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賀禮

2024-08-06 11:42:42 作者: 無事小C
  蕭玉融滿意地點點頭,不冷不熱地警告:「本宮知道你去先生那裡,無非是也想搭條線,日後萬一有個是非好歹能跳槽。」

  公孫鈐一凜,瞪大了眼睛看向蕭玉融。

  「本宮可以當作不知道,睜隻眼閉隻眼就算過去了。」她笑得格外寬和。

  「公主大度,小生……」公孫鈐勉強撐起一個笑容。

  蕭玉融打斷了他,「只是日後若你還有這種心思,去找了柳品珏亦或者是旁的什麼人,本宮就當做你背主,打斷你的腿。」

  「小生不敢。」公孫鈐忙低下頭。

  看來他是真的看低了這位昭陽公主,日後真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應對這位新主了。

  「本宮也不要你做別的什麼事情,平日裡只需要寫寫文章讚美本宮,批鬥本宮的敵人即可。等本宮有需要了,就是本宮的喉舌,撥弄輿論的風雲。」蕭玉融道,「其餘時候,隨便你去幹什麼。」

  蕭玉融給的條件果然優厚,公孫鈐暗暗鬆了口氣。

  他捂著自己還一陣一陣痛的腿,又恢復了往常混不吝的模樣,「那小生日後便為公主所用了。」

  「嗯。」蕭玉融矜貴地應了一聲。

  公孫鈐打量了兩眼蕭玉融,突然間鬼使神差地問:「即便太傅是公主的師父,在公主眼裡,也是敵人嗎?」

  蕭玉融揚眉,忽地一笑。

  這一笑猶如千山霜冰轉而春暉滿朔方,曇華乍現。

  她說:「今日師徒,來日宿敵。今日死仇,來日盟友。是敵是友,自然依時機而變。」

  公孫鈐在心底嘖嘖稱奇,這昭陽公主果然薄涼冷情啊。

  「你方才說欠了酒錢,欠了多少?」蕭玉融話鋒一轉。

  提起這個公孫鈐可就不太好意思了,撓了撓頭,露出一口白牙,靦腆小聲地說道:「五百兩銀子。」

  「五百兩?」蕭玉融掃了他一眼。

  公孫鈐把頭低得更低了。

  五百兩銀子對金玉滿堂的蕭玉融來說不算什麼,但也不少了。

  要是按照公孫鈐這種花大錢喝酒的情況持續下去,也確實沒幾個主公能養得起他。

  蕭玉融轉頭對玉殊道:「你去帶他把酒錢抵上,再找太醫來給他治治這喝酒的毛病。別沒寫幾篇文章,就醉死在了我的公主府。」

  玉殊抱拳,「是。」

  他從來只聽蕭玉融的話,領了命就提溜著公孫鈐出去把酒錢還上了。

  玉殊剛走,旁邊等候已久的婢女就過來稟報:「公主,崔少將軍來了。」

  自從在宮中一別,蕭玉融實實在在有一個月沒見到崔辭寧了。

  崔辭寧幫她處理後事,卻又被攔了下來,被蕭玉歇勸說出宮去。

  現在想想,不知道見面會不會尷尬,崔辭寧也算是徹頭徹尾地明白了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走吧。」蕭玉融沉吟片刻,道。

  崔辭寧正在欣賞一箱箱都快要把院子擺滿了的金銀首飾,奇珍異寶。

  昭陽公主府可謂是極盡奢華,蕭玉融父兄但凡看到什麼好東西都堆到這裡了。


  雕樑畫棟、金釘朱戶的華美宮苑已經足以令人眼花繚亂,更別說在院子裡堆滿了的賀禮了。

  他剛剛一進門,險些被滿目金銀晃瞎了雙眼,愣愣道:「這麼多寶物?」

  「公主生辰將近,楚樂上下送來賀禮,自是如此。」翠翠回答。

  她身為公主身邊的女官,暫且替蕭玉融招待崔辭寧,「公主尊貴,結識名士之流,好友數多。所以,這禮物才多了些。」

  最打眼的是最中央擺著的那顆珊瑚,珊瑚碧樹交枝柯,龐大無比,珍華奪目,光是看著就富貴無比。

  可謂是貴得明明白白,一目了然。

  「這怕是裡頭最貴的吧?」崔辭寧指了指這顆珊瑚。

  「那也不盡然。」翠翠說,她跟在蕭玉融身邊,見識過無數珍奇,也是見過世面的,「有些寶物瞧著或許沒那麼璀璨奪目,實際上卻價值不菲。例如這黑晶,看著不打眼,卻也價值斐然。」

  她看了看珊瑚,「不過這株珊瑚確實價值連城,難得一見。」

  崔辭寧嘖嘖感慨,順口問了一句:「這都是誰送的?那麼財大氣粗。」

  「珊瑚是王家主送的。」翠翠一板一眼地回復,「王氏富可敵國,出手也是不凡。」

  「嘖。」崔辭寧難免嘖了一聲。

  翠翠道:「黑晶則是公主舅父霍侯的手筆。」

  崔辭寧記得霍照是蕭玉融的小舅舅,說是舅父,實際上也沒比蕭玉融大上幾歲,對這個外甥女平日裡也是極盡寵愛。

  「霍侯倒是出手闊綽。」崔辭寧瞥了一眼黑晶旁邊繞著的一大圈珠寶,一看就知道那一小片出自霍氏之手,「霍氏是平日裡掛搜到什麼好東西就都送來公主府了嗎?」

  「霍氏族人多,自然禮物也多。」翠翠解釋,「世家多族人,也是尋常。光是公主母族霍氏,便有七房,光是先後娘娘那一房便有兩支。」

  這兩支毋庸置疑,一支是已故的霍皇后,一支是霍照。

  宗族譜系有多少房多少支不計其數,這也是氏族為何如此勢大的原因之一。

  翠翠道:「名門宗族,能夠枝繁葉茂,繁衍生息,自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如此,財力也大了些。」

  「翠翠,怎麼給少將軍講這些?」不遠處傳來女子輕慢的聲音。

  崔辭寧轉過頭,蕭玉融款款而來。

  翠翠給蕭玉融福了福身,便先去辦其他的事情了,光是公主禮物的事情便忙得很。

  蕭玉融見崔辭寧背著一隻手,也不知道藏了些什麼。

  崔辭寧見了蕭玉融就笑,好像根本沒經歷過宮裡那一遭似的,「翠翠?你家侍女怎麼起了這麼個名字?比我父帥起名還隨便,他給我堂兄起名叫阿虎。」

  「翠翠復翠翠,雙飛亦雙止。」蕭玉融不滿道,「這麼朗朗上口,怎麼不好聽?怎麼隨便?」

  崔辭寧哪知道這還能掐個詩出來,愣了愣,隨即低著頭,有些低落,「我……我不知道這個,你別生氣了,我沒怎麼學詩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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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辭寧自幼習武,年少就上馬征伐,屢立奇功,該學的都學了,但確實也沒有太多時間學詩文。

  因為於崔辭寧,於崔家人而言,或許比起風花雪月的詩文,刀槍劍棍來得更加時機妥帖。

  這麼想,蕭玉融心軟了許多,轉移了話題:「你爹爹給你堂兄起名叫阿虎,怎麼就給你起了個好名字?」

  「我這名字?我這名字是算命先生起的啊。」崔辭寧說,「崔家到我這字輩辭,我娘給我哥起了個安字。算命先生說我和我大哥剛好占安寧二字,是好寓意,跟字輩連在一起也有舍小家顧大家的忠君報國之意。」

  忠君報國……這四字說來可真是諷刺。

  蕭玉融微微一怔,目光複雜。

  她跟崔辭寧可真是好笑,崔家說忠君報國,卻反了。而他們蕭氏也不算什麼好君王,帝王猜忌,君逼臣反,無妄之災。

  崔辭寧像是想起了什麼有意思的事情來,笑著說:「本來我爹給我大哥取名叫狸子,給我取名叫狼奴的,他就覺得賤命好養活,給我娘氣得半死。」

  「看來最後還是你娘更勝一籌,不但給你大哥起了名,找了算命先生給你起名字。」蕭玉融道。

  「那是自然,我爹雖然戰場上威風凜凜的,但卻怕我娘發火。我餘下的兄弟姐妹們,全是娘起的名字。」崔辭寧點頭。

  「公主,這是公子送來的賀禮。」翠翠捧來一個雕花嵌金匣子,呈給蕭玉融。

  李堯止?崔辭寧多分了些關注。

  因為年齡相近,又是一文一武,崔辭寧從小到大都沒少與李堯止相比。

  畢竟李堯止從小就是長輩們眼中的好孩子,懂事明理知進退,聰慧識禮曉得失。

  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崔辭寧和李堯止的名字都放在一起相提並論,因為他們都是世家這一代才能出眾的亢宗之子。

  就倆門蕭皇也樂見其成,時常提起兩人就擺在一塊,嘴上夸文可安邦,武可定國,實際上意思也是讓崔李氏族互相掣肘。

  這樣的情況直到崔辭寧立下軍功,一戰成名,才開始好轉。

  長輩們開始誇耀還是武將好,軍功雖然生死繫於一身,但是晉升快。

  文官卻不知道要熬多少年資歷才能爬上相同的品階。

  「還是武將好啊,我崔家世代行軍,不像文官那弱不禁風的。「崔辭寧已經記不清是族中哪位長輩拍著他的肩膀這樣說。

  但李堯止並非是文弱之人,他分明文武雙全。

  崔辭寧知道自家長輩肯定是心疼自家孩子的,所以長輩們作比的話不該放在心上。

  李堯止文成武就,可他呢?他除了武藝兵法,並不擅長做文。

  蕭玉融已經打開了匣子,匣子裡靜置著一套金紅色的頭面,以紅玉做為主要的裝飾,一看這紅玉就是稀世奇珍。

  頂簪、鬢釵、長簪、挑心、分心、掩鬢、耳墜、手鐲、戒指、花鈿、小釵啄……頭面向來數量越多越精緻奢華,這套整整十九式,足以見真章。

  尤其是其中的紅玉眉心墜,蕭玉融取出眉心墜細細查看。

  鎏金紅玉,溫潤處轉鋒卻妖冶,水光漣漣,極致動人,水滴狀的紅玉墜在眉心,猶如滴血一般。

  「真是漂亮。」蕭玉融看上去對這份生辰禮十分滿意,將眉心墜擺放回匣子裡,合上蓋子,「收起來,生辰那日,我就要戴這個。」


  翠翠笑:「是,奴婢這就去替公主收好。公子用心之至,有目共睹。」

  蕭玉融頷首,勾起唇角,「紹兗知我之心,向來如此。」

  這話說得崔辭寧愈發不是滋味,他知道李堯止和蕭玉融自幼兩小無猜,如今看來,公主府的人都甚是喜愛李堯止。

  哼,慣會收買人心的。

  「那你呢?」蕭玉融轉過頭,看向崔辭寧,「你給我備了什麼禮?」

  崔辭寧愣了愣,「我的禮物還沒備好,待到你生辰那裡便獻上。」

  蕭玉融說:「我生辰時候,你不都要前去宣城以防備文王了嗎?我父皇催了你好幾回,不急嗎?」

  「急啊,我大哥,還有幾個族中兄弟姐妹已經領著一支崔家軍前往宣城了。」崔辭寧道,「所以,我向陛下求了恩典,陛下允我過了你的生辰宴再走。」

  「哦~原來是為了留下來陪我過生辰宴啊。」蕭玉融揚眉笑了起來,偏過臉,帶了幾分促狹。

  蕭玉融雪肌雲鬢,臉色雖然蒼白,但笑意盈盈時眉眼恬靜,風華萬千。

  崔辭寧光是看著她,又莫名覺得怦然心跳。

  蕭玉融和他見過的所有女孩都不一樣,南邊的姑娘多數柔婉,北邊的姑娘則是大多爽朗,蕭玉融則是二者皆有。

  她金尊玉貴長大,出則香車寶馬,珠簾翠幕,入則高門華庭,歌酒朋侶。動輒頤指氣使,奢靡成性,按道理說是崔辭寧最討厭的女孩。

  第一眼崔辭寧還能告訴自己,一見鍾情或許是見色起意,或許是他見到了能夠象徵南國風光的佳人,畢竟蕭玉融容光絕色,傾城之姿。

  但是後面,他明知道蕭玉融並非他想像中的女子,他卻在蕭玉融面前仍然喪失理智。

  「我、我、我……」崔辭寧從脖子到耳根又紅透了,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

  蕭玉融抬著眉眼,有些好奇地打量著熟透了的崔辭寧。

  這樣看看,崔辭寧可還真是純情得很。前世光是看見他紅著眼睛,倒是沒見他紅了臉。

  「行了,你那生辰禮,我就拭目以待了。」蕭玉融拍了拍崔辭寧的肩膀,目光卻越過了他的肩膀,「只不過……方才一直看著你背了一隻手,這是藏了什麼好東西?」

  崔辭寧簡直是欲蓋彌彰,下意識就側了個身過去,把背過身的那隻手更加往後藏了藏。

  不僅是這樣,他說話還更磕巴:「沒、沒有什麼。」

  李堯止珠玉在先,送了那樣的禮物,他怎麼可能還送得出手?

  蕭玉融早知道他會這樣,他一藏,蕭玉融就往另一頭探出身子,拽出他藏著的那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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