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之間,時光飛逝,一年時間匆匆而過。
半年前,林照徹底掏空了李老大夫家族一兩百年傳承的醫道精華,剩下的只有每日多診治病人,慢慢積累。但李老大夫也清楚,林照將來是要金榜題名,走入仕途的。所以雖然很不舍,但也只能放任林照離去。
自不再去學習醫道,林照時間一下子變得寬裕,時間安排變成了上午去「武典閣」閱讀功法,然後迴轉自己的練武小院,演練上午所學。
一個月前,林照徹底讀完了「武典閣」所有功法,然後去尋找林老太公,告知決定閉關,熔煉拳法。
所謂閉關只是在練武小院內,不再外出,不要別人打擾的說法罷了。跟身處密室,不見天日的閉關完全兩碼事。
這一個月,林照每日練拳,遵循天時,不再刻意勤學苦練。
此時已是鄰近隆冬季節,南域靈州的冬季,並不是太寒冷,很少下雪,水面都不結冰。但今年不同,前些日子氣候大變,寒風呼嘯,冷意襲人,府中小溪、蓮池等水面盡數被厚厚的冰層覆蓋。府中很多常青的花卉,藤蔓都被凍死。整個林府的僕役下人四處忙碌,救護院中花草鳥魚,房中也都升起長時不用的壁爐,林府眾人也都紛紛拿出壓箱底的皮裘、棉衣。
林照依舊一身單衣,練武時更是穿個麻布短褲,對呼嘯的寒風感若未覺。
此時剛過晌午,林照穿了一件短褲,赤著雙腳,走出房門。抬頭看向天空,未見絲毫陽光,只有黑雲低垂,壓住整片天空,空氣都似乎被凝固。
林照對於天像變化視若無睹,於庭院中央站立,將近一米九的身高,渾身上下肌肉似流水般勻稱,氣勢似上古魔神,鎮壓天地。「波濤鍛體拳」拳式緩緩使出,雙目深邃似大海無波。
空氣中驟然響起悶雷般聲響,勁風隨著拳式揮舞,似大海波濤般向四周涌去,隱約發出如海浪涌動的聲音。如果此時有人在林照身邊,就會感受到身形周圍有密密麻麻的無形勁氣纏繞,扯動。正是林照於拳勁中融入了「纏絲勁」的要義。
身形一動,如猛虎撲食,一往無前,拳招如莽牛衝鋒,轟然擊出,對面三丈外的牆體猛然一震,牆壁上出現一個無形拳印。豁然身形一轉,勁自腰起,反手一拳,猶如虎尾剪出,空中發出刺耳尖嘯聲。拳意正是取自「猛虎拳」和「莽牛勁」。
一撲一縱,身形如幻影,拳法如波濤,拳勁如大海狂濤般流動,壓制周邊一切,纏繞撕扯周邊一切,毀滅周邊一切。
興至所及,一年來「武典閣」所學諸般招式使出,拳招銜接渾然天成,毫無滯澀。
天空慢慢開始飄起雪花,初始零星,漸漸變得如蝴蝶般大小,紛紛攘攘充塞天地。林照恍如未覺,所有雪花距離身形三尺處,都會化為雨水,偏於林照旁邊落下。正是林照練武體溫和勁力四塞,雨雪難近。
這一練就是三個時辰,天空中大雪如注,未見絲毫停息,似乎能下到天荒地老。林照拳招越來越精煉,拳、掌、肘、肩、膝、腳無不化為武器,隨心所欲,信手拈來。氣血如龍,遠遠能聽到如大河流水般響動。
林照緩緩收功,渾身氣血慢慢平復。
睜開雙目,林照清楚知曉自己的拳法已然大成,此時花再多時間和精力去勤學苦練,都不會有所進益了。
此時再叫「波濤鍛體拳」已然不太合適,林照思索片刻,將現在的拳法命名為「江海無量拳」,取義「江河入海,神威無量」之意。
是時候,林照心中湧現出強烈的渴望,是時候去真實搏殺,於生死之間,於血雨腥風之中,檢驗自己的拳法成果。
盪波城出了北門,六十里外就是延綿似蟒的天青山脈。天青山脈延綿四千里,橫跨大武國水源府和雍明府。
天青山脈中高峰林立,最高峰海拔超過六千米。天山脈北麓地勢高聳,南麓地勢平緩。山脈中林深葉茂,深峽大壑無數。妖獸眾多,密密麻麻分布於整個天青山脈。傳聞山脈深處有騰雲駕霧的大妖存在,只是沒人見過。
盪波城四十里外,有一條浩浩蕩蕩的大江,大江名曰:天青江。天青江自西而來,靠近盪波城後繞向北邊,又復向東,再轉向南,之後又是朝東而去。整個盪波城三面被天青江環繞,正是當年人族先賢開疆擴土時,看到了這裡「幾」字形的天然地利,在這裡築城為基。
正憑這獨特的地利優勢,盪波城很少被妖獸攻擊,最多偶爾有江中妖怪出來作怪,騷擾一下往來船隻。定居下來的人族百姓,又利用充沛的水源,開闢了大量優質的水田。對於城外農家,最多防備的不是地上妖獸,而是天上妖禽。只是妖禽也有靈智,知曉人類的弓矢厲害,一般不來騷擾。這獨特的地利造就了盪波城的富庶,老百姓的生活算是無憂。
林照的目標正是天青山脈外圍,度過天青江,稍微往北走,就能看到各種妖獸。正是檢驗拳法的好地方。
雖然心中渴望立刻去天青山歷練實戰,但林照前世吃虧吃苦,已然養成謹慎習慣,讓他依然控制住理智。先去了「林氏藏書樓」,找到各種妖獸、野外生存、天青山脈地理氣候介紹方面的書籍,並靜心詳細閱讀。最後又讓父親幫忙找到家族最出色的狩獵高手,詳細請教野外各種注意事項,保命、逃命方法。林照前世一直有個觀點,一定要相信專業。術業有專攻,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事關自己生死,不能絲毫馬虎。
父親林仁仲和林老太公知曉林照要去天青山脈,欣然同意。雛鷹終於要離開巢穴,翱翔長空,更何況林照現在的武道修為到底多高,父親和祖父兩人都感覺不出來,只見過一次林照演練「波濤鍛體拳」
等一切就緒後,已經又過去一個月時間。這些時日,寒冷天氣遠去,氣溫已然升高。林照乘坐家中龍鱗駒,在家中四個護衛的帶領下,朝著天青江而去。
不到一個時辰,天青江在望,早有家族安排的船隻等候,林照與四個護衛登船後,緩緩劃離岸邊,向著對岸而去。
天青江碼頭位置的江寬約四公里,選址時專門找了江面比較窄的位置,但此處的水流比較湍急。大船船艙里的船工們都是有武道修為在身,臂力強大,齊齊使力,大船飛快向著江心駛去。
渡江過程中,船上護衛一個個神情肅穆,手中長槍,帶索標槍寒光凜凜,隨時應付江中的精怪出現,好在沒有意外發生不到三刻鐘已然到了對面碼頭。
靠岸離開林氏的渡江大船,林照和四個護衛朝著自己在碼頭的店鋪走去。
碼頭上有個小城,裡面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空氣中還不時傳來陣陣皮毛的臭味。林氏在這裡有個二層的石質小樓,一層是店鋪,二樓是管事辦公之所。店鋪主要用來收購各種天青山脈特產。
在自家店鋪又補充了一些野外的物資,在四個護衛的陪伴下出了小城城門。
衝著四個護衛擺擺手,獨自朝著天青山脈行去。護衛們看著身軀挺拔如槍,膚色古銅的少爺慢慢走遠,齊齊長出了一口氣。跟小少爺一起,總有股無形的壓迫感環繞在心,護衛們不曉得是小少爺的武道修為高,還是神童光環的威壓所致,總之在一起大氣都不敢長出。
行走不久,各種林木開始茂密了起來,青草深深不知藏了多少蛇蟲。林照劈了根手腕粗細的挺直樹枝,取下綁腿上插著的匕首削了根長棍。匕首是族中千煉精鋼和百鍊烏鋼一起反覆折鍛而成,質地出眾,斬鐵如泥,兩個小腿各自綁定刀鞘,插拔方便。
拿著長棍,手腕一抖,撥開草叢,各種蟲子紛紛逃離,偶爾能見毒蛇遊走離開。
林照步伐不疾不徐,雙耳傾聽周圍動靜,心湖寂然平靜。背上的雙肩莽牛皮背包有活扣,能隨時按動活扣扔下。雙肩莽牛皮背包是林照在前世野外徒步裝置的基礎上,結合族中狩獵高手的野外生存建議,讓林府製革和裁縫巧匠再次改進,專門製作而成。上面有個軟皮蓋子,蒙扣在包上,能防止雨水和蟲子進入。裡面有各種野外生存物件,生火的打火石,一個小鐵鍋,食鹽,帶鞘小刀,止血藥劑等等。
林照其實對背包並不太在意,這是出來進行武道實戰,生死搏殺的,又不是來遊玩。沒有火了生肉也能吃的下,只是如果能讓生存方便些,當然也沒必要故意虐待自己。
忽然聽到前面密林中傳來唰唰聲響。林照停下腳步,雙目凝聚神光,仔細打量前方動靜。片刻後,耳邊傳來「哼唧,哼唧」的聲音,聽起來是一群野豬在覓食。
林照想了一下,腳步不停,不躲不閃,繼續朝前走去。繞過幾顆大樹,八九頭身長紅毛,身染樹脂的紅毛野豬映入眼帘。其中一頭豬體型龐大,有前世的驢子大小,只是身軀胖實,明顯是個頭領,正望著自己。
其中還有四隻小豬,正跟著豬群一起拱食。頭豬對林照發出響亮的哼哼,豬耳蜷曲,豎立起來,明顯在向著林照示威,讓其趕快離開。
林照咧嘴一笑,露出潔白森冷的牙齒,嘴裡發出一聲吼叫。豬群頓時受驚,頭豬咆哮一聲,短小的四肢如同車輪,對準林照,轟隆隆沖了過來,嘴角有兩顆長牙露在外面,如同撞針。
林照不閃不避,待到頭豬快要撞到腰跨才側身一讓,豬頭撞了空,豬身還沒越過去,就見林照單臂揮拳,快如閃電,勢若奔雷,打在頭豬耳朵後一寸處。
一聲骨骼斷裂的脆響傳來,緊接著頭豬轟然倒地,連嚎叫聲都沒發出一聲,七竅流血,直接被一拳打死。
頭豬身後又有三隻紅毛野豬疾奔撞來,林照猶如閒庭信步,身形閃讓間,便是一拳打出。身形挪轉,三拳打出,三隻紅毛野豬倒地而亡,都是耳後一寸處中拳,七竅流血而死。
其它野豬在三隻豬倒地時,已經開始四散奔逃,邊跑邊發出悽厲嘶嚎。四隻小野豬嚇得不辨方向,尖叫著奔向草叢,其中一隻一頭撞在樹上,身軀抽動,暈死過去。
林照平靜的臉上露出愕然,看著地上躺著的四頭紅毛野豬,再也無法壓抑笑意。笑聲打破密林平靜,傳向山嶺,驚得遠處叢林中的鳥兒疾飛而起。
正是:十年磨劍霞煙老,一朝動電野豬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