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有你在身邊，我就不害怕犯下罪孽
二月的寒風，猶如冰刀一般，無情地切割在賈允白皙的臉上。
但，冷冽的刺痛，並沒有阻止賈允一個人像一個瘋子一樣，獨自在街上狂奔。
賈允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他自重生以來，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體會過精疲力盡的感覺了，直到感覺心肺活動快到了極限，他才漸漸停了下來，彎著腰，拄著膝蓋，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我我做了什麼」
賈允顫抖地伸出手掌，看著自己的手心，腦袋裡回想著剛剛的觸感與溫度。
「啪！！！」
他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火辣辣的疼痛自臉上傳來，說明眼下發生的一切都不是夢。
「啪！！！」
顧不上過往路人的異樣的眼眸，賈允又扇了自己一巴掌。
這次，是為了給自己力所能及的懲罰。
「嗡——」
就在這時，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起來，是孫羽唯打來的。
「賈允，你在哪呢？」
「我我在外面，去超市買點東西。」
賈允胡亂編了個理由。
「哦，那正好，帶一瓶生抽，還要一桶油，家裡庫存不夠了，還有，快點回來吃飯吧。」
「哦」
直到掛了電話，賈允的大腦都是空白的。
「回家嗎」
這大概是賈允頭一次對一個地方產生了害怕的感覺，而這個地方還是自己這段時間最溫暖的小窩。
賈允在原地呆呆站了許久，才邁開步子，在附近找了一家超市，買了生抽和食用油。
回到家，站在家門口猶豫了好久，賈允才伸手輸入了密碼。
「滴——」
屋門打開，裡面傳出來一陣炒菜的香味。
孫羽唯從廚房裡探出腦袋來，看了一眼門口的人是賈允，喊道：
「真是的，飯點的時候你跑了，快過來幫忙。」
賈允哦了一聲，拎著購物袋進了廚房。
他的餘光瞥見姐姐正穿著之前那條針織包臀連衣裙，腿上裹著薄薄的黑絲襪，整個人蜷縮在客廳的沙發上，懷裡抱著小橘貓，輕輕地擼著。
看到弟弟進門後，賈諾第一時間朝賈允身上看來，但賈允沒敢去看姐姐的眼睛，而是徑直走進了廚房。
孫羽唯目前的廚藝水平，還只能做一些簡單的家常菜，而且效率很低，果不其然，賈允看見飯桌上擺著一隻切好了的烤鴨，還有一份美樂達的披薩。
要是換在以往，賈允高地也得嘲諷一下孫羽唯，老是買外面的東西來充當正餐。
但，此刻，賈允完全沒有跟孫羽唯打趣的興致。
「幹嘛一臉死氣沉沉的？」
孫羽身上穿了一件高領的灰色緊身羊毛衫，下半身是包臀裙配灰色連褲絲襪，腳上踩著棉拖，腰上則是繫著圍裙，飽滿的胸脯把圍裙撐得挺拔，配合上她挽起來的髮髻，別說，還真有一副居家賢妻的感覺。
但賈允此刻根本沒心思欣賞這個，她結果孫羽唯手裡的鍋鏟，做完了剩下的菜餚，然後端到了飯桌上。
「諾諾，吃飯啦~」
孫羽唯朝外面的賈諾喊了一聲。
「來啦。」
賈諾走路的姿勢微微有些駝背，像是在彎著腰，臉色也有些發白。
孫羽唯看賈諾的樣子有些奇怪，問：
「諾諾，你怎麼了這是？」
「沒事。」
賈諾朝孫羽唯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輕聲說：
「就是身體有點不舒服，可能是著涼了吧。」
「本來中午提前回來了沒事，說想試試你之前買的那條新裙子，也不知道怎麼的，試著試著就在你床上睡著了，可能是沒蓋被子，著了涼。」
「這樣啊。」
孫羽唯似乎沒有懷疑，咬了一口披薩說：
「那待會兒得記得吃藥哦。」
「說起來，你穿著一身也好好看哦~」
孫羽唯看著賈諾身上的穿搭，點評道：
「我之前還擔心你穿這個會太長呢，你要是喜歡的話，這條裙子就送你了~」
賈允心裡忍不住想要吐槽，原來女生之間互相換衣服穿是一件這麼稀鬆平常的事情嗎？
不過總體來說，今晚飯桌上的氣氛不是很熱鬧，孫羽唯跟賈諾說了一下自己過年期間的安排，她明天晚上飛倫敦，至於母親患乳腺癌的事情她沒和賈諾說，只說去那邊過年。
吃完飯後，收拾了碗筷，賈諾說她有些困，就先回房間了，因為叫花粥抄襲的事情，她們也沒有了繼續看《我是歌手》的興致。
看著姐姐關上的臥室房門，賈允心裡清楚，這件事情，今晚必須要有個交代。
「羽唯姐，我那我也去睡覺了吧」
孫羽唯洗好了碗，看著賈允的眼睛，頓了頓，說：
「賈允，我明天就要回英國了，你對我就沒有一絲的不舍嗎？」
「忽然有一種，之前那個對我那麼溫柔，那麼關愛的男孩，跟你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一樣。」
「我怎麼會呢？」
賈允勉強擠出一絲微笑，抱住了孫羽唯，輕輕地吻了她的唇。
「你有心事。」
二人的嘴唇分開的時候，孫羽唯淡淡地說：
「還是因為你姐姐和那個叫花粥的事情麼？」
賈允原本還想給自己今晚的異樣找點藉口呢，見孫羽唯主動說了，於是馬上點了點頭。
「呵，真難得呢，你賈允居然也會有感到棘手的事情。」
孫羽唯笑道：
「不知道為什麼，我居然覺得有點爽。」
說完，孫羽唯坐到了沙發上，對賈允說：
「陪我聊聊天吧，我想和你說說話。」
賈允點了點頭，轉身泡了一壺茶，然後倒進了兩隻杯子裡，把其中一隻遞給了孫羽唯。
孫羽唯抿了一口茶，開始跟賈允講述她的故事。
「我爸除了我之外，還有一個私生女，我之前沒跟你說過吧？」
賈允當然裝作不知道。
於是孫羽唯開始跟賈允從頭講了起來，故事內容和之前孫羽衫跟賈允講的，沒什麼區別，看來孫羽衫那丫頭在這件事上倒是沒有添油加醋，只不過，二人立場不同。
「我早在高中的時候，就已經失去了對生活的希望。」
孫羽唯喝了一口茶，笑了笑，抬起左手的手腕，賈允能看得到，上面還有一道道傷口癒合後留下的痕跡。
「我之所以還堅持活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原因，只是不想要我媽媽傷心難過罷了。」
「本來我是打算，等我媽媽去世以後，我也就自我了結了，但」
孫羽唯說著說著就不說了，再次喝了一口茶。
賈允輕輕開口道：
「聽到你的經歷我很抱歉，我」
孫羽唯只是笑了笑，轉頭對賈允說：
「賈允，擅自闖入別人的生活，真的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情哦。」
「我承認，我一直都是把你當成諾諾的替代品的，但，沒辦法，我開始有些依賴你了。」
說著，孫羽唯伸出三根手指，輕聲說：
「三年。」
「什麼三年？」
孫羽唯笑了笑，說：
「賈允，不管你怎麼偽裝，我知道，你這樣的男人，是不可能只有一兩段感情糾葛的。」
「你的過去我不問，但三年之後，也就是等到你畢業，你要和我結婚。」
「在這段時間內，你想辦法把你之前欠下的情債也好，感情糾紛也罷，全部處理乾淨，然後堂堂皇皇地和我結婚，組建家庭。」
賈允聞言，沉默了半晌。
「我原本以為你之前說要和我生孩子，只是為了騙你爸媽的。」
「嗯，是這樣的沒錯。」
孫羽唯笑道：
「誰不想要自由自在，不受任何束縛地活在這個世界上呢？」
「但你也知道我爸爸是誰吧？」
「我選擇回歸孫家長女的身份，那麼有些事情，註定是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樣，隨心所欲，如願以償的。」
賈允知道，孫羽唯說這話的同時，也是在警告自己，不要在結婚這件事情上，給孫羽唯耍滑頭。
「我知道這很不講理，但是抱歉，我不是那種通情達理的女人。」
孫羽唯淡淡地笑道：
「你要說我有什麼心理障礙，我也不會反駁的。」
「不過換個角度想想，我長得也不醜，還能接受你的任何變態癖好，再加上孫家的資源，怎麼看你也不虧，對吧？」
說完，孫羽唯站起身，伸了個懶腰。
「好了，我今天也有點困了，先睡了，晚安好夢~對了，還有你要在普洱低價承包土地這件事，我會想辦法幫你的。」
說罷，孫羽唯上了二樓，進了衛生間準備洗澡。
溫熱的水流沖刷在孫羽唯的臉上，她甩了甩臉上的頭髮，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跟賈允說那一番話。
她此刻的心情，一點也不比賈允輕鬆多少。
下午，她是被蘇櫻叫道經緯的。
她本來還奇怪，都年底了，公司應該已經沒什麼事情了呀。
「羽唯，你打算什麼時候搬回來住啊？」
「嗯，我可能要在我朋友那裡住久一點。」
孫羽唯撒謊道。
「只是失戀了受了情傷而已，需要你在那邊安慰這麼久麼？」
「也不只是失戀的問題」
孫羽唯說：
「她啊，以前都是和男朋友住，現在一個人嘛，怕黑怕孤獨，我只好過去陪她咯~」
說著，孫羽唯摟住了蘇櫻，在蘇櫻塗著粉底液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姐姐~其實我也很想你的呀~」
蘇櫻只是笑了笑，微微站起身，刻意與孫羽唯拉開了距離。
「羽唯，你身上，其實真的遺傳了孫定國的某些方面呢。」
此刻，孫羽唯任由水流沖刷著自己的髮絲，仔細地回味著蘇櫻的這句話。
她隱隱有些擔心，蘇櫻會不會是察覺到了什麼
賈允站在賈諾的臥室門口，深吸了一口氣，輕輕地握住門把手，推開了門。
臥室內燈光昏暗，賈諾坐在床上，借著床頭的燈光，手裡捧著賈允之前每天晚上會講給她聽的《一千零一夜》。
她的身上，依舊穿著每天晚上用來當睡衣睡覺的黑色連身絲襪，纖細的鎖骨，雪白的香肩，在黑色包芯絲的包裹下，猶如最致命的毒藥。
看到賈允進來，賈諾輕輕笑了笑，朝床邊挪了挪，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賈允慢慢走到賈諾的身邊，看了一眼那被黑色包芯絲包裹著的完美胴體，然後緩緩跪了下去。
「姐姐」
賈允只感覺自己嗓子有些乾澀，艱難地開口道：
「對不起」
「我，我真的沒有什麼理由辯解，你，你打我吧，你打我好不好我」
向來擅長為自己編織謊言找藉口的賈允，此刻面對賈諾，竟是半句話都說不出。
他只能像一個犯了逆天大罪，被教皇絕罰的異教徒一樣，默默地跪在賈諾的面前。
賈諾看著這樣的賈允，沒有說話。
她輕輕合上了手裡的書本，放到一旁，然後掀開被子，坐起了身，一雙同樣包裹著黑色包芯絲的纖細美腿從床上放下，以一個十分淑女的姿態，端坐在床邊。
賈諾看著跪在地上的弟弟，輕聲說：
「所以，你對姐姐，只是一瞬間的沖昏了頭腦，是嗎？」
「不！我只是我只是」
賈允大張著嘴，想要為自己辯解，但半天組織不出一句完整的語言。
「小允。」
賈諾下了床，渾身上下只穿著黑色的連身襪，蹲下了身，與跪在地上的賈允面對著面。
「姐姐只問你一個問題。」
「我，對你來說，是什麼？」
賈允緩緩地抬起頭，看著眼前這一張美得不像話的臉頰，他此刻的眼眶裡有些濕潤。
他想說你是我最愛的姐姐，可是，此刻的賈允，像是被施了真言咒語一樣，完全沒辦法說出半句謊言。
「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愛，最重要的人，沒有之一。」
「比爸爸媽媽還重要麼？」
「嗯，比爸爸媽媽還重要！」
賈允沒有猶豫，狠狠地點了點頭。
下一秒，賈諾緊緊地抱住了賈允，烏黑的髮絲輕撫著賈允的臉頰，她在賈允的耳邊輕聲呢喃，嗓音清甜，猶如冬日裡的奶茶。
「我也一樣啊，寶貝~我也一樣」
漆黑又寂靜的夜裡，窗外時不時會傳來陣陣的北風呼嘯。
亦或許是因為窗內的空調溫度開的有些高的原因，空氣里，瀰漫著與這個冬季的夜晚完全不匹配的濕熱。
「或許我們都犯下了人世間最不可饒恕的罪孽。」
「但是有你在身邊，我就不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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