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5日,清晨7點。
某不知名小鎮星月酒店,717房間。熹微的晨光已經照進窗內,落在床邊的木地板上。
床上的薄被高地起伏,以向光面和陰翳切割交錯,勾勒出被子下的兩道身影。
某個時刻的寂靜里,躺在左邊的顧念驀地睜開了眼,神情驚恐。
她做了個夢,噩夢。
夢裡場景七零八碎,光怪陸離,好像一場完全邏輯混亂又無厘頭的連續劇。前面的劇情內容和出場人物她已經記不得了,唯一有印象的,就是夢的最後一小節……
在昏暗的只有落地燈醺黃燈光的房間內,她把她毫無防備的寶貝鵝子撲倒,還壓進了一隻她沒見過的歐式沙發椅里。
那沙發椅扶手位置包裹著精緻的緞面,緞面的觸感非常真實,而比它的觸感更真實的是,鵝子襯衫下的腹肌。
顧念一抖,從被子裡抬起爪子,眼神驚恐。
夢裡那個「瘋女人」在不小心摸到了一下以後,還一邊迷糊地喃喃著「噫明明看起來那麼清瘦為什麼哪裡都有肌肉」,一邊伸出罪惡的手,認認真真在那乾淨薄透的襯衫上平整捋過一遍,然後不確定地,又一遍。
而且夢裡不知道為什麼,她鵝子右腹的襯衫還是濕著的,一大片,像暈開的水跡,極佳的布料被染成透明,白皙的膚色一覽無餘。
夢裡那個「瘋女人」摸過兩遍以後,竟然還在透明衣衫處認真戳了戳:「腹肌滿分,以後拍雜誌可以吸引很多身材粉了。」
說完「瘋女人」就腦袋一沉。
啪。
趴在她認可的滿分腹肌上睡過去了。
回憶完這最後一段夢境,
顧念:「…………」
無緣無故的,她怎麼突然做起這麼驚悚可怕的噩夢了?
還好只是個夢。
顧念這樣想著,扒拉開身上蓋著的薄被,慢吞吞地起身。
她下意識地放輕了自己一切動作的聲音,儘管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做,好像只是處於一種莫名的求生本能。
顧念揉了揉宿醉之後昏沉又時不時疼一下的頭,剛從床上挪動著要轉身下地,餘光就突然瞥見她的腿側。
被她掀開的薄被下,露出一隻漂亮的、骨節分明而修長的手。
男人的手。
顧念:「——!!??」
原地不動地僵硬數十秒後,顧念終於一點點回過神,她僵著身體慢慢、慢慢地從被子裡抽出雙腿,踩到地上。
地板傳上來淡淡的涼意。
顧念蜷著,無聲起身,在最後一點皮膚離開床體後,她又以海獺的速度徐徐回頭。
晨光正好,不濃不烈,清淡地落在床頭。
柔軟的枕頭下限,細碎的額發垂落在冷白的鬢角下,闔著眼的男人生了一副挑不出任何瑕疵的絕美五官。凌厲的下頜到頸線下,露出半截凹陷的鎖骨。
薄被蓋住了少兒不宜的視線,將最美好的人體掩藏在昏暗裡。
這麼一副晨光修飾的美人春睡圖,不是犯罪現場就是釣魚現場。
現嫌疑犯·准被釣魚·顧念呆立原地,腦補了一下幾個小時後她雙手舉著寫了自己名字的入獄牌,站在號子裡的身高板前拍照的悲愴畫面。
顧念:「…………」
嗚嗚嗚她還有大好的人生和青春沒來得及揮霍,難道今後就要在鐵窗淚里度過了嗎?
顧念痛苦地抹了一把臉。
而就在她沉痛反省,試圖從她漿糊似的腦袋裡提取出有用信息的時候,她聽見床上窸窣了聲——
薄被翻動,男人闔著眼側過身,朝著她的方向又沉沉睡去。
可能是酒勁兒還沒完全從大腦里撤軍,顧念站在原地呆看了兩秒。
寶貝鵝子的睡顏真好看,想……
停。
顧念陡然回神。
她來不及多做思考,只能趁著寶貝鵝子還沒醒來,借著窗外投進來的光,快速在房間內看了一圈。
目標手機和目標鞋子分別在床頭柜上下找到後,顧念拎起自己的贓物,不,犯罪證據,她做賊心虛地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男人,然後便轉過頭,躡手躡腳地溜向玄關去了。
門把手被無比小心地壓下。
拉開一條窄窄的縫。
門內的小姑娘無比靈活地嗖地一閃身就站到了屋外的長廊上。然後門被她繼續小心翼翼地拉上,壓著彈簧輕輕落回。
啪嗒。
電子鎖自動落鎖。
顧念長鬆了口氣,蹦跳著穿上高跟鞋,然後飛快地逃離了自己身後的犯罪現場。
與此同時,一門之隔內。
光線半明半暗的房間裡,大床上側躺的男人慢慢睜開了眼,露出沒有半點睡意的清冷眸子。
望著面前已經空無一人的房間,他垂眸,輕笑了聲,坐起身。
·
顧念狼狽蹲守在編劇小組分配的酒店房間外,直到聽見門內有了動靜,她才抬手叩響房門。
裡面停了幾秒,也迅速跑出來開了門。
開門的人是江曉晴,一看清門外的顧念,她直接撲上來:「啊啊顧念你終於回來了!我醒過來的時候還在和園園糾結要不要衝上樓去救你呢!」
蔫得厲害的顧念茫茫然抬頭:「救我?」
「對啊,你昨晚不是和駱修在一起嗎?我們好怕你出什麼事情,尤其是酒後咳咳!」
顧念:「……」
顧念終於反應過來,她想說什麼,很快反應過來身在走廊,四下看看後顧念木著臉把江曉晴拖進去,順手關上房門。
同樣聽見動靜出來的還有衛生間裡的秦園園,她探出腦袋:「顧念你回來了啊?」
「嗯。」
顧念應完,轉過身嚴肅地看向兩人,問:「你們昨晚看見我了?」
江曉晴點頭:「對啊。」
「在哪兒見的。」
「電梯間。你好像醉得很厲害,駱修扶著你從宴廳一出去,我們立刻就追上去了。」
「然後呢?」顧念淚目,「你們就沒試圖拯救一下你們將要犯罪的朋友嗎?」
江曉晴:「我們試圖了,但駱修問你我們三個分別是誰的時候,顧念大大你就只記得你家寶貝鵝子了。」
秦園園點頭補刀:「你說不認識我們,還說得特別大聲。」
江曉晴:「對。」
顧念:「……」
江曉晴:「而且駱修他也不讓我們帶你走!他說樓上有他的套房,一定要送你上去休——咦,等等,剛剛你為什麼是說自己將要犯罪?」
「……」
顧念長嘆一聲,任疲憊的靈魂出竅,把自己扔進了長沙發里。
江曉晴和秦園園對視一眼。
江曉晴小心翼翼地走到顧念面前,在沙發旁邊蹲下來,問:「駱修他,應該沒對你做什麼過分的事情吧?畢竟他都提前錄好自己的『犯罪證據』給我們了……」
「什麼犯罪證據。」顧念氣若遊絲地問。
江曉晴把駱修的手機放到顧念面前,然後把昨晚電梯間裡的鬥爭簡單描述了一下。
聽完以後,顧念從沙發上的趴姿動了動,滄桑回頭:「你們提防錯了人。我寶貝鵝子那麼乖的人,怎麼會犯罪?要犯罪顯然也是我啊。」
「……」
聽了這個乖字,江曉晴一臉被噎住的表情。她回過頭,痛苦地看向秦園園。
而秦園園的洞察力顯然比江曉晴敏銳多了,她好奇問:「難道你記得自己昨晚做什麼了?」
顧念悲壯點頭。
這下連江曉晴也好奇了:「你做什麼了?」
顧念痛心疾首:「總結起來只有八個字。」
「?」
「大逆不道,十惡不赦。」
「…………?」
再次想到夢裡唯一殘存在記憶中的那個場景畫面,顧念哀聲把自己埋進了沙發里——
「我有罪嗚嗚嗚嗚我以後再也無顏面對我寶貝鵝子了嗚嗚嗚嗚!!」
江曉晴沉默了幾秒,慢慢慢慢把放在就放到顧念面前的駱修的手機往前推了推。
她殘忍開口:「雖然但是,你可能還是得先把你鵝子的手機還回去——今天早上上面來了幾通電話,全部都是同一個號碼,而且任何備註都沒有。」
「……」
顧老母親停住哭泣。
她從伸平的胳膊中間抬起腦袋,慢吞吞看向那隻黑色手機,「沒有……備註嗎?那會不會是騷擾電話。」
江曉晴:「騷擾電話從6點半開始打,打到7點多,那只能這哥們太敬業了。」
站在房間靠牆的秦園園擔心道:「我們怕有什麼急事,但我們又完全不認識不清楚駱修,不敢隨便給他接。」
「嗯嗯,」江曉晴應聲,「真打得挺急——」
江曉晴話聲未落,顧念面前的手機嗡嗡地震動起來。
三人一頓。
然後江曉晴和秦園園同時看向顧念:「你來接吧。」
顧念木著臉回頭:「你們接不好,我接也一樣不合適吧。」
江曉晴:「怕什麼,不是你兒子嗎?幫兒子接電話,天經地義!」
顧念:「……」
江曉晴:「而且我太想知道這到底是誰了,一大早就擾人清夢,如果是騷擾電話就給我,讓我罵它!」
秦園園也勸:「既然手機還來不及送給駱修,那顧念你就先接一下吧。萬一有什麼急事呢?」
「……」
到底還是秦園園說中了顧念的擔憂,思索之後她沒再猶豫,直接拿起面前的手機,撥了接通鍵。
顧念把手機舉到耳邊,小心輕聲:「你好?」
「你——」
對面幾乎和她同時開口,是個懶洋洋又極好聽的男聲,可惜說了一個字就突然停了。
顧念正想拿下手機確實一下通話狀態,就聽見對面問:「女人?」
顧念:「…應該是。」
「…………」
又是沉默。
幾秒後,顧念聽見那個倦懶聲音挪遠了點,帶著散漫不正經的笑,似乎是在電話另一端和別人說話——
「爺爺,接電話的是個女的。」
「合理推測,駱修可能被人綁架,然後撕票了。」
顧念:「…………?」
不等顧念質疑,對面有個隔得更遠的老者聲音中氣十足地咆哮:「怎麼說你哥呢你個臭小子!」
顧念一頓。
——哥?
【我們是同父異母。】
【他和他的父母一樣不喜歡我。後來……我忍夠了他的欺侮,就從家裡逃出來了。】
伴著拉回腦海的畫面,顧念想起那人站在廊下,半垂著眸,笑得溫柔而努力藏起難過的眉眼。
顧念木住臉:哦。
這就是那個竟敢欺負她家寶貝鵝子的混蛋弟弟吧?
所以接電話第一秒聽見是別人,第一反應竟然是笑著懷疑他溫柔可憐又好欺負的哥哥被綁架撕票了。
顧念已經可以想見,她寶貝鵝子這二十幾年在家裡過的都是怎樣水深火熱的生活了。
嗚嗚嗚寶貝鵝子太可憐了t^t
電話對面那個聲音似乎又被之前的老者訓回來了,像漫不經心地隨口一問:「你認識駱修?他的手機怎麼在你那兒。」
顧念回神,為免誤傷她還是決定確定一遍:「你是駱修的弟弟嗎?」
「…嘖,連我們家的家庭關係都了解到了。」對面起了聲懶散的笑,「駱修是不是真被綁架了?那不用問了,我選撕票。」
顧念:「…………」
顧念正色,嚴肅問:「所以你就是駱修的弟弟,是嗎?」
「我是不是,你不會看備註麼。」
「?」
顧念放下手機,重新確定地看了一眼屏幕,然後抬回來:「他沒備註你的電話。」
對面:「…………?」
死寂數秒,對面冷颼颼笑了聲:「那看來不是。」
顧念:「。」
壓下心底莫名的心虛,顧念努力告訴自己,一定是因為駱修的家人對他太壞了所以他才不備註的。
自我暗示完,顧念成功擯除心虛:「你找駱修先生有事嗎?他剛剛把手機落在了……會議室,我待會兒給他的時候可以轉達一下。」
「會議室?」對面嗤出一聲冷淡的笑,「早上7點多結束的會議,會議內容是什麼?」
顧念想都沒想,木著臉棒讀:「論如何高效高質量地為人民服務。」
對面:「……」
交鋒之後,對面突然笑了:「本來是爺爺讓我來問他,今天的端午節要不要回來吃飯。」
顧念聽出潛台詞:「那現在?」
「你還是把手機還給駱修吧——我突然有點別的事情想和他聊聊了。」
「……?」
這次不等顧念再問,對面說了聲敷衍的再見就掛斷了電話。
顧念皺著眉放下手機。
江曉晴:「誰的電話?」
顧念一頓,最後還是決定不把駱修的家庭情況透露出來,所以她只含糊地說:「駱修家人打來的。」
江曉晴驚訝:「家人的?那電話號碼怎麼都沒備註,我還真以為是騷擾電話呢?」
秦園園也點頭:「之前那個未接來電我不小心戳進去,看見他通訊錄里一個備註都沒有,這可能是他的二號手機?」
江曉晴:「有可能,不對,肯定是。自己的手機,然後一個家人或者朋友的電話備註都沒有的話,這得是多人情淡漠的啊。」
顧念一頓,低頭看向手裡的手機。
她知道不是。
如果是,那駱修那個弟弟反覆打來的電話,就不會一直只打進這個手機里了。
江曉晴說完,發現顧念起身從自己身旁過去。
她連忙問:「你剛回來又要去哪兒啊?」
顧念沒回頭,聲音低低的:「我去給駱修把手機送回去。」
「哦。」
房門重新關合。
江曉晴猶豫了下,走到秦園園身旁:「園園,你說我們要不要把駱修的事情告訴她?」
秦園園:「啊?什麼事情?」
江曉晴皺了皺眉,比劃了下:「就昨晚上咱倆看見的那個駱修啊,明顯和顧念口中說的那個溫柔善良天使的人完完全全不一樣吧?圈裡搞人設的明星可太多了,顧念沒追過星,被人騙了怎麼成?」
秦園園想了想,搖頭:「我覺得不要。因為就算我們說了,你覺得以顧念這兩年來對駱修表現出來的感情,她會相信我們的一面之詞嗎?」
「……」
江曉晴認真思考之後,沮喪嘆氣:「會相信就怪了。要不是她22駱修24,看她對駱修那麼關懷備至視若己出的架勢,我都真要以為這是她私生子了。」
秦園園失笑:「不至於吧。」
「怎麼不至於,」江曉晴表情誇張,「以後顧念要是結婚有了兒子,她兒子得多吃這個乾哥哥的醋啊?」
秦園園:「哈哈,真有可能。」
江曉晴又糾結:「可是不跟顧念說,總擔心她被騙。」
「你往好的地方想。」
「嗯?還有什麼好的地方?」
「或許,顧念說駱修溫柔善良還天使,是因為駱修確實這樣、也只對她一個人這樣呢。」
沉默數秒,江曉晴朝秦園園豎起拇指:「不愧是寫言情部分的,在下佩服。」
「哈哈我認真的!」
「……」
顧念拎著一隻小紙袋,小心翼翼地站到717的房門前。
對著房門深呼吸10秒,又自我暗示10秒後,顧念終於鼓足勇氣,抬頭叩門。
「篤篤。」
片刻後,房門拉開。
黑色碎發鬆散著垂在額角,難得一見的幾分凌亂,白色襯衫的扣子解了兩三顆,露出引人遐思的鎖骨頸線。
似乎意外的微怔之後,那雙褐色眸子溫潤如初,染上柔如春水的笑。他似乎初醒的聲音低低啞啞的,清冷勾人:「你回來了?」
「——」
剛要開口的顧念驀地噎住。
一兩秒後,她的臉頰不可自抑地熱起來。
這句話實在太自然。
自然得就好像他們是同居一個屋檐下,而此時只是過去無數個相同清晨中的一個——
他在晨起後,給歸家的她開門。
顧念慌亂地低了眼,看見自己手裡的紙袋,她想起來意,把兩隻手都提了提:「我是來還給你手機,順便給你送一份早餐的。」
「謝謝,」駱修卻沒接,而是側身讓出容人的位置,「進來吧。」
顧念:「……」
qwq這就是傳說中嫌疑犯被押解著去犯罪現場,還要回憶懺悔案發經歷的過程嗎?
顧念淚流滿面地走進去。
手機和早餐被她一起放在餐桌上,顧念眼睛始終目視前方,神情正直凜然,不然往旁邊、尤其是床那邊,瞄上哪怕一眼。
她的反應逗得駱修莞爾,他垂了垂眼,笑意淺淡:「不坐嗎?」
「不不不不了吧。」
「緊張?」
「不不不緊髒。」
「…」駱修輕笑了聲。
顧念:「……」
嗚嗚嗚嗚250媽媽又一次被寶貝鵝子看了笑話還嘲笑了!
駱修沒有強求她,而是自己拉開沙發椅,在圓桌前坐下來。
他慢條斯理地拆開顧念帶來的早餐紙袋,儘管沒抬眼,聲音卻好像已經猜透了顧念的所有拘謹。
「不用緊張,」駱修拿出餐盒,「你昨晚沒做什麼。」
顧念驚喜:「真的嗎!」
「嗯。」
顧念笑意一淡,猶豫住:「但我記得,我好像……」
駱修的手指停下,修長的指節輕抵著餐盒邊緣,他抬眸:「記得什麼?」
顧念不好意思地嘆:「多數都忘得差不多了。就記得最後,我好像,一不小心把你……」
顧念顫巍巍地抬手,指了指駱修身下的歐式沙發椅。
駱修眼帘垂下,薄唇卻勾起來,似笑而非:「你的記憶,很會選重點。」
顧念:「!」
所以果然是真的!
不是夢!她是真的對寶貝鵝子做了那麼大逆不道十惡不赦的事情!
……汪!
顧念快蔫成一坨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以前沒喝醉過,不知道自己喝醉以後酒品這麼差嗚嗚。」
「沒關係。」
「真、真的嗎?」
「嗯,」駱修撩起眼,淡淡地笑,「只要你陪我吃早餐,我們就一筆勾銷,好麼。」
「——!」
顧念眼睛晶亮。
果然!
她家寶貝鵝子就是第一善良第一溫柔第一天使!!
完全沒想到事情會這麼輕易地解決,顧念快樂極了。所以她快樂地吃完早餐,快樂地跟駱修告別,又快樂地回到編劇小組的房間。
並沒有發現自己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小組房間是敞開的,大約專門等她回來。但顧念進來以後,卻發現江曉晴和秦園園都站在窗邊,隔著玻璃探頭探腦地往樓下看。
「你們在看什麼?」
顧念好奇地問。
江曉晴回頭,朝她招手:「你快來!有大熱鬧!」
「嗯?」
「昨晚殺青宴上,受邀來的那個特猥瑣的資方代表,你記得嗎?」
「……」
顧念思索幾秒,不太確定地問:「是一直讓我喝酒的那個?」
「對,就是他!仗著自己是xx娛樂的高管,背景大,沒人敢得罪,不要臉到一定境界了!昨晚的殺青宴上轉著圈地欺負騷擾女演員和工作人員,簡直就把想潛規則寫在臉上!」
「——」
顧念聞言,眼底掠過一絲極深的厭惡和冷意。
她很快掩飾下去,問:「他怎麼了?」
「我們也是剛剛聽劇組裡的人偷偷在小群里說的,他昨晚好像是喝醉了,然後在露台摔了一跤!肋骨都摔斷了一根!」
顧念一怔,抬眸:「是摔的?」
「大家都是這麼說,酒店那邊也是給的這個說法,但是……」
江曉晴抬手,在自己胸口位置比劃了下,她神秘道:「聽去看情況的場務說,他胸前這兒有一個腳印呢!」
秦園園也在旁邊笑:「剛剛我就跟曉晴聊這件事呢,在露台上摔跤,怎麼可能別的地方什麼事沒有,就斷了根肋骨?」
江曉晴:「沒錯,肯定是叫人踹的!」
顧念神思一晃。
這一兩秒里,好像有什麼模糊的場景和慘烈嚎叫的聲音從她腦海里闖過去,但模糊又陸離,無法記起。
顧念皺了下眉,只當是宿醉後遺症:「那個人沒鬧嗎?」
「剛開始罵的可厲害了,但接了通電話後立刻變啞巴——然後就是他自己,非說自己是摔的,和任何人都沒關係!」
「……」
顧念一怔。
作者有話要說:·
【江曉晴:以後顧念要是結婚有了兒子,她兒子得多吃這個乾哥哥的醋啊?】
多年後。
顧·沒想好名·崽兒:我爸是我的乾哥哥!
江曉晴:…………貴圈真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