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到了嗎?」
書架拐角處一個紅衣服的女孩子望著電梯上一同下去的傅盛和郁小夏問。
高夢潔翻看著手機,表情如五味雜糧。
紅衣女孩迫不及待地湊上去看,一邊驚嘆:「拍得不錯,特有小情侶的感覺。要不要美顏一下,再小號傳到微博?明天那死丫頭就等著被口水淹死吧。」
「煩不煩啊,一直說不聽,他們人還沒下去,小心被他們聽到了。」
高夢潔不耐煩地收起手機,心裏面一團鬱氣。
像什么小情侶。
還給他們美顏?
那死丫頭被口水淹死倒是真的。
想到這裡高夢潔心裡總算好受點,重新拿起手機,翻看一張張偷拍的照片。雖然是偷拍,角度卻還不錯。畫面上的青蔥男女,男的高挺帥氣,女的忽略,是讓人傾慕的唯美。
高夢潔點開美顏軟體,濾鏡,高光一通操作,接著點開微博就要按發送。
紅衣女孩忽然阻止:「等下,你午夜十二點再發。」
高夢潔頓了頓,瞬間會意。
午夜十二點再發,傅盛來不及做任何操作。
可這條微博,足夠傳遍三中整個角落。
回到家的郁小夏並不知道被人偷拍了。
她很開心,傅盛的配合。
如果真的能幫助他收斂野心,安心學習,那麼住在傅家的這些日子,她也能稍微安心一點。
「晚上要寫作業。」
吃完飯,郁小夏特意叮囑。
「不會寫。」
回答得很直白,直白得讓人不知應對。
「那……我教你?」
傅盛回頭,輕嗤一聲:「隨便。」
磨蹭了很久,郁小夏抱著那堆新買的書,站在傅盛房間門口。
房門沒關,郁小夏仍舊虛敲了兩下。
預料之中的沒有回音。
郁小夏進門,傅盛坐在電腦桌前面,忙碌著,耳朵裡面戴著耳機。不知道聽沒聽見她進來,頭也不回。
「你作業哪裡不會?」
「哪裡都不會。」
「……」
「那我們從第一題開始講?」
「你隨便。」
「……」
「傅盛?」已經在書桌上布置好書本和草稿紙的郁小夏回頭望著他:「你不坐過來嗎?」
「你講你的,我繼續我的事情。」
「那我講了你不還是不會?」
「誰說一定要會的?」
「那你不會,一會怎麼寫作業?」
「瞎選。」
……
「大題呢?」
「空著。」
「傅盛。」
「閉嘴,別吵。」
郁小夏默默地坐在位置上,突然覺得一籌莫展,有心無力。是她高估了自己,還是低估了傅盛。
她以為他已經在配合,原來從來沒有。
傅盛在專注地敲打鍵盤,指法快得讓郁小夏吃驚。
郁小夏像屏幕上瞅了一眼,是一個陌生的界面,滿屏的英文。傅盛敲打出的語句也全是英文,有些打出來會自動變成藍色,有些變成紅色,郁小夏一點都看不懂。
「你在幹什麼?」
「編程。」
「哦。」
還是不懂。
兩個小時以後,郁小夏寫完所有的作業。
傅盛的作業一片空白。
人家在編程。
你在幹嘛?打擾人家編程嗎?
郁小夏突然不懂她今天在傅盛房間裡面完成作業的意義是什麼?
「傅盛,你什麼時候寫作業?」
「你作業寫完了?」
「嗯。」
「那幫我抄一份。」
?
說的跟真的一樣。
「傅盛,如果這樣是浪費彼此的時間。」
「別吵,關鍵地方,錯一點就是死循環。」
……
郁小夏複習了半個小時功課,又預習了半個小時功課。
情況毫無進展。
微信裡面有好幾條江姨的消息:「傅盛今天聽話嗎?」
「他老實寫作業了沒有?」
「小夏,他要是不聽你的,直接跟阿姨說。」
「你有經濟主動權,要勇敢點。」
……
「傅盛,你媽喊你過來寫作業!」
「郁小夏,幾點了?」
郁小夏看了一眼手機:「九點。」
「你媽喊你回房睡覺。」
傅盛靠在轉椅上,頭都不回。
郁小夏的眼淚卻奪眶而出,她收走了所有她的東西,連橡皮渣都不剩。
砰地一聲關上房門。
她不該來的。
她不該祈求劣根的人會改變。
就像當年祈求她的父母能夠為了她停止犯罪一樣。
這聲關門響,震得傅盛滑鼠晃動,正巧點在X上,雙擊兩下,屏幕跳回桌面。
傅盛愣著看著沒有保存的代碼。
這一晚上的,一屋子香草味不夠操的,敲了一千行代碼說沒就沒了,還讓不讓人活。
郁小夏五點半起床,她要一個人去上學。
她不能見到傅盛,一眼都不能。
到校第一件事就是找班主任給她換座位。
打開門,郁小夏忽然踩到什麼東西。撿起來發現,竟然是傅盛的一堆作業。
數學試卷,物理習題冊,還有英語單詞本……
每一項都寫得整整齊齊。郁小夏隨意看了幾道,答案也是正確的。他沒有瞎矇胡寫。
卷子中間夾了張紙條:幫我請假。
沒有請假原因。
郁小夏躊躇,又關上房門,在屋子裡被英語單詞,磨蹭到六點半,才重新出來。
郁小夏敲了敲傅盛的房間:「我要上學去了,你的請假原因是什麼?」
沉默了一會,屋裡面傳來悶悶的聲音:「不想上學。」
郁小夏:……
學校。
「雷立峰,一會你幫傅盛請假。」
雷立峰:?
「他說今天不想上學,讓你幫他請假。」
雷立峰:「小同桌,你確定他讓我幫他請。」
「確定。」
雷立峰:「為什麼。」
「他大概覺得,你可能不怕死。」
這個請假理由,不怕死的才會去幫他說吧。
下午三點半,傅盛是被一陣響不停的電話鈴吵醒的。被窩裡面伸出半截機具肌肉感的胳膊,抓起手機,上面赫然三個討人打的名字:雷立峰。
「你特麼的最好有事。」
暴怒與睡眠不足清晰地從聽筒裡面傳來。
傅盛按開免提,繼續閉上眼睛。
郁小夏睜著紅突突的眼睛從他房間裡面走後,傅盛心裡就像懸了秤砣一樣,墜得慌。一直到午夜才好不容易閉上眼睛昏昏沉沉地,連澡都沒洗,勉強眯了一會。
可是沒一會,他就感覺自己飄了起來。
漂亮的小姑娘沒有紅著眼睛,笑眯眯地走進來,歪著頭一直看他。他勾一勾手,倔強的小丫頭就展開笑顏,小手放在衣領處,一點點地撥開含苞欲放的內容。他宛如在仙境中抒懷得意,姑娘的體香玉露幽韻。他能聽見她的呼吸聲,在她的身邊馳騁放縱,她雖然斂著眼瞼,卻溫柔地拉住他的手,滿是柔情地撫慰。
他肆意享受酣夜,姑娘卻忽然攀上心事,表情陡轉淒涼,梨花帶雨地落了淚。
「疼了嗎?」
他竟然喃喃自問。
忽然砰地一聲響,是狠狠地關門聲,似乎砸在他腦門上,把他從神遊無際中猝然帶回。
幽靜的夜,月孤星疏,房間裡面只有傅盛厚重的喘息聲。他睜著眼睛木然地望著天花板,生生咽下去喉頭**般的炙熱。悄悄地探向下面,一片膩乎乎的濡濕。
低聲的咒罵夾雜著喉間的狂躁壓抑,他衝進浴室,旋轉開關調成冷水狀態。一陣冰冷刺激得他噴嚏不斷,撕心裂肺的灼熱終於平靜到覆滅。
沒法上學,這個狀態。
「盛哥,你幹嘛呢?在家研究深入藝術啊?」
「找死啊。」
「別別別,說正經的,盛哥快點來學校。」
「掛了。」
「小同桌哭了大半天了,我們也不知道怎麼辦。」
「你特麼亂說什麼!」
他本來蒙著頭在被窩裡昏沉,這句話讓他『騰』地一聲坐起,渾身肌肉收緊,背脊挺得筆直,比任何時候都清醒。
「真的,你上網,登微博。現在全高中都說她母牛發情期,勾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