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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脫罪(上)

2024-09-01 19:20:46 作者: 肥瓜
  「好了,可以起來了。」鄒律師的話將林溪的思緒喚了回來。

  他身後那個裝屍體的警員忙爬了起來:「我演的怎麼樣?」這貨好像還很期待的問了句。

  「很好。」鄒律師說到,林溪能看到他臉上的微笑。

  但是反觀一旁的陳浩,臉色卻很是陰霾。

  「這是怎麼回事?」林溪問道。

  周言這回倒是很自覺的就站了出來:「其實,整個作案手法很簡單,在場的人都看得很清楚,只有你還不知道情況」

  「別廢話,快說。」林溪道。

  「好。」周言也不賣關子了,直接開始解釋:「首先,我得先糾正一下我的身份,在剛才的案情重現中,我扮演的角色並不是張某,而是假的張某。其實這個時候,真正的張某,已經死了。」

  「什麼!?」林溪一愣,不過很快,她就想到了什麼。

  周言翻開了案卷,指了指上面的張某照片,繼續道:「如大家所見,死者是一個禿頭。

  而我們正常人,對於陌生人的感官,首先就是集中在『特點』上。

  就比如在相見的第一面之中,『大鼻子』『臉上的痣』『門牙缺了一個』這種特點幾乎占了我們對陌生人第一印象的90%。

  而光頭,更是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一種!

  所以當時的我,在漆黑一片,心裡緊張,喝的爛醉的情況下,如果有另一個光頭,穿著張某的衣服,假扮死者,再加以語言的誘導,那我很可能將其與第二天滿臉是血的屍體當做是一個人的!」

  說到這,林溪也點了點頭,因為這種可能性的確極大,甚至可以說是必然了。

  周言繼續道:「那若是在【張某不是張某】的前提下,很多事情就都有了解釋,首先,就是門鎖。

  這個門是里外兩把鎖,雙重密室,這點不假,但是這都是建立在『門內和門外的人不會主動打開鎖』的基礎上。如果當天晚上,張某是假扮的,是討債那一幫人的同夥的話,那他完全可以在地上事先就放一把鎖,等到搖醒了我,再在我面前演一齣戲,這再簡單不過了。」

  說完,周言看了看已經跟上了思路的林溪:「下面,為了讓我的話更加貼合案宗里的記錄,我就直接用旁白的口吻複述吧。

  其實,關於那把鎖,我個人更加傾向於那把鎖就是事先擺在周言身旁的。這些人的原計劃是想讓周言自己發現那把鎖,並將門鎖上,因為這樣,這個密室就更有說服力了,畢竟是兇手親手上的鎖。

  所以當晚,門外的人來開門時,才故意弄出『棍子托地』『門栓晃動』之類的聲音,其實,他們是在給周言壓力,讓他趕緊撿起鎖頭去鎖門。

  但是他們沒有想到,周言實在是太慫了,根本嚇得一動不動。

  不過也沒關係,因為那些棍子啊,門栓啊的聲音,也是在給假的張某提醒時間。

  所以在假張某確定了,這個周言是個慫貨後,他也就直接代替周言拿起鎖頭,將門鎖上,這些全都是給周言看的,讓他誤以為這個倉庫是個密室。

  其實鑰匙嘛,一直都在假張某的兜里。」

  說到這,林溪也若有所思一般:「然後,當周言睡去後,門內的假張某就用兜里的鑰匙打開裡面的鎖,外面的收債人就打開外面的鎖,所以,這個倉庫根本就不是密室!」


  「沒錯!」周言道:「在門被打開後,眾人就把已經死去的真正張某的屍體搬進來就可以了。」

  這時,林溪突然提出了一個疑問:「可是,這太冒險了啊,因為沒有人能夠確定此時的周言是並不是在睡覺,就算是睡了,那怎麼才能確定他不會突然醒來?畢竟開門,搬東西時總會有些動靜的,萬一」

  「不,沒有萬一!這些人很肯定我不會醒來!」

  「為什麼?」林溪問。

  「因為乙醚。」

  「啊?」

  「這是我的一個猜測。」周言拿起了案宗,指了指上面自己的證詞:「我曾經在證詞上說過,我的頭很疼,但是由於我前一天喝了很多的酒,再加上腦袋又挨了一棍子,我的頭疼顯得十分的正常。

  但是我懷疑我當晚其實是吸入了乙醚或者其他導致我昏迷的藥物,只不過乙醚比較好搞到手,所以我更加傾向於它。

  乙醚的副作用就是醒來後,頭會很疼,但是這個副作用被後腦勺的那一悶棍的疼痛給掩蓋了。

  再加上案發後,法醫只會給屍體做檢驗,誰都不會想到,其實中毒的不是死者,而是我這個『兇手』。

  於是我昏迷的這件事情就很順理成章的變成了無人知曉的事情。」

  「呵,可笑,這種假設一丁點依據都沒有,完全就是自己的胡思亂想。」一旁一直沒咋說話的陳浩,突然嗤之以鼻的說到。

  周言笑了笑:「確實,這只是我的設想,但是卻也不是沒有一點證據。

  那些收債人的手法其實很單調,就是暴力追債,但是每次他們要『收拾』某些人的時候,總不能全都用棒子把人敲暈吧,我覺得,他們應該有點更文明一些的方式比如用沾滿乙醚的手絹捂住人的口鼻之類的。

  所以,我讓鄒律師去查了查。」

  「什麼?」陳浩一聽,立刻望向鄒律師。

  鄒律師眯著小眼睛笑了笑,也加入了對話:「很抱歉,昨天我將信送給到你的辦公室之後,我就去查了一下那幾個收債人,因為這些人的工作性質,查他們的案底實在是太容易了,這群人不但存有不少的乙醚,還有幾次非法倒賣鎮痛藥物和嗎啡的記錄,幾個和他們有關聯的醫生全都被吊銷了醫療執照。」

  「為什麼你們插手我的案子,不提前告訴我!」陳浩怒道。

  「你的案子?」鄒律師似乎是一愣:「很抱歉,您自己在幾個月前已經提出結案了,所以這已經不算是你的案子了。而我也只是在做一些案件後的查訪,並不需要向您匯報。」

  「」陳浩重重的呼出幾口氣,最終也沒說出什麼來,只能緊咬著牙根,腮幫子微微的鼓動。

  周言也沒管陳浩這有氣沒處撒的狀態,繼續道:「所以,我有極大的可能是前腳剛睡著,後腳就在沉睡中,又被假張某用乙醚給迷暈一個裝乙醚的小瓶子,一張手絹,在衣兜里踹這點東西,實在是太簡單了。」

  林溪的眉頭微微皺著,她不站在陳浩那邊,可也不會偏袒周言,只是從事件本身去思考不得不說,周言的推論可能性很大,如果真如他所說,那【倉庫是密室】的結論,直接就被推翻了。

  然而,就在這時

  「好吧,就算你說的有可能,但是那又怎麼樣?一點證據都沒有,所有的話全都是推測和設想,這種故事我隨隨便便就能編出一堆來」陳浩說到:「還有,你說死者張某在最開始就死了,那屍體檢驗的時候怎麼沒查出來?


  再說了,如果按照你想的那樣,屍體是有人把你迷暈後抬進來的,那第二天呢?假扮張某的人在哪?這倉庫可沒有藏人的地方!他難道直接出去了?如果他直接出去了,那門內側的鎖頭是誰扣上的?

  還有,到底是誰殺了張某,總不可能是那些要債的人吧,他們只是放高利貸的,又不是殺手,為什麼要殺人?

  最後就算是他們要殺人,幹嘛拿倉庫內的鐵釺子把人捅死,用刀,勒死,反正不管怎麼死都比用那玩意方便吧。

  哦,對了,那個鐵釺子還正好在倉庫內!上面還正好有你的指紋!

  相比於你的那些胡編亂造的故事,這些證據明顯更有說服力吧!」

  陳浩到底是一名偵探,就在大家都覺得周言的推論很有道理的時候,他只憑藉簡單的幾句話,就把大家的思路拉了回來。

  是啊,周言的所有假設,終究只能是假設。如果沒有證據,他最多也就是將自己的刑期延後。然後在不斷的上訴和判罰中,一年又一年的在牢房和法院之間輾轉,說不定最後還是維持原來的判罰,這種情況並不少見。

  但是周言似乎並不慌張,在其他人疑惑的目光之下,他掏出了兜里的書,翻閱了一會兒,很滿意的點點頭,然後又揣了回去

  「他在幹嘛?」

  「那書是什麼玩意?」

  眾人都疑惑著

  「別著急嘛,現在距離把我押送回去的時間還有半個多小時呢。」他慢條斯理的道:「既然你有那麼多的疑問,那就先挑重要的來吧首先,第一個問題:人是誰殺的?

  答案就是人就是那些收債的人殺的。

  至於原因,其實很簡單———意外!」

  「意外?」

  「沒錯,就是意外!」周言揚了揚手中額案宗:「這上面說的很清楚,張某是一個沉迷於炒股的人,每天都泡在證券所里,但是案發當晚,證券所6點就關門了。

  我是晚上10點多才從酒吧出來,被敲暈的。

  這期間整整四個小時,其實張某早就被那群收債人給抓起來了。

  並且,在這麼長時間的威脅之下,那些收債人很不幸的,失手殺死了張某!」

  這一刻,整個倉庫內鴉雀無聲

  周言的話還在繼續:「這當然不是我的憑空想像,因為我從案宗上察覺到,那些收債人當晚的目標,應該只有張某一個人!至於我,則完全是因為突發情況,被拽過去當替罪羊的。」

  他指著案卷上額一行口供說到:「最開始我就感覺不對勁,我只是借了一萬塊,而張某足足借了三十萬,這麼巨大的差額,那些收債的竟然把我和這種人相同對待又是敲悶棍,又是恐嚇,還有非法關押的,他們犯得著麼?把我打壞了都不夠醫藥費的!」

  這個思路,自然是來自他兜里的那本書。

  【參商不需別:為什麼會有人大費周章來殺一個如此不起眼的周言呢?!!!還是說,周言所經歷的這一切都是被提前安排好的呢。】

  要不是這個人問了,周言還真不一定能想到以上的推測。

  「呵呵呵!真是有兩下子啊。」陳浩突然的笑了起來:「但是很不幸,就算是你說的再怎麼天花亂墜,依舊還是沒用因為你的話里有個漏洞!那就是時間!


  法醫已經說了,死者的死亡事件是當天晚上11點到凌晨兩點之間?如果是張某在你被抓來之前就死了,那死亡時間上就足足差了兩個小時以上,你當法醫都是傻子麼?」

  「不不不~」周言立刻搖了搖頭:「法醫肯定不是傻子,正相反,他們就是見過的屍體太多了,才會出現死亡時間上的誤差?換個說法就是,真正的兇手就是利用了他們對屍體的了解,才竄改了死亡的時間!」

  「」沉默,周言的話依舊還是那麼出乎眾人的意料。至於在場的其他人,現在他們連質疑都不再提出了,就是安靜的思考著,同時也在等待著周言給出解答。

  周言繼續道:「法醫估算屍體死亡的時間是根據血液,因為一個人死後,血液會漸漸凝固,從而導致出現屍斑,肌肉變得僵硬等等,這些連小學生都知道。」

  說著,周言將案宗翻到了張某屍體的那一頁:「所以當法醫看到屍體後,理所當然的會根據屍體的大出血,從而判斷死者死亡的時間。

  但是他們沒有想到,死者根本就不是因為大出血死的!」

  「胡說八道!」陳浩有些突然的喝到:「那你說,死者是死於什麼?」

  「我不知道!」

  「啊?」這一下,其他人倒是終於發出了疑惑的聲音,之前這周言的話說得都是字正腔圓,極其有說服力,怎麼突然一下子就不知道了呢?

  不過周言立刻說到:「別著急,我說不知道,是有原因的而這個原因,正好解釋了死者為何會死於【重物刺穿心臟】!」

  「難道!」林溪突然一怔,很明顯是想到了什麼。

  「沒錯!」周言都沒聽完林溪的話,就接過了話茬:「死者之所以死的這麼慘———就是因為,兇手要掩蓋死者真正的死因!」

  周言說到。

  而就在這時

  「嘀嘀嘀,嘀嘀嘀。」

  鄒律師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鄒律師接起了電話,簡單的應了幾句,然後將手機掛斷。

  「是醫院打來的。」他笑著,望向周言道:「果然,和你想的,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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