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盧懷安的說法,感情之事急不得,要循序漸進,溫水煮青蛙。
貿貿然表白的話可能會被直接拒絕,連朋友都沒得做。必需要慢慢滲入到對方的生活,等她有好感的時候,表白就能一擊即中。
「第一步,你得和她聊天。談戀愛,不談還搞個毛?平時要多關心她,對她噓寒問暖。等她習慣和你聊天了,你再放一放她。就這樣若即若離一段時間,保證有效果。」
「靠,你套路這麼多!」劉牧瞪大眼睛,果真人不可貌相。他們舍長看上去是個黑不溜秋的傻大個,沒想到懂得還挺多。
「那是啊,老子多少個對象都是聊天聊出來的。」盧懷安得意。
「可以啊,我們安哥騷得一比。」柳承之拍了拍盧懷安的背。
……
聊天……
韓斯衡立馬想到了那個和喬臻聊微信的章魚。
不行,不能讓他們聊出感情來。
韓斯衡左思右想,給喬臻微信。
【明天來不來操場?】
軍訓已經接近尾聲了,喬臻的事情也多,現在不太過來了。
喬臻很快就回復了。
【快中午的時候過去,一起吃午飯,正好我有事和你說。】
第二天中午,韓斯衡等到軍訓解散也沒看到喬臻。
「老四去吃飯啊。」宿舍的人叫他。
「不去,有事。」他皺眉,再次撥打喬臻的手機。
還是沒人接。
她不來找他,他也沒了吃飯的心情,一個人默默坐在籃球架下發呆。太陽直直地照射下來,打在他的頭髮上,形成了一個金色的光圈。
直到手機鈴聲再次響起,韓斯衡看到屏幕上熟悉的名字。
他心裡一喜,接通了電話。
「抱歉啊斯衡,我有事耽擱了。」手機里傳來喬臻充滿歉意的聲音。
「沒關係。」
「你吃過了吧?」
「沒有。」
「都快一點了,你還沒吃?」
「你說要一起吃飯的。」韓斯衡擰眉,她既然說了,他就等。
像是小孩子對待喜歡的玩具,他認定的東西就會死死抱住不撒手。
喬臻被他語氣里的理所當然堵得一窒,半晌才回過神來。
「你不會還在操場等我吧?」她小心翼翼地問。
「嗯。」簡短的一個字,帶著半分的委屈。
「那你往北一食堂方向走,我們在門口匯合,我現在就去。」
喬臻和旁邊的人說了幾句,急匆匆地往食堂方向趕。
這孩子,怎麼還和以前一樣死腦筋啊?
喬臻一邊走路一邊想著。
她上初中的時候,有一次約好和韓斯衡一起出去玩。
結果前一天她臨時接到老師的電話要她第二天去學校幫忙。於是她去學校前和媽媽說了聲,如果韓斯衡來讓他等等。
結果,本來以為一兩個小時就能做好的事情硬是拖到了下午才完成。
那時候喬臻還沒有手機,等她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5點了。
她一進門,喬母就無奈地說韓斯衡在她房間等了她一天,連午飯都不肯吃。
喬臻走進房間的時候,韓斯衡正坐在她書桌旁的椅子上,懷裡抱著他的小書包,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那可憐巴巴的樣子就像是被主人丟棄的寵物一樣。
聽到開門的聲音,他抬起頭,見喬臻來了,頓時咧嘴笑了笑,眼睛裡滿是欣喜,「你回來了。」
喬臻既同情又生氣,「我沒回來你就在這兒乾等啊?不知道吃午飯啊?餓死你算了。」
她劈頭蓋臉的一頓責怪讓韓斯衡的笑瞬間凝結了。
他抿唇,眼睛裡是慢慢的固執和倔強,說的話卻無辜極了:「你說讓我等等的。」
接著,他走過來拉她的衣服,眼裡有光在一閃一閃,「我聽你的話,你別生氣。」
……
10歲的韓斯衡是這樣,6年後的他還是這樣。
傻不傻。
喬臻趕到食堂的時候,裡面已經沒什麼人了。
吃飯的時候,喬臻說起國慶節放假的事,這是她本來要和韓斯衡商量的。
國慶後,商學院的迎新晚會就要開始了。
學生會的人知道她以前學過舞,硬是拉她參加一個迎新的節目。
喬臻是個不太會拒絕別人的人,加上自己確實有舞蹈基礎,於是同意了。
這個國慶節,她要留在學校練習舞蹈節目,不回T市了。
「所以,國慶你得一個人回去了。要買票的話這幾天就得買了。」喬臻說完自己的計劃,叮囑韓斯衡。
「你不回去,我回去幹嗎?」韓斯衡聽完,靜靜地看著她撂了一句。
喬臻:「……」
假期一過,很快就到了商學院迎新的日子。
迎新晚會在西區的大學生活動中心舉行。
寧語檬說要給喬臻加油,也混了進來看晚會。
喬臻參與的這一隻舞由文藝部長負責編舞領舞的,改編自韓國女團的一首熱門歌曲舞蹈。就連跳舞時穿的衣服,也是韓國女團的風格——短上衣和超短褲。
寧語檬在後台見到喬臻的時候,誇張地叫了一聲:「OMG!」
她仔細端詳著喬臻的臉,「交出你的化妝師!也太好看了吧?!」
喬臻的臉是好看的,她的好看是那種標準的、沒有攻擊性的好看。她的五官沒有哪一個是特別突出的,但嵌在她白淨秀氣的臉上就分外和諧。耐看卻不驚艷。
她看起來就是那種「面善」的人,整張臉和五官沒有一點凌厲的氣質在,給人的感覺是特別柔和,脾氣也好的女生。
走在路上,喬臻是那些要錢買饅頭、借錢買車票、發美容院小卡片等人的最佳目標。沒錯,騙子最喜歡的臉就是喬臻這種了。
可現在,加粗的黑色眼線將她的眼睛勾勒地更加大,眼尾微微上揚,有幾分嫵媚的味道。粉色系的眼影和腮紅像是桃花般的點綴,而陰影和高光讓她整張臉都立體了不少。
舞台妝很重,但卻意外地適合喬臻。讓她整個人都明艷了起來,楚楚動人。
兩個人在後台聊了幾句,寧語檬就回觀眾席坐好,等著喬臻出來。
和她一樣坐在觀眾席的,還有韓斯衡。
這段時間,韓斯衡照著盧懷安的方法,時常給喬臻發信息。
可他並沒有覺得有任何進展。
他找她,她就回復。他不找她,她也想不起來找自己。
韓斯衡越發覺得盧懷安出的是個餿主意。
他知道商學院的迎新晚會是在今天,於是逃掉了晚自習,吃了晚飯就偷偷溜了進來。
此刻,他坐在觀眾席的一角,手裡拿著一份節目單。
下一個就是喬臻的舞蹈了。
隨著主持人說完串詞,舞蹈節目就正式開始了。
當6個女生穿著超短褲亮相的時候,台下瞬間就爆發出了此起彼伏的口哨聲和掌聲。
有節湊的音樂響起來,台上6個女生踩著節點動作,展露出自己美好青春的肢體語言。她們身上的衣服很短,幾乎一動作就會露出一大截腰身和平坦的肚子。6雙細長的腿不停地換著動作,讓人眼花繚亂。
韓斯衡的目光緊緊鎖在了喬臻身上,年輕的血液在身體裡沸騰,有股熱氣往他腦子裡沖。
特別是當他看到喬臻隨著舞蹈動作,不時露出一截纖細的腰身時,他的臉都要燒起來了。
這支舞為什麼要穿這麼露的衣服!
他想拿衣服把她裹起來不讓別人看,可是他沒有立場這麼做。只能在這裡呆呆看著,連句反對的話都不能說。
喬臻的身材很勻稱,有胸有腰也有腿,加上她皮膚白,在6個人中特別的顯眼。
「我們院學姐真漂亮。」韓斯衡聽見前方有人在悄悄議論。
「是啊!領舞的那個是文藝部部長,聽說是我們系花。」他旁邊的男生興奮道。
「領舞那個?可我覺得最右邊那個更好看!」
「我也覺得最右邊的漂亮,主要是身材好。嘿嘿嘿。」
「嘿你麻痹,笑那麼猥瑣。」
「最右那個是我們班導,不許你意淫她!」
「……」
聽!不!下!去!
為什麼這支舞還沒完!
韓斯衡的目光離不開喬臻,那截白皙柔軟的腰和線條筆直的腿不停在他眼前晃。
可他不想聽那些陌生男人議論喬臻的臉和身材,氣得他想爆炸。
無聊又膚淺。
他起身,往前排方向走,想溜到後台。
在走到舞台附近時,他硬生生止住了腳步。
因為,他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我說,你怎麼還沒追到喬臻啊?」
舞台邊的暗處,有兩個高個子男生站在那裡,其中一個手裡還拿著一束花。
韓斯衡腳步一頓,走到他們附近將自己隱在了一邊。
「哪那麼容易?」拿著花的男生回了一句。
「我看是你沒用心吧?你們宿舍的人說你對系花還沒死心。」另一個男生說。
章俞嗤笑了一聲,算是默認。
「其實喬臻打扮起來還是很漂亮的,身材還比系花好。你別不知足了。」
「身材確實不錯,我今天才發現。」章俞點點頭贊同。
韓斯衡站在一旁,握緊拳頭,手上的青筋凸顯。他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上前揍這個傻逼的衝動。
不行,不能給臻臻惹麻煩。
此時,舞台上的音樂停止了,台下爆發出了熱烈的掌聲,足見大家對於這支舞的喜愛之情。
喬臻從韓斯衡所在的這個方向下了台。
他要迎上去,可有人搶先了一步。
章俞將懷裡的一束花遞給剛下台喬臻,誇讚道:「今天很漂亮,舞也跳得很好。」
「謝謝。」喬臻許久沒跳舞了,這麼快節奏的一支舞下來,氣息有些喘。
「你現在回宿舍嗎?我送你。」章俞體貼地遞過去一瓶礦泉水。
「回。等一下哦,我去拿個外套。」晚上有微風,喬臻帶了件薄的針織開衫,這衣服太露,正好遮一遮。
「好。」章俞含笑點頭。
喬臻的外套在寧語檬那裡,她走到那裡,寧語檬笑嘻嘻地將外套和包遞給喬臻,「我都看到啦!快和學長一起走吧。我在這裡繼續看會兒。」
喬臻道了聲謝,披上外套。
和章俞一起走出大學生活動中心的時候,喬臻看到韓斯衡站在台階處的身影。
「斯衡?你怎麼來了?」喬臻快步走過去問道。
「來看你。」韓斯衡的聲音有些啞,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哦。」喬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已經跳完舞了。」
「我知道,我看了。」他頓了頓,將目光移到一旁的章俞身上。
章俞很有風度地退到一邊,「你們先聊,我等你。」說完沖喬臻點了點頭。
「你……你要和他一起回去?」韓斯衡連說出這句話都覺得費勁。
喬臻點頭,「是啊,我們都住北區,正好順路。」
韓斯衡想說不要和他一起走,自己也可以送她。
可他張了張嘴,只低聲應了句,「哦。那你直接回宿舍不要呆在外面,容易著涼。」
然後眼睜睜地看著兩人一起離開,一高一矮的背影在夜色里漸漸模糊。
喬臻應好,和章俞一起往北區的方向走。
走在路上,喬臻覺得韓斯衡今天有點奇怪,情緒好像很低落。
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韓斯衡還站在原地,看著她這個方向。
他一個人站在空蕩蕩的那頭,快要和夜色融為一體了,像個孤零零的小動物。
「喬臻?」章俞的聲音將喬臻的思緒拉回來。
「嗯?」她轉過頭,歉意地笑:「不好意思,你說什麼?」
「那是誰啊?」
「我的鄰居,今年剛上大一。」
「哦,難怪看起來有點稚氣。」
……
路上,喬臻拒絕了章俞再走走的要求,直接回了宿舍。
她回到宿舍第一件事就是卸妝,然後洗澡,換衣服。
做完這些,喬臻覺得清爽了不少,她坐回書桌前,準備看會兒書。
剛翻開書頁,她的手機響了。
「斯衡,有事嗎?」
「我在你宿舍樓下,你下來。」
喬臻直覺不是什麼大事,於是直接穿著睡裙下了樓。
出了宿舍樓的大門,喬臻一眼就看到韓斯衡站在花壇那裡,長身玉立,氣質乾淨,只是在黑暗中看起來帶著幾分寂寥。
「斯衡,什麼事啊?」喬臻走過去,輕聲問。
喬臻穿著粉色寬吊帶的裙子,當她披著頭髮素麵朝天走向他時,韓斯衡覺得自己的腦子已經不會思考了。
「斯衡?」喬臻越發覺得他有點奇怪了。
「你怎麼——」喬臻的話因為韓斯衡的動作而停住了。
他突然伸手,將風吹到她臉龐的幾絲頭髮勾住,輕輕地將它們繞在耳後。
他的手指擦過她的臉頰,溫熱又帶著幾分粗糲。被他碰到的地方有一絲麻麻的感覺。
接著,他低頭,在她耳邊低沉又狠厲地說道:「你不能喜歡那個人。」
☆、綺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