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公公眯起眼看向門口,只見一男子身著緋色暗紋衣袍飛身進院內,修長身姿,貴氣難掩。
但在看到冥晏被戴公公扼住喉嚨時,深邃眼眸殺氣翻湧,「你我之間的事,與孩子無關。放了他。」
戴公公冷笑著放開冥晏的喉嚨,卻不曾放他離開。
「爹爹!」冥晏大喊。
竟還真是九王的子嗣!
戴公公道:「若不是這孩子,九王殿下又怎會現身?」
東廠封鎖整個京都,也沒能找到九王季思珩。
如今僅用一個孩子就逼得他不得不現身!
看來九王還真是在意這孩子。
「九王風流成性,尚未娶妻,先養外室,甚至還生下了子嗣。」戴公公不懷好意的抬起冥晏的下頜,「不過我怎麼瞧著,這孩子倒更像故去的廢太子呢?」
眯起的雙眸,如刀般斜睨向季思珩,不想錯過他的細微神色。
但季思珩卻面不改色,從容道:「孩子像大伯,有何奇怪?」
倒也有些道理!
戴公公不再追問,直奔要事,「九王殿下若想救下這孩子,倒也不難,只要交出前些時日從東廠帶走的東西即可。」
說話時他已然盯著跟在季思珩身後之人手中的盒子。
不出所料,那盒子中裝著的正是從東廠帶走的東西!
只要將東西拿來,到時這幾人一個都別想跑掉。
季思珩自然也清楚,今日必有一戰,否則戴公公又何必大張旗鼓調來這些帶刀侍衛?
他一隻手抬起,跟在後面的飛鴻將帶來的盒子雙手呈上。
季思珩眉目肅然,語調散漫:「戴公公想要的東西,本王帶來了,不過需得戴公公先將孩子放了。」
院子裡有近百名帶刀侍衛,先放了孩子又何妨?
戴公公斂笑點頭,命人鬆開了桎梏著冥晏的手。
待冥晏跑出去的一剎那,季思珩將盒子朝空中拋去——
盒子裝著重物,急速墜落!
兩側侍衛翻身而上,穩穩接住。
原以為季思珩定會動手搶奪,可他卻只是朝冥晏衝過去,一把將孩子抱起!
「可曾受傷?」嗓音驟然溫柔,眉眼間儘是關切。
冥晏搖頭,「爹爹,冥晏是不是……惹禍了?」
他低下頭,很自責。
要不是他被抓,爹又怎麼可能會交出那個聽起來就十分要緊的盒子?
「沒有,晏兒做的很好。」大掌拂過他唇角血跡,季思珩柔聲道。
好一出父子情深!
戴公公笑著接下侍衛送上來的盒子,打開之際,陰狠雙眸死盯著那對父子,輕描淡寫的吩咐:「一個不留,全都殺了。」
言畢緩緩落座在院內的椅子上,翻看盒子裡的帳簿和狀紙。
四周侍衛上前,刀劍出鞘。
轉瞬間,院內殺氣滔天!
季思珩早已料到會有此一戰,半帶輕笑的哄著冥晏,「爹爹與晏兒玩個遊戲,從此刻起晏兒閉上眼,沒有爹爹的准許,不准睜眼。可好?」
冥晏心裡清楚,爹爹是要跟這些壞人動手。
但不願讓他看見。
他認真點頭,「晏兒聽爹爹的。」
雙眸緊閉,連條縫都沒敢留,雙手緊緊抱著季思珩的脖頸,動也不動一下。
可他閉上雙眼的剎那,季思珩瞳仁猛地一沉,他一手抱著冥晏,另一手摺扇在指尖轉了一圈,目光慢條斯理的掃過四周侍衛的刀劍。
卻在刀劍近在咫尺之際,摺扇如刀似劍,殘影飛過,遊刃有餘擋下利刃!
身後飛鴻帶刀而來。
雖只有主僕二人,可卻仍打出千軍萬馬的氣勢!
正在翻看帳簿的戴公公,目光不知何時又落在了那抹緋紅衣袍身上。
刺眼、妖冶。
他眼睜睜看著侍衛接連倒下,但被圍起來之人,卻似有衝破雲霄之勢!
「一群廢物!」
帳簿合上,戴公公猛地往桌上拍了一掌。
旋即腳下一蹬,直衝上前。
恰在此時,季思珩抱著冥晏將要衝出重圍!
見戴公公迎面一掌,竟是朝冥晏而來。
偏兩側又有侍衛在,他躲閃不開,千鈞一髮之際只得背過身。
「砰!」
後背結結實實的受他一掌,季思珩強壓喉間翻湧而上的血腥味,摺扇仍在抵擋兩側刀劍。
但轉身之時,又摁下摺扇上的開關——
「咻!」
如袖箭大小的暗器破空而出,直衝戴公公而去!
戴公公飛身閃躲,堪堪避開。
然臉上卻留下淺淺一道傷痕。
殷紅的血滲出。
他指腹抹過,捻了些血。
一抹紅映入眼底,似染紅了他雙眸。
「今日若能殺了九王!重重有賞!」他大喝一聲。
四周侍衛再度衝上去。
季思珩本就挨了一掌,此刻再度應付這些捲土重來的侍衛,頗為艱難。
「嘶!」
刀劍劃破衣袖,鮮血染上緋紅衣衫,血腥味瀰漫周身。
季思珩抱緊冥晏,摺扇收起,一把奪過侍衛手中利刃,殘影划過脖頸,鮮血噴涌,接連幾人倒地。
飛鴻見狀忙道:「主子先走,屬下斷後!」
季思珩雖不願留飛鴻一人,但帶著冥晏實在不便動手。他只能答應,卻不放心的叮囑一句:「多加小心!」
等季思珩抱著冥晏衝出去,飛鴻飛身擋在門口,硬生生挨了幾刀!
卻也將那些帶刀侍衛盡數擋在院內。
但戴公公豈能讓季思珩就這麼走,飛身追來,飛鴻不敵吐血,被東廠侍衛擒住,眼睜睜看著戴公公朝著自家主子殺了過去。
「主子,小心!」
話音還未落下,戴公公就朝著季思珩射出一箭,正中後背。
「主子!」
季思珩中箭,抱著冥晏一同跌入護城河,鮮血瞬間染紅了水面……
戴公公唇角一勾,命令道:「給我下河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眾侍衛一個接一個的跳進河裡……
日落又東升。
一天一夜,京都大街小巷到處都是東廠的人,像是在找人。
個個凶神惡煞,鬧得人心惶惶。
春桃買菜回來,進屋就同陸泠月說起府外的事。
可陸泠月卻像是沒聽見,出神的盯著手中玉佩,嘴裡嘟囔:「走也不打個招呼,真當我這是客棧了。」
「小姐莫不是在想那位公子吧?」春桃調侃。
陸泠月登時板著臉,「春桃,你如今是越發的膽大了,竟敢開我的玩笑了。」
春桃俏皮一笑,「本來就是!」
說完這話生怕陸泠月同她算帳,忙拿著剛摘好的菜就要去洗。
但才剛出屋子就見牆角一個滿身是血之人!
「啊啊——死人啦!」
陸泠月急忙衝出去,看見牆角之人,一路小跑上前。
「公子?」她輕聲喚道,又彎下腰。
直至此時才看清此人是誰——
怎會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