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這樣讓殿下走了?」關上的房門再度被推開,一道略顯清冷的聲音隨之傳來。
蘇檀眼睛都沒睜,陡然灌進來的寒風讓她忍不住又往被子裡面鑽了鑽,「不然呢?難道我還能留下他?」
秋蟬站在床邊,看著那裸露在錦被外面的半邊脊背,燭光下晶瑩剔透,潔白上面星星點點的紅色斑駁仿若盛開的荼蘼。
她嘴角動了動,眼神中欲言又止。
蘇檀等了好一會兒,直到把自己暖和了,才舒了一口氣,「秋蟬啊,以前是我不懂事,以後咱們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聽到這句話,秋蟬眼神越發古怪,沉默了許久才道:「奴婢去給檀夫人打熱水沐浴。」
打熱水?
蘇檀下意識地就想讓她別去了,這外頭的天凍得哈口氣都得成霜,但被秋蟬這麼一說,又覺得身上哪哪不舒服,尤其是雙腿之間,更是粘粘糊糊。
尼瑪的狗男人!
蘇檀在心裡低咒了一聲,秋蟬已經轉身往外面走了,蘇檀連忙又喊了一聲:「秋蟬,謝謝啊。」
秋蟬步子一頓,臉上冰冷的表情有剎那間的皸裂,但很快又恢復如常。
蘇檀躺在床上,仰頭看著垂在帷幔上的流蘇,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她知道秋蟬肯定想不通自己剛剛那句話,因為她也想不通。
自己21世紀的大好青年,怎麼就穿越到了一個史料壓根沒有記載的朝代,還成了皇子府里一名同名同姓的侍妾。
要知道她在現代生活的職業可是深受太太圈喜歡的「小三勸退師」啊,所以現在這算什麼?
知三當三?
也不能這麼說,畢竟古代沒有三三四四五五六六的說法,大雍朝也不例外。
加上蕭逐野現在還沒有娶正妃納側妃,所以她和蕭逐野的關係,頂多算炮友。
至於秋蟬為何想不通,原因也很簡單——剛剛她沒爭寵唄。
因為繼承了原主記憶,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她大概都弄清楚了。
這具身體的原主雖然不是第一個入府的侍妾,但卻是唯一一個被蕭逐野親自帶回來的。
有著這層關係在,原主處處認為自己高人一等,在後院作威作福,不是今日欺負這院的晴夫人,就是明日嘲諷那院的芳夫人。
府里的人都說,三皇子是當真寵原主,不管她怎麼折騰,哪怕就是半夜將他從旁的夫人床上拽走,他也只是笑著說上一兩句,從未有過任何責罰。
但蘇檀卻不這麼認為。
真要是在意,原主何至於在大白天莫名其妙落水,受了風寒丟了性命被自己撿了便宜?
算算日子,她來這裡也算有快個把月了。
這一個月里蕭逐野只是在她剛剛醒來那天來看過一面,之後夜夜留宿其他夫人那裡,直到昨天大夫剛說她的身體已經徹底痊癒,狗男人聞著味兒就來了。
就尼瑪還不是炮友是什麼?
至於蕭逐野為何會這麼寵著原主,蘇檀覺得大抵是因為他作為炮友爽到了。
但以她閱男人無數的經驗,加上這一個月來的暗暗觀察,蕭逐野絕對不簡單,至少不是真像表面上那樣浪蕩不堪。
難道是……
正想著,秋蟬便讓人將水提了進來,溫水入桶,很快在室內氤氳起一陣熱氣。
蘇檀翻了個身,一臉吃瓜表情:「秋蟬,三殿下有沒有什麼白月光?」
「白月光?」秋蟬愣了一下,難得地反問。
蘇檀想了想,換了個詞,「就是青梅竹馬。」
她想,還有一個可能,就是蕭逐野把原主在玩兒替身文學。
「三殿下從小在宮裡長大,十五歲才遷出宮外自立府邸。」秋蟬道。
言下之意就是沒有了。
蘇檀點了點頭,秋蟬是原本就在皇子府里的丫鬟,原主一來蕭逐野就派了她來伺候,府里的事情她都知道。
她既然說沒有,那就肯定沒有。
見蘇檀磨磨蹭蹭半天不下來,秋蟬又皺了眉頭:「檀夫人還不下來沐浴嗎?」
「來了來了。」蘇檀趕緊掀開被子,笑嘻嘻地下床,雙腿還沒落地,就忍不住「嘶」了一聲。
秋蟬見狀,連忙上前攙扶住她。
作為專業的小三勸退師,蘇檀見過了太多形形色色的場面,自然也沒有玩忸怩的一套,秋蟬要扶,她就讓她扶了,只是笑著道了一聲謝。
她也知道,秋蟬雖然面冷語冷,但其實很照顧原主,這從自己病了這一個多月她一句怨言沒說過,更是在先前攔住芳夫人院子裡的丫鬟就聽得出來。
當然,這也和原主自己的做法有關。
要說起來,原主也就是在其他的侍妾們面前耀武揚威,但對身邊伺候照顧她的丫鬟下人們都還不錯,甚至還有幾分天真爛漫的程度。
所以啊,在她看來,原主就是一個愛上了男人後沒腦子的戀愛腦。
就是殭屍掀開頭蓋骨都要為之一嘆,但屎殼郎路過能眼前一亮的那種。
不過這估計也和原主年紀小的原因有關係,畢竟才十六歲,腦子還沒有長齊。
但年紀小歸年紀小,撐不住人家發育得好。
蘇檀往水裡瞥了一眼那波瀾起伏、瓊脂玉膚,心裡不由得感慨了一聲。
她算是白撿了這麼一副好身體,要是她原身有這麼傲人的資本,估計這「小三勸退師」也不會做得這麼讓太太們放心。
她現代的身體估計已經早就被燒成灰了吧?二十五樓被人推下去,怎麼看都地碎成渣。
一想到那對惱羞成怒對自己下手的狗男女,蘇檀再一次覺得男人就尼瑪不是個好玩意兒!
所以啊,她來是來了,活也活了,但她肯定不會像原主那樣,眼巴巴地上趕著愛蕭逐野。
至於蕭逐野想睡誰儘管去睡好了,少和她睡就行,畢竟這跟狗一樣的男人睡起來也尼瑪是真的累。
她現在是:只要你不惹我,我就不惹你;男歡女愛可以,談情說愛不行;心中無男人,拔劍自然神之只想過好自己小日子的蘇擺大爛檀。
此時的蘇擺大爛檀正靠在寬敞的浴桶上閉目養神暢想未來,以至於她沒有發現站在身後的秋蟬,望著她那滿身的斑駁和蒼白的臉色,眼中一晃而過的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