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心小心翼翼道,「陛下問我,皇上是不是中過什麼毒,導致頭髮變白,瞳孔變成銀灰色?」
鳳御宸躺在床上,有喜在旁給他蓋被,放下帳幔。Google搜索
帳中沉默一息,鳳御宸聲音幽冷問道,「你怎麼回答的?」
明心板直了背脊,應道,「我只說,皇上不讓提這件事,陛下就沒再多問。」
「很好,別讓她知道太多就行。」
鳳御宸翻了個身,睡下了。
明心撓了撓後腦勺,有些猶豫,「皇上,卑職有一事不敢隱瞞……陛下她,暗中讓鳳十三在查風禾茶社的事,而且還得知了不少消息。」
說完,他屏氣斂聲等待主子發話。
鳳御宸睜了睜眼,聽起來雲淡風輕,卻寒氣凜冽,「她果然不相信朕會徹查此事,甚至懷疑朕,利用此事故意治陳理南的罪……」
明心一聽主子動了怒,忙勸解,「皇上,陛下她被人誣陷,想弄清真相,也是人之常情。」
「清者自清,何需如此!她這是塵里振衣,泥中濯足……咳……隨她去。」
鳳御宸的沉怒的聲音反而逐漸拔高,氣息急促不安,甚至輕咳了幾聲。
有喜連忙入帳內,擔憂問道,「皇上,不如讓守陵的孫嬤嬤回來吧,皇上這傷,還是孫嬤嬤的藥好使些……」
「滾!」
鳳御宸聽見有喜說起孫嬤嬤,他忽然怒氣更盛。
捂著胸口,竟有半晌說不出話。
有喜知道自己又說錯了話,激怒皇上,在旁急得打自己耳光。
「皇上,奴才該死,奴才不該提孫嬤嬤……」
「傳張太醫,張太醫醫術高超,還比不得一個嬤嬤的土方子了?」
鳳御宸揮手讓他退下,轉頭不再說話。
有喜這才躬著身子,退出了帳幔。
他先差了小太監傳張太醫,然後拉著明心走出寢殿,不時回頭觀察,生怕龍床上的鳳御宸發現了。
直走到迴廊下,他才壓著本就尖細的嗓子道,「明大都統,這事可得你去辦了,皇上氣不過孫嬤嬤瞞著許皇后真正的死因這麼多年,不肯接受孫嬤嬤的藥。可是你也見到了,太醫院那幫廢物,研究了幾個月,皇上的舊傷還是發作了。眼下必須讓孫嬤嬤來給皇上治傷。你趕緊地去把孫嬤嬤弄進宮來。」
有喜心急如焚地看著明心,明心卻吊兒郎當地抖了抖腿,「我說大掌印,你這是要我送人頭啊。皇上可交代了誰找孫嬤嬤,誰死。」
有喜臉一僵,看著明心一副不願意的樣子,迫不及待抓著他的手,激動低喊道,「明大都統,我可瞧著,你是除了境塵以外,對皇上最為忠心的暗衛,不想,你竟然是個貪生怕死的傢伙!皇上是說了這話,可咱皇上是什麼樣的人,你不知道啊?他那是氣話!你也能當真?」
他揮手將明心往外趕,明心轉身躲開,一臉神秘道,「大掌印,你急什麼,這事,我一定辦好!」
有喜一愣,眨眨眼,「你,能讓人把孫嬤嬤接來?」
明心低頭湊到他耳邊,「放心,我這就是去把這事兒告訴鳳十三,鳳十三定會把這事告訴陛下。」
有喜立馬雙眼放光。
明心正要走,有喜連忙拉住他,叮囑道,「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你可別說啊。」
「哎呀我知道。」
明心甩開他的手,大搖大擺地走了。
錦雲宮內。
新入宮的嬪妃葉清雪正坐在銅鏡前精心打扮。
她坐在銅鏡前,看上去端莊秀雅,眼中卻徐徐升起一絲不合時宜的陰冷寒芒。
昨夜,帝後大婚,而她被皇帝臨時決定詔入宮為嬪妃。
她被抬進錦雲宮後,就一直晾在這裡。
雖然她知道,皇后鳳悠悠聖寵無邊,可她是葉國公府的嫡女,她自信,論長相才華,她全然不輸鳳悠悠。
更何況,葉國公府如今在朝中的地位顯赫,父兄連續平叛有功,皇上也是因為這些才讓她入宮為嬪妃。
只是她沒想到,皇上只給了她一個婕妤的封號。
她心裡自然是不樂意的,心中暗暗發狠,她一定會得到鳳御宸的寵愛。
總有一天,她會在這看似榮華富貴,實際血雨腥風的皇宮內擁有屬於自己的權力和地位。
「小姐,小姐……」宮女凌兒快步進來,面帶抑制不住的歡喜。
葉清雪嫻淡回眸,「凌兒,還叫我小姐?」
凌兒是葉清雪一起陪嫁進宮的貼身丫鬟,一時忘了自家小姐已經是當今聖上的嬪妃了。
雖然只是個婕妤,但,也是當今聖上唯一的嬪妃。
她可指忘著跟著主子過人上人的好日子呢。
叫錯了稱呼,她連忙捂著自己的嘴,笑著『誇張』的自掌嘴,又恭恭敬敬地行了禮。
「哎呀,婕妤,您看我,一高興就說錯話了。」
「起來吧,什麼事慌慌張張的?」
葉清雪攏了攏秀髮,淡然微笑,可她內心卻翻湧著期許。
昨夜,帝後大婚,可是皇上卻沒有在皇后的寢殿九華殿內過夜,而是一個人在偏殿睡。
半夜就傳了太醫,據說是帝後吵架,皇上被氣病了!
這對於她來說,可是天賜良機!
凌兒吞了口唾沫,既緊張又欣喜,「那個,婕妤,陛,陛下傳令讓您去給皇上伺疾!」
雖然葉清雪早就預料會是好事,可她聽到這個消息,還是很意外。
怎麼會是陛下傳令讓她去給皇上伺疾,不是皇上?
要知道,給皇上侍疾,這種差事,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幹的。
伺疾甚至比侍寢還要嚴格。
必須是皇上十分信任的人才可以。
想到自己一入宮,便有了如此接近皇上的機會,她也是喜不自禁。
撣了撣衣襟,將頭上的釵環整了又整。
凌兒在旁笑道,「婕妤已經很好看了,比天仙還要美。」
兩人在太監的帶領下,來到小書房。
鳳御宸正在那裡批閱奏摺。
雖然身體有些不適,可這些事,少不了要做。
他坐在案前,眉目微蹙,帶著些病容。
長發未束,只著了白色中衣,肩上披著一件帝釋青袍子。
葉清雪一進來就見著鳳御宸的身影,第二次見他,上一次在雪中見他,丰神俊朗的樣子,如今眉間染上了些病容,卻仍然是驚鴻一瞥的驚艷!
此刻,他一手撐著額角,閉著眼睛,似是睡覺了一樣。
有喜上前稟報,「皇上,是陛下讓葉婕妤來侍候皇上喝藥的。」
說著,一身軟糯的淡粉裙的葉清雪,雍容雅步,走到鳳御宸身邊,跪安道,「皇上,臣妾來為皇上侍疾。」
鳳御宸沒有回應。
眾人等了一會兒,喝藥的時間已經過了。
有喜揮揮手,宮女把藥呈了上來。
托盤裡面有十幾碗藥,全都是一樣的。
葉清雪小心翼翼的端起其中一碗。
另外三個試藥的小太監各端了一碗就開始喝。
小太監一放下碗,旁邊的水滴計時器就開始計時。
偌大的宮殿,只有滴答滴答的水滴聲。
眾人靜靜等待。
「叮」一聲,有喜抬手意示葉清雪開始給皇上餵藥。
按規矩,葉清雪得先把手上的這一碗嘗一口,然後,再送到鳳御宸嘴邊餵給他喝。
要是藥里有毒,那麼,最先毒發的是三個小太監,然後是她。
她端起藥碗,櫻桃小口小心地喝了一口,然後送到鳳御宸嘴邊。
「皇上,喝藥了。」
「皇上?」
「皇上……」
有喜也一連喊了好幾遍,鳳御宸好像並沒有睡著,卻一動不動,像冰冷的石雕。
此時小書房外,鳳悠悠正走進來,聽見殿內的動靜,聽見葉雪清的聲音,她腳步故意慢了下來。
是,她是故意讓葉清雪來侍疾的。
因為,根據鳳十三今天得到的消息,那天在風禾茶社,這個葉雪清,趕在她離開風禾茶社前離開。
而且,她與宋魚,也並不是沒有交集。
葉清雪不是宋魚的主顧,可是她在葉國公府的閨房裡,卻有許多錦衣閣高端私定款,而且每一季的高定,她一款也沒有落下。
說不定,風禾茶社的事,就是這個葉清雪在搞鬼。
她之所以把她叫來,就是要看看,這個葉國公府的嫡女,京城第一才女,到底是不是她想的那麼厲害。
鳳御宸閉目養神,忽然聽見鳳悠悠的聲音,緩緩睜開眼。
他迷迷糊糊的,看著眼前這張與鳳悠悠有幾分相似的臉,又剛好聽見鳳悠悠的聲音。
一瞬恍惚,仿佛見了從前的鳳悠悠,穿著一襲溫柔可人的淡粉色,睜著一雙懵懂清冷的大眼看著他。
葉清雪只覺得手臂上一痛,「哐當」一聲,手上的藥碗隨之打翻在地。
鳳御宸一把掐住了她手臂,激動地喊了一聲,「悠悠。」
葉清雪心中一驚,抬頭見他那漩渦一樣的灰眸近在咫尺,他還用那種與那天在雪地里見到的凜冽冰冷,完全不一樣的眼神看著自己。
那眼神中攝魂的深情,讓她腦中一瞬受寵若驚。
她知道,鳳御宸是把自己看成了鳳悠悠,可就算她做個替身,也是她得寵的開始啊。
她水眸流轉,軟聲應道,「皇上……」
門外的鳳悠悠,正要進門,卻剛好透過半透明的屏風,看見這一幕。
看上去,兩個人郎情妾意,情意綿綿。
她不自然的扭過頭去。
心中狠狠罵道,果然是賤男賤女。
鳳御宸忽然驚醒似的,定了定神,發現自己認錯了人,真正的鳳悠悠正一邊篤定淡然,一邊在心裡狠狠罵他,走進小書房。
他正要一把甩開葉清雪,有些蒼白的唇角,卻忽然微微一挑。
因為他聽清楚鳳悠悠的心聲,知道她在罵自己,心中卻像吹入了一縷清風,瞬間自我感覺良好。
呵呵,她還是吃醋了。
鳳御宸眼睛淡淡地望著走過來的鳳悠悠。
手上輕輕放開葉清雪,聲音甚至帶著些溫柔,「是葉婕妤啊,沒嚇著你吧。」
見皇上認出了自己,葉清雪心中更是受到了溫柔暴擊一樣抑制不住的欣喜若狂。
清雅美麗的小臉上,瞬間染上些驚慌失措,望著地上打翻了的藥碗,「都是臣妾不好,把藥打翻了。」
鳳御宸悠然道,「那就再端一碗。」
葉清雪回身正要端藥,一抬頭卻見鳳悠悠已經站在面前。
她臉一僵,心裡不悅,表面還是十分知趣地跪地行禮,「陛下,臣妾給陛下請安。」
抬頭看著帝後二人,目如雷電,互看不順眼的樣子。
「鳳御宸。」
鳳悠悠冷冷地,當著所有人直呼他大名。
即使他已經是皇帝了,她也不把這男人放在眼裡。
眾人突然覺得氣氛不對,全都跪在地上,大氣不敢出。
鳳御宸眼神更為冷峻,「怎麼,陛下是來看朕死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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