。
「但是我們去哪裡找織布機?」管家問出了最重要的一個問題。
池晏:「聖院肯定有,我們去聖院請求下批許可的時候,可以去觀察一點。」
池晏很有信心把構造記下來,然後複製。
他小時候拆卸遙控玩具汽車,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復原,這算是他的天賦技能點。
既然是天賦,就不能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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