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泠月不曾與阮家人言明冥晏是誰。
馬不停蹄的折返回太師府,直奔小院。
屋內的季思珩聽見動靜,沖沐霖遞個眼神。
沐霖心領神會,閃身躲在床榻後面。
「砰!」
陸泠月激動的將門推開,看見季思珩的剎那,氣喘吁吁道:「找、找到了!你找的那個孩子,在……在阮家!」
季思珩雙眸半闔,「阮家?」
正躲在暗處的沐霖更是錯愕。
他們派了那麼多人去找冥晏,甚至都找到郊外去了,誰曾想被阮將軍撿走了!
「對,你快跟我一同去。我怕是我認錯了,也不曾與阮家人說過他是誰。倘若真是冥晏,今夜趁著天黑,就能帶回來。」陸泠月上前,許是激動,一把拉住他的手。
季思珩垂眸,墨眸看著她的手。
紋絲未動。
可無人看見他眸底輕輕一顫。
還是頭一次有女子敢如此大膽牽他的手……
陸泠月恍然反應過來,忙鬆開手,「是我唐突了,我只是想讓你早些去看看那孩子。」
「嗯,無礙。」
倘若真是冥晏,留在阮家倒也是個好去處。
季思珩站起身,整了整衣衫往外走,「走吧。」
二人離開後,沐霖才從暗處出來,悄無聲息的翻牆離開太師府。
阮家。
等陸泠月帶著季思珩趕來,阮將軍和阮夫人的目光就落在了季思珩身上。
二人已是不惑之年,一眼就看出此人渾身貴氣難掩。
絕非尋常人!
偏偏阮夢羽還低聲與爹娘言道:「這位就是泠月養的男寵。」
「……」阮夫人無語的看著自家這傻女兒。
這眼光,果真是不行!
竟沒看出這位公子矜貴清雋之氣渾然天成,非富即貴。
怎會是男寵?
一行人直奔冥晏所在的屋子,看到床榻上肉眼可見消瘦的小臉,季思珩眉頭微擰。
還真是冥晏!
瘦了,但好在撿回一條命。
「是他。」極輕的嗓音,似鬆了口氣。
阮將軍走上前,「公子認識這孩子?」
「認識。」季思珩思忖,眸光落在冥晏那張臉上,「可曾請郎中來看過?」
阮將軍點頭:「請了,今日錢郎中曾來過,說他如今仍是低燒,需得好生照料,多養幾日。拿了幾副藥,服下以後想必就能好了。」
不知為何,在此人面前,他竟恭敬回答,莫名的此人氣勢上壓他一頭!
「不知可否將這孩子暫且留在阮家?」求人辦事,季思珩語氣稍緩。
一個孩子,留在阮家也無妨。
只是阮將軍不解,「公子既是認識這孩子,為何還要將他留在阮家?」
季思珩看了眼一旁的陸泠月,猶豫。
「阮將軍,可否借一步說話。」
阮將軍側過身,抬臂引路:「公子請。」
二人一前一後的走出屋子。
阮夢羽小聲嘀咕:「難不成有什麼話是我不能聽的?」
話音剛落阮夫人就拿食指戳了下她的腦門,「你呀,但凡別出去亂說話,自然也就沒什麼不能聽的。」
知女莫若母。
只怕這次昏迷的孩子也是大有來頭,否則不會特意要瞞著她們。
等二人折返回來,阮將軍進門便言道:「這孩子放在阮家,你且放心,必不會叫他有事。等他身子好些了,到時公子若想將他接走,再接走也不遲。」
不知這二人到底都說了什麼,但冥晏是要留在阮家了。
二人一同留在阮家吃飯。
等離開後,折返回去的馬車上,陸泠月才問:「你同我義父都說了什麼?他為何會答應將那孩子留在阮家?」
季思珩雙眸緊閉,隨著馬車輕晃,他卻穩如泰山。
「我只說冥晏雙親不在,如今東廠有意將他抓去做個小太監,阮將軍便答應將他留下。」
說了東廠,阮將軍才好多留意,萬一東廠的人去了,他也好將冥晏藏起來。
冥晏在阮家比在太師府要好。
「實則呢?」陸泠月忽地問。
她知道東廠找冥晏絕不是要將他拉去做小太監。
定是另有原因!
可季思珩只是緩緩抬眼看她,不言不語。
陸泠月頓時瞭然,不能再問了。
回到太師府,二人下了馬車往小院走。
可還沒走幾步,迎面就看見陸老夫人,在孫嬤嬤的攙扶下緩步走來。
看見他二人時,陸老夫人面色一沉。
「聽嬌嬌說你養了個男寵。」陸老夫人眸光一轉,打量起季思珩,「莫不是此人?」
「正是此人。孫女如今被搶了親事,養個男寵,只當是解悶兒。」陸泠月乾脆利落的承認。
氣的陸老夫人唇角一顫:「你、你不知廉恥!」
「女兒家怎能說出這話?果真是跟你那個娘一樣!」
「我娘不知被奶奶罵了多少次不知廉恥,今日我倒想問問,她究竟如何不知廉恥?」
以前聽到這話,陸泠月從不敢如此質問。
但如今她重生了,除了要護著在意的人,就連她娘身後的名聲也要一併護著!
誰也別想欺負她在意的人。
陸老夫人理直氣壯道:「在外拋頭露面,為那些男子看病時,甚至要褪下那些人的衣衫,不是不知廉恥,又是什麼?」
陸泠月輕哂一聲。
凌厲目光看過去,陸老夫人質問:「你笑什麼?」
「當然是奶奶可笑。」陸泠月雙手抱臂盯著她,「奶奶病了,請郎中前來醫治,多是男子,也不見奶奶不准那些男子為您看病。」
「那怎能一樣!」這會兒又換了套說辭,陸老夫人眉眼含戾,強勢道:「她嫁為人婦,卻拋頭露面,又褪下男子衣衫,就是不知廉恥!」
合著里外都是她說了算!
陸泠月面容嚴肅,眼底透出狠戾,竟看的陸老夫人心底發毛。
「看我做什麼?難道我說的不對?」
陸泠月唇角勾起嘲諷笑容,「沒什麼,孫女只是想起奶奶這些年都說我娘不知廉恥,說趙姨娘是京城婦人家的表率,如今看來……哼!」
「奶奶看不上的才是好的,我娘沒能被奶奶看上,倒是她的福氣。」
言畢故意牽著季思珩的手腕,繞過陸老夫人往小院走。
氣的陸老夫人怒指著二人背影,大口喘著氣:「你、你這個不肖子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