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車吧,」周朝雨拎起狗糧,「到了。��
alpha在易感期都自顧不暇,壓根沒有精力再去管一隻精力過剩的狗,白糖抱著黑糖下了車,他有些氣喘吁吁,黑糖已經頗具成年犬的體型了,抱了一會就累得不行。
三人進了小區,坐電梯來到23樓,周朝雨首先開了門進去,拿出一雙拖鞋放在地上。
作為客人,理所當然要先等主人進門,白糖與站在一旁、絲毫沒有打算進去的秦終南面面相覷。
秦終南低頭看著有些不知所措的白糖,臉上帶著揶揄的笑。
周朝雨注意到了門外兩人的小動作,對秦終南罵道:「別逗他了,你這惡趣味什麼時候能改改。」又轉頭對白糖解釋,「這裡是我買的房子,他是alpha,不方便和我們一起住,他只是送我們上來,確保我們的安全,待會就走了。」
「哈哈,」秦終南笑了兩聲,握了下周朝雨的手,「行,那我走了,你們晚上儘量別出門,一定要出的話打電話給我。」
門關上了,白糖心裡的那點不安消失了,這是他第一次見周朝雨的alpha,因為被欺騙了兩年以及被暴力對待了三年的經歷,導致他從心底上地恐懼和不信任alpha,哪怕秦終南是周朝雨的伴侶。
「學長......謝謝你。」白糖有些侷促,拖鞋裡的腳趾亂動。
周朝雨倒了一杯溫水給他,「不用謝,正好能遠離秦終南讓我鬆口氣,你只要控制好這隻狗不亂咬家具就行。」
「黑糖很乖的!我有訓練它不亂咬東西,」聽周朝雨說「遠離」「鬆口氣」,白糖緊張了,「發、發生什麼了?」
「不是這個意思,」周朝雨作為個心理教授仿佛有讀心術似的,「他太纏人了,沒點私人空間,不說這個了,去洗澡睡覺。」
可明明嘴上說著煩,臉上卻是笑著的。
白糖連續在周朝雨家住了四天,期間包攬了所有的家務外加午晚飯,非常人*妻賢惠。
周朝雨也不矯情,「飯你可以做,家務就不要做了,我喊阿姨來就行。」
「不是......」白糖有些尷尬,「黑糖它還在掉毛,需要時時刻刻用吸塵器,不然毛毛會亂飛……」
周朝雨瞭然,他呆在家裡的時間不長,幾乎天天早出晚歸,可就除去睡覺的七八小時,剩下的時間裡他總能時不時聽見吸塵器嗚嗚的聲音。
黑糖在桌子底下突襲,炯炯有神的黑眼珠子直勾勾地望著,舔了下周朝雨的腳踝。
周朝雨已經習慣了,用腳背推開它,「看來我還是適合養貓。」
昨天秦終南帶著跳腳來了一趟,白糖擼了個爽,「跳腳可愛!」
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屏幕忽然亮了下,白糖拿起來一看,蔣雲書回復了。
白糖:你還好嗎?
蔣雲書:沒事。
這四天裡,白糖在腦子裡將這幾個月內發生的點點滴滴從頭到尾過了一遍,如果說蔣雲蘇腦死亡恢復的那天就是這位陌生人穿來的那天,那麼他的性格、他的生活習慣以及對自己的好,白糖全都有看在眼裡,可是,他是誰啊?他是什麼人?白糖完全不知道完全不了解,一個陌生人和你呆在同一個屋檐下呆了四個多月。
細思恐極。
「學長,」白糖攪著魚湯,「你說這個世界上有穿越、靈魂互換這種事情嗎?」
周朝雨看著他,「你說的是蔣雲蘇?」
白糖支支吾吾:「......嗯,我沒有幻想症!就是......太奇怪了,真的太奇怪了。」
「我不知道,」周朝雨說,「但他每次見我時的那種狀態不是偽裝出來的,你知道他曾經找秦終南做過心理輔導的事嗎?」
白糖抬起頭,看起來有點吃驚:「不知道。」
「他去找秦終南,問怎麼做會讓你好起來,期間兩個小時沒有任何心虛、嘲弄等臉部或肢體小動作,」周朝雨說,「但我只是在客觀地給你轉達事實,我並不了解他,具體如何要你來判斷。」
五天過去。
再一次踩上這個家的草坪,白糖的心境與上次完全不同了。
周朝雨坐在駕駛座上,「有什麼事聯繫我。」
「好,」白糖轉頭朝他的學長露出一個笑容,「拜拜。」
他牽著黑糖往裡走,看到了早已站在門口等待他的alpha,下意識停住了腳步,站在原地。
「怎麼了?」蔣雲書說,「進來吧,房子通了一天的風,已經沒什麼味道了。」
白糖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氣,從褲袋裡拿出什麼東西,背在身後,握緊,驀地問:「你不是他,對嗎?」
蔣雲書轉身的動作也猛地頓住了,他懷疑自己聽錯了,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什麼?」
「你不是蔣雲蘇.......對不對?」白糖站在五步之遠處,定定地望著alpha,他的心如同這句話一樣,懸在半空中,緊張,不安,又帶著巨大的勇氣。
蔣雲書安靜地站在玄關處,同樣望著白糖,風吹動了頭髮,對視片刻,他給予了一個肯定的答案:「對,我不是,」隨後,他似無奈也似感嘆地笑了下,「怎麼知道的?」
一直背在身後握著鐵質叉子的手驟然抖了起來,白糖的眼睛慢慢紅了,鼻子酸澀,喃喃道:「真的......真的不是嗎?」
「嗯,」蔣雲書說,「不是。」
白糖倒退了幾步,一顆顆豆大的淚珠子划過下眼瞼洇進土地,他聲音哽咽地說著一件件事:「扔掉了珍藏的手銬......字跡不一樣,喜、喜歡吃茼蒿......養黑糖,給鳳棲捐款,讓我去讀書......我,我.......」
手裡的叉子再也握不住,掉進草叢裡,他慢慢地蹲下來,雙手捂面,眼淚打濕手心,喉嚨發出了壓抑的、遲到了三年的悲鳴。
他早該,早該意識到的,從頭到尾,他忘記了最重要的一點,哪怕失憶了,人的本性卻是不會變的,認為家庭暴力沒有錯的人,失憶後仍舊會不以為然,怎麼會和他反省,同他道歉,對他補償呢?
早上9:00,天氣晴朗,團團白雲悠哉地飄著,微弱的陽光斜射打在人的身上,蔣雲書站在陰影下,看著那個小了他8歲、原本應剛踏入這個社會見識美好的小孩,蹲在地上崩潰地嚎啕大哭。
蔣雲書從冰箱裡挖了一點冰裝在保鮮袋裡遞給白糖,「重新介紹下,我叫蔣雲書,書生意氣的那個書。」
白糖眼睛紅腫地坐在沙發上,雙眼皮哭成了單眼皮,眼前的世界小了一半,他接過冰袋按在眼睛上,後知後覺地不好意思起來,他竟然當著別人的面哭了半個多小時。
蔣雲書說:「我不是來自這個世界的。」
白糖一口水噴了出來,瞪圓了眼睛,震驚地望著他。
蔣雲書順手就抽了張紙巾過去,「我在的那個世界只有男女兩種性別,我的職業是一名腫瘤外科醫生,做完手術之後因過度勞累導致腦血管破裂,死掉了,死時29歲,父母健在但關係不好,不吸菸偶爾喝酒,沒有戀人,沒有結婚。」
白糖因alpha揮手的動作哆嗦了一下,「......還有別的世界?」
「嗯,」蔣雲書自己說出來都覺得荒唐,像科幻小說似的,「我懷疑是平行世界,因為我不僅名字,就連樣貌都同蔣雲蘇相似,你也長得像我的一個病人,還有林醫生也是。」
白糖本來就哭得腦子昏昏沉沉,這下子他感覺自己可能快暈過去了。
蔣雲書怕白糖不信,他說:「要不,我給你證明一下。」
白糖磕磕絆絆:「怎、怎麼證明?」
蔣雲書轉身上了樓,「你等會。」
很快,他又下來了,雙手捧著一大沓東西,「這裡有三十多套卷子,你隨機選一套,我給你做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