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院建築只有一層,但修建的尤為高大宏偉,數根石柱聳立,雕刻著聖靈的人像,聖靈在雕像里是一個面目柔美的人,但非男非女,聖院的所有禱師和祝師都穿著顏色艷麗的長袍――染料價格極其昂貴,越是鮮亮的服裝,越是價格不菲。【Google搜索】
池晏從馬車下來,他穿著自己最隆重的服裝――一共有六層,身上佩戴了幾乎能找到的所有飾品,衣服在身上堆疊的他整個人都快喘不過氣了。
幸好天氣涼爽,不然他可能會熱死在半道上。
就連克萊斯特都問他:「你還能走得動?」
池晏倔強道:「我可以!」
還沒想樓梯,池晏就抓住了克萊斯特的手腕,一臉絕望地說:「事實證明,我不可以。」
他的長褲里還有一條緊身褲,非常非常緊,還不是有彈力的那種,管家說這是為了讓腿型更好看,是禮儀,必須得穿,結果他連上樓梯都成了問題。
真的有人能穿著這樣一身衣服進行日常活動嗎?
艾伯特和卡爾連忙上面,一臉激動,眼裡閃著光一般說:「大人!我扶您上去!」
「我背您上去!」
「我抱您上去!」
池晏:「省省吧,別添亂了,我抓著克萊斯特上去。」
陪他來聖院的只有兩名騎士以及無所事事的客人的克萊斯特,管家要留在領地里,預防有緊急情況發生,領地上的管事其實都是沒有接受過教育的平民,池晏不太放心。
克萊斯特伸出手臂,他生得太美,一舉一動都優雅至極,他像是貴族裡的紳士,微微彎腰:「請。」
池晏站在那,他沒讓女孩挽過他的胳膊,但是也從來沒想過去挽男人的手臂,難道朋友之間互相幫助不應該勾肩搭背嗎?
挽胳膊這些動作是異性間的專屬吧?
於是池晏伸出胳膊,盡力攬住克萊斯特的肩膀。
克萊斯特:「……」
池晏:「麻煩你了!」
克萊斯特只能跟池晏保持這個哥倆好的姿勢走上台階。
艾伯特和卡爾嫉妒地注視著克萊斯特的背影,那目光如有實質。
接待池晏的是一位年輕禱師,他先向池晏微微鞠躬,然後才問池晏此行的來意。
池晏:「我的領地想養一些動物,這次是來請求聖院批准的。」
年輕禱師自從抬頭看見池晏以後,目光就一直呆愣的停留在池晏的臉上,他的眼睛瞪圓,似乎連怎麼眨眼都給忘了,直到池晏催促了幾次,他才回神說:「請跟我來。」
領路的時候禱師一直在詢問池晏。
「您是撒尤里聖院新任命的領主?您可真年輕。」
「池晏,您的名字可真好,我就從未聽過聖靈的聲音,院長說我還需要歷練。」
禱師溫聲細語,對池晏的態度不可謂不好,他的視線和池晏匯集在一起的時候,還會低下頭,臉頰上飛起紅暈,他結結巴巴地說:「您以後來這裡,都可以找我。」
「如果您的領地需要禱師的話,我也可以……」
池晏:「如果我的領地可以擁有一位禱師,我一定會請求你過去的!」
禱師就像聽見了什麼甜言蜜語,他眼睛微眯,嘴角瘋狂上揚,顯得十分幸福。
艾伯特在後面白眼都快翻出天際去了。
禱師帶他們去見了聖使,院長是見不到的,作為聖院身份地位最好的人,院長是當地聖靈的代言人,不是說見就能見到,地位也在當地貴族之上。
聖使是個中年人,他留著一把睿智的大鬍子,穿著更加鮮艷,身上的長袍至少有七中顏色,還有複雜的花紋,對池晏的請求他很迅速的答應了。
「簽了這份契約,在為動物驅邪之後,聖院會派人把動物送到你的領地上去。」
聖使說這話的時候,微笑著在袖子下摸了一把池晏的手背。
池晏臉上的笑容差點沒繃住。
他現在明白為什么女性在遭遇一些看起來很「輕微」的騷擾時反應會那麼大了,他不過是被摸了下手背,就想跳起來錘人。
「感謝您,感謝聖靈。」池晏低著頭,一副虔誠的樣子。
聖使忽然說:「你可以在聖院住一晚,我可以在夜裡為你祝禱。」
艾伯特和卡爾沒能看到剛剛袖子下的情況,他們覺得這個聖使比之前的禱師順眼,並且能有聖使的祝禱是一件好事,非常難得。
「不用了。」克萊斯特忽然上前,站在池晏的身側,「領地現在沒人看管。」
聖使眼睛微眯,問池晏:「這位是?」
池晏顯然不能說克萊斯特只是他的客人,畢竟客人不會對主人指手畫腳,於是他靈光一閃,說道:「是我的管家,就像他說的,我今晚要趕回領地。」
聖使嘆了口氣:「那真是太遺憾了,如果你下次來聖院,我依舊可以為你祝禱。」
池晏:「感謝您。」
如果不是怕被抓起來,他已經打爆這個聖使的頭了。
離開之前,池晏詢問禱師,他能否在禱師的看顧下在聖院裡走一走,感受聖靈的氣息。
禱師當然不會拒絕,他巴不得跟池晏再多說幾句話。
「我聽見那裡面有聲音。」池晏聽見木頭的「咿呀」聲,他看向發出聲音的房間。
禱師笑道:「那是織布房。」
池晏:「我可以去看看嗎?」
禱師點頭:「當然,這是聖靈的智慧,應當讓所有人看見,讓所有人敬仰,領會到聖靈的慷慨和如慈父般的心腸。」
池晏一臉微笑。
禱師帶他們走到門口,他們不能進去,只能在門外觀摩。
織布的是個男人,他的穿著也很鮮艷,他的手裡拿著木梭,站在一台十分簡易的木架前,他仔細的工作,但織布的速度很慢,織出來的布也算不上很緊密。
這種布應該是價格最便宜的類型。
這台織布機顯然也是「老款」。
畢竟聖院裡的人穿的衣服,卻不是這樣的布能做出來的。
任人參觀是有原因的。
能來這裡的人都是貴族,肯定不是沒有貴族想打織布機的主意。
但問題是貴族們來到這裡,發現織布機只能織出市面上最便宜的布,投入和收入不成正比,顯然就不會再繼續打織布機的主意。
所以聖院才會這麼大方的展示出來。
池晏覺得很奇怪,聖院其實應該算是很發達也有創造力的組織,但是他們拒絕把這些能夠促使社會發展的東西拿出來,所以這裡才依舊這麼落後。
奴隸甚至連衣服都沒得穿。
池晏認真地看著,仔細觀察織布機的結構,看關節處怎麼連結,目測木板和木棍的長短,以及木梭的細節,他在心裡描摹織布機的樣子。
就像把分解圖畫在白紙上一樣。
雖然不能就近看,但最幸運的一點是,因為最簡單的織布機,所以構造也很簡單,沒有複雜的地方,如果換一台更精密的織布機,說不定他反而有很多細節看不到,無法模仿重造。
「比我想的簡單。」池晏離開時在克萊斯特耳邊小聲說,他濕熱的氣息噴灑在克萊斯特的耳廓,克萊斯特下意識的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
克萊斯特極輕地「嗯」了一聲。
池晏的心情又好了起來。
雖然他出賣了一波色|相,但收穫並不小,哪怕只是最簡陋的織布機,至少也能讓奴隸們穿上衣服,天氣逐漸轉涼,他不想看著奴隸們死在自己眼前。
而且在他眼裡,「奴隸」並不是奴隸,他們都是人,是生活在他領地上的人,是他的「子民」。
回去的路上克萊斯特在馬車上問池晏:「與其自己織布,買布不是更方便嗎?付出的代價是一樣的。」
池晏正用鵝毛筆在空白的羊皮紙上畫織布機的平面圖。
除了整體的平面圖以外,他還得把三視圖畫出來。
「太貴了。」池晏頭也不抬,「短時間來看代價差不多,但是如果使用的時間越長,我們省下的錢就更多。」
克萊斯特目光複雜:「你就不怕我告訴聖院?」
池晏抬頭看他,鵝毛筆停下動作:「你不會。」
克萊斯特笑道:「你為什麼這麼認為?」
池晏只是肯定道:「我覺得你不會,我的直覺一直都很準。」
他從小到大,直覺就沒出過錯,有一年他爸媽準備帶他去海邊旅遊,他就有種窒息感,直覺告訴他去海邊肯定沒什麼好事,在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父母依舊不信的情況下,他只能在家撒潑打滾,這才讓父母取消了行程。
果然,在他們應該站在沙灘上享受陽光的那天,發生了海嘯。
他的直覺不能告訴他會發生什麼,但卻可以讓他察覺到危險。
每個人都有直覺或者第六感,只是有人強有人弱,有些人會忽然覺得有一幕似曾相似,在哪裡見過,池晏就屬於人群中直覺比較強的人。
克萊斯特明顯不信,他只覺得池晏大約就是個天真到極致的人,認為世上全是好人,沒有壞人,這讓克萊斯特的感覺很複雜,他說道:「你的天真總有一天會害了你。」
池晏:「……我不天真。」
他玩遊戲的時候永遠是最陰險的那個!草叢就是他的家!永遠不跟敵人剛正面。
真男人,就要爆對方菊花。
克萊斯特靠在車廂上。
池晏也不想跟對方爭論自己天不天真,如果真的真論那就真的很天真了。
他繼續埋頭畫圖,一邊畫一邊加強記憶。
畫在羊皮紙上不夠保險,還是牢牢記在腦子裡最好。
克萊斯特看著池晏畫圖的樣子,對方眉頭微皺,眼神專注,嘴唇緊抿,認真到了嚴肅的地步,卻依舊美得像一幅畫,對方的黑髮和那雙琥珀色的眼眸就在他眼前,吸引著他。
魅魔這個種族如果有更多人。
該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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