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黑眸里閃爍著的點點認真饒是陸泠月,此刻都有些被他唬住了。
若真換個頭昏腦熱的女子,只怕能立刻點頭,將他的那些條款都答應下來。
「是嗎?」陸泠月扯了扯唇角,似笑非笑的開口,她眼底卻如同一灘化不開的冰似的:「可在我面對這些事情的時候,並無一人願意替我承擔。」
如今,城外這些百姓的吃穿用度用的還都是陸泠月的銀子。
莫說是身旁親友的助力,便是朝堂也只當未曾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如何讓人不覺得寒心呢?
「可是,城外這些百姓對你的感激卻是真的,往後若你有什麼需要,百姓願意為你付出。」
徐博炎說著,還瞥了一眼周圍這些百姓,示意他們開口說上幾句好聽話。
經由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事情,百姓們已大概摸清楚了陸泠月的脾性,知道這是個不好招惹的大小姐。
一時之間,場面靜謐無聲,讓徐博炎不由感覺到了一抹尷尬。
但他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坦然詢問:「我想,宴神醫已經將這裡的病人養的差不多了,那想將她請入城中,便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你有什麼條件儘管提吧,凡是我能夠做主應允的,那我一定答應你。」
徐博炎的目光落在陸泠月的身上,她故作冷靜,可是眼底卻還是有一點緊張,手指已經緩緩的握成了拳頭。
宴神醫老神在在地坐在不遠處,她的目光也時不時的看向陸泠月。
「我想請王爺為宴神醫開路,場內的情況,我們並不大知曉,但無論是什麼結果都希望你們謹記宴神醫是你們請進去的醫者。」
陸泠月深吸一口氣,無比乾脆的說出了這句話。
她就是想要給宴神醫足夠的體面,讓她無需去看著別人的臉色。
治病行醫,有她陪在身邊,宴神醫每一步都走得那麼艱難。
更何況,到了城內,只怕徐博炎會迫不及待地將功勞全部都攬到自己的身上,不允許其他人站在宴神醫的身側。
若有了什麼不好的結果,那必然都是宴神醫的錯。
而有了功勞,那必定是徐博炎的。
「什麼?」徐博炎聽著陸泠月的話語,都不由得有些驚詫的瞪大了眼眸,神色中帶著一抹難以置信。
他堂堂皇子,身份尊貴非常,如今卻要為一個尋常醫者開路,何等滑稽!
就連宴神醫的瞳仁也驟然緊縮,眸光中帶著一抹驚詫,可是,在看到陸泠月那樣從容的表情時,又忍不住露出了一個笑臉。
看來,陸泠月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的確是為她著想,可眼下看來倒沒什麼必要的。
進城中為人看病,即便是污名纏身,宴神醫自己也能夠從容的接受。
她並不畏懼那些流言蜚語,亂世之中,人只要能夠守住本心便好!
陸泠月慢慢踱步走到了宴神醫的身邊,小手抓住了她的手,又衝著宴神醫輕輕的搖了搖頭。
「我知曉您心中的抱負與堅持,可是有些事情是必不可少的。」
「您此刻不僅僅是代表著自己,更代表著我的名聲。」
雖然沒有進城,但陸泠月也不難想清楚,城內那些流言蜚語所針對的對象
城外的話都已經難聽到這般地步了,城內只怕更不好。
宴神醫跟在他們的身邊,恐怕也少不了被波及嚴重一些。
或許會說她是沽名釣譽。
原本就是季思珩和陸泠月帶來了災病,他們又自導自演,只為了抬高宴神醫的身價。
,她才會讓徐博炎將眼神一起進去。
她與徐博炎之間,註定是老死不相往來的,即便眼下能夠維持住表面的平和,也不過是面子功夫罷了,人盡皆知。
若有徐博炎做這個身份足夠的開路之人,那就不會再有人對宴神醫的神醫之名有所異議。
看著陸泠月眼眸中閃爍著的點點認真,宴神醫先是愣了愣,才苦笑著點了點頭。
只有她自己的話,那什麼事情都是好安排的。
但這段時間陸泠月在污名之中徘徊,日子過得實在是太辛苦了。
徐博炎眼眸之中仍舊帶著一抹難以置信,他就這樣冷冷的望著陸泠月:「你瘋了不成,他不過是個普通的大夫,哪裡有這樣的資格?」
「城外這些人的情況,你應該也是能夠看得出來的,若是心有疑慮,那便遵循你的心好了。」
「王爺大可不必將時間浪費在這些微小事之上,您所能做的事情有很多,不是嗎?」
陸泠月挑了挑眉,不卑不亢的開口,黑眸里卻是一片寒涼。
徐博炎擰著眉頭,氣呼呼的進入了馬車之中。
相比之於尋常高高在上的皇子,他本來就沒有那麼尊貴。
如今,若要在自將身份,請一個不知真假的醫者進入京城,能控制住病症也就罷了,人總會念他一點好。
可萬一呢,他堂堂皇子,自降身份,難道就只是找了這麼一個庸醫過來,為天下的百姓負責嗎?
「王爺不必糾結,您大可以慢慢考慮,橫豎……城外的事情,到如今也沒有個結果呢。」面對徐博炎露出的姿態,陸泠月笑吟吟的提醒了一句,並不著急。
她倒是不急,但是,城內就不知道能夠撐多久了。
盈安郡主這兩日也沒有閒著。
她提前買到了一大批的糧食,便令人留夠了大家吃的食物,其他的全部都分發了出去。
外面的百姓更需要照顧。
「你們大可以多吃一些,這糧食還是足夠的,就是不知道藥物什麼時候才有用。」盈安郡主帶著輕紗出現在了人群中央,眼眸中帶著一點無奈,輕聲開口提醒著。
聽到這句話,那些百姓的眼神里也多了一抹複雜。
「多謝郡主,您跟何老闆一樣,都是難得的好人,若沒有你們,我們只怕早就死了!」
一個百姓輕聲開口,言語中卻充斥著濃郁的感激。
聽到他口中所提起的的何老闆,盈安郡主的臉色不由得變了變。
那日一別,他們就已經有許久沒有在相見了。
何老闆並非是真正的冷漠無情之人,只是,他心中的那些火熱,往往並不會展露在她的面前。
「這些藥物是我們比對了城外的藥方,試著給你們做出來的。」何老闆的聲音在一旁傳了過來,語氣中帶著一抹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