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半真半假的手段,編織出了一個尋常人無法突破的幻境。
他們去永豐國不假,永豐國的皇都遭了災也不假。
若是那人將消息完完全全的泄露出來,這些百姓便能知道陸泠月在拯救這些人時出了不少的力。
「外面的鄉親們,你們不要被這女人露出的偽善面孔所蒙蔽了!她就是沽名釣譽之輩,這些銀子指不定是他用什麼手段弄到手的呢!」
「今日,我雖死,卻終有人能夠將這女人虛偽的面孔戳破!」
那破罐子破摔般的話語,還有他乾脆尋死的姿態,讓陸泠月的眼神帶了一抹涼意,她正想要說些什麼,他就咬舌自盡了!
「不知是不是她所說的緣故,我這會兒也覺得肚子有些難受,總不能是受了影響吧?」
人群里,有竊竊私語之聲傳來。
甚至還有不少倒地之人,那集中的聲音使得陸泠月眼皮猛然一跳。
好不容易被他們安撫住的人,再度開始發瘋了!
「若真是他們所說的那樣,那我們聚在這兒,與找死無疑!」
「我之前就聽人說,有些病本就是要靠一群人站在一起才能夠互相傳染,或許……從一開始,她就是打的這個主意呢?」
「空穴來風事必有因,咱們不會真要死在這裡了吧?」
一句一句帶著恐慌的話語從他們的口中傳出,不少人慌張而踉蹌的退讓。
他們甚至不敢再聚集於此,緊張的往外面跑。
「咱們進城,城中便有能為我們醫治的大夫,不能留在這裡了!」不知道是誰說出了這句話,一下子為慌張的人群指明了前進的方向。
無數人前赴後繼的朝著京城而去。
在不知道他們的病症之前,擅自將這些人放進京城,極有可能會造成難以預估的結果!
陸泠月也不再躲在那營帳之中,走了出來。
她冷眼望著這些百姓,景昂的手指翻動著,長劍出鞘,攔截在了眾人的面前。
「誰若是敢擅自逃走,便小心你們的人頭!」景昂冷厲的警告著,試圖重新占據了此地的主動權。
而那些百姓眼神里的慌張卻更加濃郁了些,他們不過是一群想要活下來的普通人罷了!
「我們要活,我們只要活著,其他的事情都可以不管!」
「誰知道你給我們留的是什麼東西?」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開口指責著,他們眼中帶著如出一轍的瘋狂。
景昂隨手就將劍捅進了一人的身體裡,血液灑在了離他們頗近一些的人的臉上。
長劍染血又被抽了出去,男人踉蹌著跪倒在了地上,卻滿眼震驚的瞪著眼睛看著他們。
場內的氣氛漸漸的冷了下來,那些百姓也不敢再掙扎著逃跑,但一個個眼神里卻有如出一轍的驚恐。
他們沒想到,景昂竟然當真敢做這種嗜殺之人!
「在真相未曾水落石出之前,我希望你們都不要逃避。」
「留在這裡病情才能夠得到控制,否則你們若進了城,將病情染給更多的人,那你們就是罪人了。」
景昂跟著季思珩他們一起在永豐國皇城呆過很久,自是知道這病的殘酷。
這句話則使得周圍中人的臉色變了變。
「你是說……我們有可能得的就是那種不治之症嗎?」
「這病若是會傳染,我們留在這兒也是死路一條,求大人行行好,放過我們吧,給我們這些普通的百姓,一條生路,來世,我等必然當牛做馬的報答大人今日的恩情!」
死亡的恐懼壓過了他們心底原本生出的點點竊喜,此刻,眾人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
他們只想從這個絕望的環境之中逃出去,除此之外,別無他想。
「無論生死,我都會同你們一起,絕不躲避我向各位保證,這病也沒有他們所說的那樣嚴重。」
陸泠月看到大家的情緒漸漸的都冷靜了一點,才開口承諾著。
很快,一個婦人顫顫巍巍的開口,苦笑著道:「公主,您憑什麼覺得自己的性命就能抵得上我們這麼多人的生死呢?我們又為何要因您而妥協?」
這句話語一下子,抓住了極其重要的地方,越來越多的人深有所感的點頭。
「公主又不能替我們去死,您在這裡,跟我們又有何關係呢?」
「求求你們了,放我們離開這裡吧我們只想要活著,公主殿下,您為什麼不能體諒一下我們這些普通人呢?」
哀求之聲漸漸的更多了一些,似乎帶著一抹絕望,而他們這樣的話,也讓陸泠月一時無計可施。
她的這條命的確不能換來大家都痛痛快快的活著。
百姓所祈求的很簡單,可是,她無法給予大家生路。
「你們留在這裡,事情總會有解決的辦法的,若此刻離開,往後便是我們在想找你們醫治,也難如登天,還是留在這裡吧。」
「若真是因為吃了我所帶來的食物而引發的病症,那無論結果如何,我都會一律承擔,絕不讓你們出事,以我的身家性命啟示與諸位同進退。」
看著他們一個個急迫的面孔,陸泠月思慮片刻以後,才給出了保證。
這句話,一下子就讓原本慌張的眾人漸漸的定下心來。
即便他們此刻進城,也根本沒辦法買藥材,留在這兒,還指不定會有一絲生路,嘗試一下又不太虧。
正是抱著這樣的想法,躁動的人群才慢慢的被安撫了下來。
陸泠月看著他們的模樣,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她緊張的往外邊看去。
按理來說,宴神醫此刻應該已經到了才對,怎麼還不曾出現呢?
莫不是又有什麼新的麻煩了?
一個又一個的問題堆疊著,讓此刻的陸泠月感覺有些頭痛。
「小姐,我們派去的人已經去找過宴神醫了,他應當不會耽擱時間才是。」春桃此刻才小心翼翼的靠近了陸泠月一些低聲開口。
無論是出於什麼原因,這都是一個很危險的信號。
「稍安勿躁,這些百姓願意陪著咱們一起等待便是極好的了。」陸泠月擰著眉頭輕聲開口,眼中的複雜之色似乎更加濃郁了些。
如果她自亂陣腳,那大家便必定會慌亂,唯有她穩住了,那情況才會在一個可控制的範圍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