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司馬九達

2024-09-09 19:29:52 作者: 雲開月圓
  第376章 司馬九達

  「你可看準了?」丁辰故意大聲問道:「他用的真是司馬劍術?」

  「千真萬確,絕對不會錯,」趙雲也朗聲道:「十數年前,末將曾遊歷到河內郡,聽說司馬劍術天下聞名,末將自然要見識一下,於是上門挑釁,結果被殺的大敗虧輸,從那之後便對此劍術銘記於心。

  看此人所使用之劍術,招法純熟,根基深厚,絕不是半路出家,必然是童子功練起,這騙不了人的。

  此人定是司馬家的人。」

  他們這番對話,是有意讓黑衣人聽見。

  黑衣人聞言手中長劍頓時遲緩了一下。

  丁辰點了點頭,大聲道:「我聽聞在戰國時期,司馬氏先祖司馬凱便是趙國劍術大家。

  後世子弟之中著名劍客司馬蒯聵,更是司馬劍術的集大成者,從此這門劍術便在司馬子弟中代代相傳,原來這就是司馬劍術?」

  丁辰所說的話並不是胡編亂造,而是史有所載的。

  河內司馬氏的確是靠劍術起家,歷代湧現了不少出名的劍客,司馬凱、司馬蒯聵乃是其中的佼佼者。

  再到後來秦末,司馬氏子弟司馬卬(ang二聲)更是憑藉出色的劍術,在西楚霸王項羽的軍隊裡混成了將軍, 成為項羽分封的十八路諸侯王之一的殷王, 統領河內,建都朝歌。

  從此之後,司馬氏雖然起起伏伏,但一直是以武齊家治國。

  直到司馬懿的曾祖父司馬量這一代, 司馬氏才漸漸重視文教, 並經過兩代經營,成為後漢時代一等一的門閥。

  黑衣人雖然蒙著面, 但以趙雲對武學的眼力是絕不會看錯的, 說對方是司馬氏的人,那就必然是。

  經過丁辰和趙雲在旁邊大聲問答, 那黑衣人手中的劍似乎也散亂了起來, 再不像從前那般輕鬆,對付太史慈和甘寧二人依然勝似閒庭信步。

  陡然之前,太史慈一劍劈在黑衣人胳膊上,甘寧的單刀也攔腰向黑人斬過去。

  黑衣人連忙一收腹, 刀鋒割破了衣服, 同時也劃傷了一層皮。

  這接連兩下險招, 黑衣人意識到情況不妙, 扭身一躍便上了涼亭頂上。

  趙雲趕緊橫槍擋在丁辰前面, 唯恐那黑衣人撲過來行兇。

  只見那黑衣人卻沒有繼續進攻,而是縱深一躍, 跳到兩丈之外的院牆上, 顯然是要逃。

  「你以為你跑掉就沒事了?」丁辰對著黑衣人憤然大聲道:「河內司馬氏那麼大的家業,那麼多的族人, 我就不信都能跑的掉。

  你知不知道,我一句話能讓你司馬氏滅族!」

  那黑衣人在牆上遲疑了一下, 依然跳下牆去,不見了人影。

  太史慈氣的一跺腳, 憤然道:「該死竟然讓他逃了,不過也跑不了他。

  既然已經確定其司馬子弟身份, 現在就派人去往司馬家, 驗看誰胳膊上有傷, 自然能將其抓獲。」

  這時候,那扮演飛天鼠之人前來向丁辰施禮, 疑惑道:「將軍, 此前這邱逢曾對在下言道,他的主人並非河內司馬氏之人。

  只可惜他並沒有說緣由, 而如今又死了。」

  「那是騙你的吧,」太史慈翻了翻白眼道:「我此前也跟司馬子弟交過手, 要說此人不是司馬氏之人,我把眼珠子挖出來給你看。」

  丁辰想了想道:「此人雖然會用司馬劍術, 但多半真的不是司馬氏的人。」

  一眾將領聽了這話,均感到一頭霧水。

  不是司馬氏的人, 司馬劍術倒用的如此純熟, 難道當司馬家是大善人,誰來了都肯傳授其家族劍術?

  丁辰從懷中取出那一匹奔騰駿馬的絹帛道:「你們想一想, 只是一個從監獄裡傳出來的消息,司馬氏便忙不迭的暴露自己的族徽, 是不是太草率了些?

  這畢竟是刺殺我的罪過,他難道毫不懷疑刺客在監獄裡反水?」

  眾人聽了全都沉思不語。

  好像也是,這司馬氏這麼容易相信別人,主動暴露自己的族徽, 豈不承認自己與那刺客是一夥的, 這不像是一個有謀略家族該幹的事。

  要是司馬氏就這點水平, 早就被滅族多少次了。

  也不至於從戰國時代一直延綿道現在,依然屹立於河內郡不倒。


  「疑點之二,」丁辰繼續道:「今天此人前來是為了殺人滅口,可是這邱逢顯然武力並不高,而那黑衣人卻是個一流高手,想要滅口,難道麾下再無別人,非要他司馬氏弟親自出馬?

  這怎麼看怎麼像是故意前來為我等展示司馬劍術的。」

  眾人微微點頭,對丁辰的判斷表示同意。

  「疑點之三,」丁辰道:「也是最主要的, 明知道他已經暴露身份,我要揚言滅他滿門,他卻依然逃了,這說明此人即使會用司馬劍術, 但多半也已經叛逃出司馬氏, 對家門再也無半點感情, 此舉純粹是在栽贓陷害司馬氏。」

  「將軍高見,」太史慈嘬了嘬牙花子,挑起大拇指深表佩服,「如今這姓邱的刺客已死,看來只能派人去河內郡調查,看看司馬家到底有沒有叛徒了。

  只不過此去河內郡一來一回,再加上調查,恐怕十天半月就過去了,咱們難道要在這裡傻等著?」

  「十天,太長了,」丁辰搖搖頭,來回踱了幾步,自言自語道:「我總感覺哪裡好像漏掉了什麼。」

  眾將以及軍兵不敢說話,唯恐打斷了他的思路。

  突然一陣夜風驟起,吹的雜草沙沙作響。

  這一眾在沙場上廝殺慣了的漢子也感到後背發涼,太史慈道:「將軍,回去再想吧,這荒宅里可是夠滲人的。」

  「荒宅?」丁辰聽到兩個字,不由眼睛一亮,問那「飛天鼠」道:「你曾說過,在監獄裡有個叫崔六的飛賊,自言曾在一個宅院裡與一個小娘子風流快活十幾天,但後來卻被證實那是一座荒宅?」

  「正是,」飛天鼠道:「後來衙役也審問清楚了,那只是一個瘋子的胡言亂語。」

  崔六並不是丁辰安排的,那是監牢里本來就有的囚犯,只不過恰巧與邱逢重合了。

  那些本來犯過事的人,丁辰並沒有干涉對他們的審判,該殺就殺,該流放就流放。

  而崔六經過衙役審訊,的確是瘋了。

  固然如此,鑑於其以前所做下的諸般罪惡,也早已砍了頭。

  眾人不明白,丁辰為何突然想起那瘋子的話。

  「我在意的是荒宅,」丁辰皺著眉道:「許都雖比不上鄴城繁華,但畢竟是大漢都城,又怎能存在許多荒宅?

  而崔六所去的,又是哪一座?」

  「這問許縣的衙役便一清二楚,」趙雲道:「當初審訊崔六時,正是那衙役證實那是所荒宅的。」

  「對,」丁辰命令道:「讓許縣衙役火速前來見我。」

  他傳令下去,不過一炷香的時間,許縣所有衙役已經全部到場。

  丁辰問出心中疑問之後,捕快們爭相恐後的道:「那崔六自言所去的地方,就是將軍當初破獲拋屍案的城南綠柳莊啊。

  當時咱們還是一起去的呢。」

  當初丁辰為了查探花魁娘子被殺案,卻牽扯出來一樁上百妙齡少女的拋屍案。

  後來證明,那是一夥居心叵測之人專門用美女吸引許都軍政要員,用來探聽情報,然後輸送給曹氏敵對勢力。

  這案子正是滿寵任許縣縣令時,帶著這些衙役跟丁辰一起去查的。

  所以一說起來大家都很熟悉。

  只不過令丁辰很難理解的是,他的岳父命令滿寵深挖這大案背後的始作俑者,滿寵並沒有挖出來,可是後來這幫人也自然銷聲匿跡了,再也沒有為曹氏搗過亂。

  沒想到如今天下都已經平定,卻又牽出了綠柳莊。

  這時候魏延在旁邊突然道:「我想起來了,那天我跟蹤在神龕下面放東西之人,他也是去往的綠柳莊方向。

  而且那人的劍術也很厲害。」

  「不是剛才這個人?」丁辰問道。

  「不是,」魏延搖了搖頭。

  「那就重新搜查綠柳莊,看看這裡面到底有沒有藏著貓膩,」丁辰命令道。

  不管怎麼說,這綠柳莊有重大嫌疑,說不定裡面又開始有人活動了。

  那崔六應該是撞破了不該看的事,所以才被嚇成了瘋子。

  「貓膩是個人麼?」太史慈不解的問道。

  「不是個人,」丁辰道。

  正當所有人準備出發時,突然有個黑影一閃,堵住了他們的去路……


  ……

  黑衣蒙面客毫不費力的沖了出來,縱深跳到房頂上,在黑夜裡像一隻狸貓一般,在櫛次鱗比的許都屋頂上跳躍滑行。

  轉眼之間就已經來到城南,那高高的城牆也攔不住他,他從中間凸起的磚牆連番借力便已經跳上了牆頂,然後從對面一躍而下,就出了許都城。

  這中間即使有巡夜的軍兵看見了,也以為是看花了眼。

  那人健步如飛,要跟騎著馬一般迅速,唯一不同的是馬匹要發出馬蹄聲,而他的滑行卻在黑夜裡悄無聲息。

  一路直行,來到綠柳莊外。

  這座莊子雖然不小,但是自從丁辰在這裡發現藏屍之後,由於一直沒有結案,所以這棟宅子也無法處置。

  後來便被傳成鬧鬼的凶宅,裡面有成百上千冤死的女鬼,即使想賣也沒人敢買了,就連周邊都已經搬空,畢竟誰也不願意挨著「鬼宅」居住。

  黑衣人進入這綠柳莊之後卻是輕車熟路的來到一座巨大的假山旁邊,推開一塊石壁,赫然出現了一個寬敞的石洞。

  原來那假山是中空的。

  那洞內燈火通明,修繕的異常華美,就跟一座華麗的廳堂一般無二,只是沒有窗戶顯得有些悶。

  在書案後面,坐著一個容貌陰鬱俊美的青年,有二十七八歲的樣子,正目不轉睛的看書,對進來的黑衣人視若不見。

  那黑衣人大搖大擺的坐到旁邊書案上,自己倒了一杯茶飲了一口道:「事情辦完了,這下司馬氏就算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好像你不姓司馬似的,」青年看著手中竹簡,頭也不抬的嘲笑道:「畢竟司馬防也拿你當親兒子對待,而且傳授給你的司馬劍術與『八達』一般無二。」

  「那是假惺惺,」黑衣人道:「我與他司馬氏有不共戴天之仇,我現在姓司,沒有馬。

  伏郎君,我可是完全按照你說的做,他司馬氏被逼到份上,想來也不會退縮了吧。」

  「放心,一切盡在掌握,」那伏姓青年微笑道。

  此人正是付完之子,伏壽的親弟弟,伏典。

  而那黑衣人則是原京兆尹司馬防的養子,司馬衷。

  這兩人都可以算的上是伏皇后的勢力。

  當初他們也正是因為預料到丁辰前來許都,無論是單純針對皇后,還是連皇帝一起對付,總之沒什麼好事,於是謀劃了白馬城外的暗殺。

  奈何行事不利,被丁辰抓住了一個活口,扔進了許都監牢,還讓人做出了求見的標記。

  這不得不令人懷疑,想到那活口在獄中是反水了,求見正是為了引他們出來,好一網打盡。

  所以他們冒用了司馬氏的徽章,並且讓司馬衷前去見面並滅口。

  即使那是個圈套,以司馬衷高超的箭術也能逃脫。

  而且司馬衷自幼習練的司馬劍術,更進一步嫁禍河內司馬氏。

  所以才有了那荒宅內的一番纏鬥。

  只不過令司馬衷沒有料到的是,丁辰手下太史慈甘寧等也非泛泛之輩,雖然不似司馬衷這等習練了數十年劍術之人靈活,但是兩人聯手依然砍傷了他。

  「不知道丁辰幾時對司馬家動手,」司馬衷斜躺在毛氈上自言自語道,「到時我去看著就好了。」

  「你要搞清楚,」伏典道:「我們目的不是要栽贓陷害司馬家,而是要斷了他們的退路,明白麼?」

  「你們就那麼恨司馬家?」正在這時,突然從外面傳來一個聲音。

  緊接著那石壁被打開,一個三十來歲的中年人,身穿寬袍大袖,手中拿著一柄長劍走了進來。

  那正是司馬防的第五子,「司馬八達」之一的司馬恂(字顯達)。

  司馬恂淡然坐在旁邊的書案後面,風輕雲淡的道:「世間都知道司馬家有八達,卻不知在父親心中,其實他有九個兒子。」

  他定睛看向司馬衷:「那就是還有你,司馬益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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