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最終之戰
迷當大王派伐同前來講和，如今丁辰已經兵臨城下，當然不會輕易跟對方講和。
當初丁辰出兵之時，就已經抱著一戰消得百年之災的打算，徹底把西北的「五胡」剿滅，省的子孫後代再受其奴役之苦。
如今迷當大王手下還有六萬大軍，若是縱虎歸山，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再起刀兵。
丁辰端起茶來，冷冰冰的對伐同道：「那迷當若不主動放下武器，休想讓我撤兵。」
伐同常與漢人打交道，當然知道漢地端茶送客的禮儀，而且他看丁辰態度堅決，恐怕是很難談攏罷兵的，於是拱了拱手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告辭！」
「回去告訴迷當，」丁辰追言道：「本王大軍圍城，就守在此地。
我大魏以舉國之力西征，糧草充足，想守多久就守多久，且看他城內糧草能堅持到幾時。」
伐同臉色變了變道：「到時城內糧草用盡，必是百姓先用盡，等到我軍被迫出城，恐怕城內的百姓先餓死了。
難道大王不惜害死一城百姓之代價，取我性命？
大王難道就不怕落下『人屠』之惡名麼？」
當年秦國名將白起殺人無數，整個戰國期間共戰死兩百萬人，白起一人就殺了一百萬，將近二分之一。
長平之戰更是坑殺趙軍降卒四十萬，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所以留下了「人屠」的罵名。
想來丁辰殺的也差不多了。
丁辰微微一笑道：「華夏之間自相殘殺，可謂『人屠』。
可是本王屠你異族人，華夏史官只會讚譽本王為民族英雄。
至於牽連姑臧城百姓，那也是無奈之事。
但迷當想以此讓本王妥協，恐怕是打錯了算盤，讓他好自為之吧。」
伐同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邁步走出帳篷，心中感到悲涼無比。
這位年輕的大魏郡王雖然看起來文質彬彬，但是實則比人屠還狠。
看來是鐵了心的要滅他一族，根本不想做任何妥協。
而正如對方所說，魏軍的國力是他羌人百倍不止，只要想戰，他們羌人根本就沒有取勝的可能。
這次讓迷當把整個部族帶入了深淵之中，再也無法抬頭了。
伐同回到姑臧城，見到迷當大王，把在魏營跟丁辰交談具數以報。
迷當聽後臉色沉重，久久不語。
而他手下的悍將俄何燒戈拍岸怒道：「那丁辰小兒也忒狂妄了，我等手下尚有六萬鐵騎，他麾下不足八萬，雙方懸殊並不大，他憑何讓我等主動放下武器？
請大王給我一支兵馬，待我連夜出城劫營，今夜就把他趕回鄴城。」
「此人心思精巧，非我所能揣度，」迷當搖了搖頭道：「此前誰能料到，耶奕於也能落入他的圈套？
所以劫營之事，還是算了吧。
穩守住城池，他也不能奈何我。
城內糧草至少能吃半年，且看他能在這裡圍多久。」
於是迷當大王下定決心在姑臧城堅守不出。
這座城池就像他們的烏龜殼，躲在裡面還能安全一點，要是出了城，到了曠野之上更危險。
而丁辰則是下定決心圍城，把八萬軍兵分成四部分，每部把守一座城門。
如此一圍就是一個多月過去了，軍兵在這裡人吃馬喂，的確耗費良多。
這一日，劉曄從鄴城趕了過來，向丁辰傳達皇帝諭令。
那諭令上只有曹操手書的四個字：「除惡務盡！」
在中軍大帳里，劉曄笑著對丁辰道：「臨來之前，陛下讓在下轉告郡王，此戰為安定天下最後一戰，不用計較得失，當畢其功於一役，徹底消滅西北之患，務把戰爭留給下一輩。」
「臣謹遵諭令，」丁辰點了點頭，看來老岳父跟他的想法一樣。
他本來意志有些鬆動了，畢竟要殲滅迷當手下的六萬大軍，他也要死上幾萬人，這還不算牽連的姑臧城百姓。
可是如今有了岳父的鼓勵，他便更堅定了。
劉曄繼續道：「陛下還讓在下轉告郡王，陛下已在鄴城為郡王修建了王府，只等郡王回去大婚。
陛下說，他一定要挺住，活著等到郡王班師大婚。」
「陛下龍體如何？」丁辰趕忙問道。
雖說一個領兵在外的將領問皇帝的身體屬於大忌，但是聽劉曄話里的意思，也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
劉曄嘆息道：「陛下龍體自是大不如前，不過尚能騎馬開弓。」
丁辰知道，曹操是個要強的人，到了這個歲數，不能騎馬開弓才是正常，而曹操偏偏騎馬，恐怕就是故意做給別人看，以此來穩定文武之心。
如此丁辰倒更是擔心起曹操的身體，希望趕緊能拿下姑臧城，然後撤回鄴城。
當天夜裡，他做了一個夢，夢見當初在譙縣老家，曹操帶領他們一幫小輩去偷梨的場景。
曹丕曹真去望風，他跟曹昂爬牆頭上去偷梨，曹操在下面兜著衣襟接著。
結果被主人發現了，被追著望風而逃，還被破口大罵。
回想起來，這些事還恍在昨日，可是一晃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
想起這些事，他便再也睡不著了，索性披衣起來。
西北的夜裡很冷，星空似乎離得地面更近，突然有一顆流星劃破了夜空，一閃而逝。
人常言道，一顆流星划過，就是一個人逝去，丁辰當即一激靈。
到了第二天，有侍從拿著一支羽箭來報導：「稟大王，方才在營盤巡視時撿到了這個。」
說著，把那羽箭舉國頭頂，只見那羽箭上綁了一段布條，箭尖上面還有燃燒過的痕跡。
丁辰這才想起來，原來昨晚上看到的不是流星，而是這支火箭。
他解下那布條，只見上面寫有字跡：「吾為姑臧韓胤，受迫於羌逆殘害，今願率部曲裡應外合，五日之後子時開青龍門，攜刀兵以助，迎接王師進城。
若應允，請於三日之後子時，於青龍方向以火把畫圈，吾自會知曉。
韓胤拜上！」
丁辰命令道：「請子揚先生前來議事。」
不多時劉曄便趕了過來，丁辰把那布條交給對方，然後問道：「這姑臧城的韓胤，劉公可有印象。」
劉曄想了想道：「姑臧韓氏也算是西北大族之一，而且那韓胤與在下還有過一面之緣，但也僅僅是泛泛之交而已。」
丁辰問：「既然這樣，這封信劉公認為應當不應當相信？」
「當然要相信！」劉曄篤定道。
……
青龍屬木，代表著東方，青龍門也就是東門。
到了第三天的晚上，丁辰命人去姑臧城東，用點燃的火把畫圈，釋放信號，表示自己收到了布條並且同意這個計劃，到時會如約派軍進攻。
在這沒有月亮的晚上，站在城頭可以看到很遠的火光。
此時城頭上有人看見遠處那火把畫的圈，急匆匆的跑下城牆，來到一處豪華宅邸里。
「已經收到魏軍返回信號，他們同意了，」那人對著正中的迷當大王抱拳道。
「好，」迷當大王激動的一拍桌案，掃了一眼左首的伐同和右首的韓氏家主韓胤笑道：「即使狡詐如丁辰，也有上當的一天。
此計若成，韓公功不可沒。
待本王將來與大魏談判，必能給韓公脫罪。」
韓胤苦笑了一下道：「老夫今日幫了大王，已經不容於華夏，待將來大王離開姑臧之時，只求大王能帶老夫族人一起離開，如此老夫感激不盡。」
「既然韓公棄暗投明，那倒更容易了，」迷當大王笑道：「到時本王賞賜韓公幾個本族侍妾，再生下本族男兒，韓公就與我族人無異了。
只是……不知那丁辰會派何人前來。
要是他能親自率軍進城就好了，我們只要將其抓住，自然便有了跟大魏談判的本錢。」
原來，此前迷當大王派伐同出去講和，遭到拒絕之後，回來苦守了一個月，看著存糧漸漸減少，他心裡終究還是慌了。
如此守下去坐吃山空，早晚有一天會堅持不下去。
而他們又沒有外援，可是城外的丁辰卻有整個大魏的支持，糧草不缺，無論多久都能堅持下去。
這對他來說是一場必敗的戰爭，必須要做出改變。
所以伐同便給他出了個計策，以城內豪族想要造反的名義，邀請魏軍進城。
然後他們在城內設下伏兵，多抓幾個魏軍高級將領，以此來逼迫丁辰進行和談。
畢竟丁辰可以不在乎百姓的死活，可要是連武將都不在乎，那麼魏軍軍心就散了。
於是他們便找了早已投降迷當大王的韓氏家主韓胤來配合演戲。
在這整個涼州，所有豪族只要投降了羌人才能保全，要不然就會被殺光搶光。
而韓胤乃是識時務之人，早早就對迷當大王表示了配合之意，所以韓氏家族並未受到多少侵害。
反而在其他家族大受迫害的時候，他們得到了不少其他家族的土地與奴婢。
「丁辰前來是不太可能的，」韓胤微微笑著道：「那畢竟是大魏郡王，而且是駙馬都尉，又是詭計多端，斷不可能冒此奇險。
不過能率先進城的，必然是大魏名將，只要大王能抓那麼幾個，自然能達到目的。」
「好！」迷當大王欣喜道：「從現在就開始布置吧，此事就由伐同負責。」
接下來，羌軍連夜開始在東門做準備。
考慮到魏軍的那些武將實在太厲害，迷當大王手下第一悍將俄何燒戈恐怕一個也打不過，所以只能考慮陰招。
他們在東城門進門處開始挖陷坑，坑有一丈多深，然後表面鋪上橫板，底下頂上圓木。
同時圓木的底端用繩子系好，繩頭扯在旁邊隱藏之人手裡。
到時大魏軍將踩在木板上，他們只要拉動繩頭，對方便能全部摔到陷坑裡，然後關門打狗，任憑對方武力再高也都沒用了。
做好這些安排之後，他們便專心等著，只等這一天的到來。
好不容易等到了約定的夜晚，迷當大王親自率領大將俄何燒戈守在東門，並調集了重兵歸其指揮，只等著魏軍上鉤。
這是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迷當大王上了城頭，終於挨到子時，下令用火把釋放出信號，並下令打開城門。
不多時，就見對面有了動靜，模模糊糊似乎聽到不少騎兵飛馳而來。
「來了，」迷當大王忍不住欣喜的對旁邊的俄何燒戈道：「做好準備。」
「都以準備好，大王您就看好戲吧，」俄何燒戈拍著胸脯道。
就聽馬蹄聲越來越近，但是到了城下之後，面對大開的城門，魏軍圍著轉了一圈卻沒有進城。
「他們可是發現了什麼端倪？」迷當大王疑惑道。
「應該不能吧，我們不論如何作為都是在城內，魏軍能發現什麼端倪？」
「可是他們為什麼不進城？」
「大概是比較謹慎，在探查吧。」
「嗯，那就再等一會兒。」
又過了足足一刻鐘，魏軍依然在城門口徘徊，卻始終不進城。
迷當大王著急了，命令道：「派人扮成韓氏部曲，前去叫一下。」
立即有人下了城牆，到城門口對著黑夜裡喊道：「兄弟，門都按約定給你們打開了，還猶豫什麼？快進城啊。」
「等會兒，還沒到時辰，」黑夜裡有人答道。
那扮成部曲羌人快氣笑了，誰去偷襲還要看個黃道吉日，看個好時辰不成？
迷當大王見對方始終不進城更是著急，這時突然耳中倒是聽到西方一陣大亂，而且肉眼可見泛起了沖天的火光。
「不好，魏軍莫非從西門殺進來了？」迷當大王怒道，「把這邊城門關上，隨我前去西門。
此必韓胤搞得鬼，速速派人去誅殺。」
「不對呀，」俄何燒戈奇道：「此前韓胤一直跟我們在一起，而且那封射出的信也是我們看著他寫的。
他明明與魏軍約定的是青龍門，青龍屬木，代表東方，如今卻為何成了西城門？」
「這隻有抓住他才能知曉了，」迷當大王氣急敗壞的道：「如今這姑臧城內，除了他還保留部分部曲之外，也沒人能有這麼大的實力搞出如此大的動作。」
「那倒也是，」俄何燒戈當即親自率人前去誅殺那陽奉陰違的韓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