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董明的猜測基本接近了事實,董新中今年中考確實不假,沒考好也確是實情,但他參加的卻不是常規意義的中考。董新中進入了縣中以後,他的考試成績,就進入到了縣中老師的眼帘,成績不高,但有了體育成績的加成,這才進了這裡。然後,老師們看中了這位學生的體育專長——鐵餅!這並不是一個多麼冷門兒的項目,但放在縣中的初中,卻足以冷掉了一大片。因而,當董新中進入了縣中以後,體育組的組長余秋生就找到了董新中,開門見山,加入體育班吧,道路比較狹窄,將來運氣好也就是能進康寧師範,但好歹也是條路子,你要認清形勢,以你的這個成績,最多也就混個初中畢業,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董新中自然沒有這個判斷力,他很快與家裡取得了聯繫,得到了家中的首肯之後,就順利地進入了體育班!實際上,這個所謂的「體育班」並不是單獨成班,只是學校對於專心搞體育的學生的稱呼,仍然在原班級上學,但是,卻可以隨意逃課,老師們對於這種學生,也就是睜一隻眼畢一隻眼。董新中選擇體育班的真實原因,除了家庭的因素之外,最為重要的原因就是,要考取康寧師範體育專業,只需要學習三門文化課,那就是語文、數學和英語,當然,體育基礎和體育專項也是必不可少,但卻是可以省卻了其他像政治、歷史、地理等諸多的科目。進入了體育班以後,董新中不必像其他同學那般,每天從早學習到晚,誰都不能缺席的晚自習,也得到了特赦,這是多麼大的好處啊!於是,董新中就開始了縣中的幸福生活,然而,由於他身處體育班,老師們對他基本是一种放任態度,老師們知道,哪怕他們將來只考三科,對他們的要求也低得過分。然而,過於放任的生活,卻是害了董新中,在縣裡沒誰可以約束他,最後的情況就是,他在中考時,體育成績倒是沒有問題,但文化課的成績,別看錄取分數低成了那樣,他仍然沒能過關!
冷酷的現實似乎讓董新中清醒了過來,他終於清楚了現狀,似乎他明白得並不算晚,因為,在縣中有一個班,叫做複習班,是專門為考試失敗的學生設立,只要繳納一定的學費,你仍然擁有繼續學習的權利!在與家裡稍做交流之後,董新中光榮地加入了他的新班,初四!這個班學習的內容和其他初三班級沒啥區別,這是學校其他年級的學生送的愛稱,儘管此班學生對這一稱號並不感冒。
董明隨姑姑和姑夫回到了家,董明打定主意,他將以極大的低調,迎接開學前的幾天,因為他還要繼續在姑姑家裡呆上四天!早上的跑步,被他取消了,這雖然不是啥大事,但抱著多一分小心,就少一分麻煩心態的董明,咬牙放棄了。正因這樣,他終於感受到了,少了那點疲憊感的他,在晚上的修煉中,速度明顯遲緩了起來!但董明並不在意,離開姑姑家的日子一天天臨近,他倒也顯得非常自如。其間表妹劉小晶還報怨過,為啥熊伢兒在家的這幾天,她中午飯不用去奶奶家吃,能吃到媽媽做的飯,為啥過幾天熊伢兒走了之後,媽媽中午就不給回家做飯了!
董明當然知道其中的原委,姑姑肯定也是很忙的,但為了不讓他這個侄子感到冷落,堅持每天中午回來為他做飯。時間很快就到了董明開學的日子,這天是個周四,一大早,姑夫連同姑姑一起帶著董明,開著那輛破吉普,沖向了縣中。
縣中今年招生人數是三百六十人,共設置八個班,每班標準是四十五人,其中從全縣十幾鄉的招收人數兩百多人,縣城裡招生不足百人。這看似不小的招生數量,實際上,分攤到每個鄉鎮,平均也就是二十來個。而對縣城的招生,看起來要遠多於各個鄉鎮,可相對於縣城裡那龐大的人口數量來說,進不了縣中的人,絕對不在少數!
姑夫把汽車停到了一中院內,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一中的大門敞開著,汽車隨便進出。學校大門掛著醒目的條幅「歡迎新生!」董明跟姑姑與姑夫一道,下得車來,就向著辦公樓前走去,那裡一字排開,擺了十幾張桌子,都圍滿了人。
還沒走到人群範圍,董明幾人就遇上了一個學生打扮的女生,笑容甜美地對幾人道,「是來報導的吧?是初中新生還是高中新生?」
這一打岔,董明和姑姑等就止住了腳步,董明有點兒鬱悶,我這年齡,從哪裡看出來像高中生了?「初中的!」姑夫馬上笑臉答道。
「那你們先到右邊兒板報處,查一下你的班級,查好之後,再到班級所在地去報名!」
原來如此,還要查看一下班級再去報導!董明與姑姑姑夫一道,到了那處板報之處,這裡已經圍了不少的人,都在板報上尋找著名字,董明、姑姑、姑夫自然也是加入了此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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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了!」姑夫大聲喊到,「初一五班!」
隨著姑夫的叫聲,董明和姑姑的眼神就向著「初一五」的位置瞄去,黃紙黑字,他們在裡面也同樣看到了「董明」字樣!
知道自己有了組織,下邊兒,就要去尋找組織,並沒費多大的事兒,很快就在教學樓的前邊兒,找到了標著「初一五」字樣兒的桌子,幾人連忙上前。
這個桌子邊兒上,還有幾位幫忙的學生,一看就知道是在校生,當他們看到董明將一份錄取通知書遞過來後,馬上在一個本子上面查了起來。「找到了,董明,採石峪的!」一位眼睛大大的女生馬上就看向了董明,董明下意識地點了點頭,然而,這位女生另一句話卻讓他有些難堪,「你的隊組織關係呢?」
小學生,每一個升入初中的,都會有自己的少先隊組織,但這只是普遍情況,而董明的情況卻是,他的學校只有一位董開河老師,人手不足那是肯定的,而董老師也不算勤快,只是需要簡單的這麼一件事情,他卻是直接給無視了,結果就是,董明同學沒有組織關係!「我,我那村里小學,沒人告訴我這事兒!」
還算好,那位學姐登時懂了,雖然這種情況並不常見,但不代表著沒有,那位學姐在董明的學籍上再看了一眼,「這個董家溝子小學,確實沒有聽過,沒關係,拿五張一寸免冠照片。」
這個董明早有準備,他馬上從口袋裡取出了一隻信封,倒出了自己的照片,遞到了學姐的手裡。而這位學姐,很利索地將其中的三張貼在了不同的證件上面,然後添上了董明的信息,無非就是董明、男、高一五班字樣,接下來,在剩下的兩張照片背面,寫下了董明的名字,收了起來,隨後將三份證件遞給了董明,「你拿著這個學生證,到學生處蓋上鋼印,再拿著這份住宿證,到宿管科蓋章,查宿舍,最後這份是要到膳食科蓋章,以後,憑這個證去買飯票。」
學姐說得簡明扼要,遞出證件更是毫不遲疑,「這都在哪兒啊?」姑姑馬上問了一句,其實,董明已經看到了寫著這些部門名字的桌子,拉了拉姑姑道,「我看到了!」
聽到董明的話,那位學姐只是多看了一眼董明,再不多話。那幾處地方,不會詢問你什麼,反正來了就蓋鋼印,來了就蓋公章,唯獨不同的就是到了膳食科後,姑姑主動替董明一下子就買了兩百塊錢的飯票,根本不讓董明動半點自己的錢。
剛剛已經在宿管科的桌子前查到了董明的宿舍,初中樓二樓二三八房,於是,姑夫再次開動了他那破吉普,車子繞過了熱鬧的辦公樓,來到了縣中深處,在這裡,董明也見到了前些天姑夫嘴中說過的高中樓,依然是個兩層樓。這裡距離董明還比較遙遠,他不會關注太多,在高中樓的東側,有三處樓房,從外面看,顯得生活氣息濃厚,具體說來,就是此樓的窗戶處,會掛出各式各樣的衣服。
宿管科的位置,就在初中男生宿舍樓的一樓進門處,當董明幾人到了宿舍樓後,已經可以看到許多人在這裡進進出出。進入到宿管科內,在董明出示了住宿證後,董明領到了一把鑰匙,自然不是白給的,交了十塊錢的押金。董明的姑夫扛著董明的包裹,一行三人上了二樓,也很容易就找到了董明的宿舍。董明的宿舍,倒很清靜,別看董明的家距離縣城有些遠,但他可是從六里坡過來,還是開車過來的,當他進入宿舍之後,宿舍里只有兩位同學,當然,還有這兩位同學的家長。
「你是?」正當董明剛剛進入宿舍之時,一位坐在靠窗床鋪上,長得乾乾瘦瘦的家長,眼珠子亂滾地對董明道。
這時候的董明,已經看到了宿舍的格局,四隻木質上下鋪,每個鋪位上都用紙貼著學生的名字,而他的名字,正在位於靠窗戶位置的上鋪。指了指自己鋪位上的名字,對那位大叔道,「董明!」
「哦,太好了,我是王敏的父親,他正好是你的下鋪,以後你們就都在一個宿舍了,要多親多近!」
聽著自己這位新同學父親的介紹,董明把目光投向了其身旁,他無論如何也無法相信,這麼一位乾瘦的大叔,生出的兒子居然是個胖子,而且還不是一般的胖,就是大喇子與其站在一起,都要甘拜下風!
當董明正要跟這位王敏的父親打聲招呼之時,對面坐著的那個大漢卻是出聲了,「你就是董明啊!我是呂博天的父親,風都山的!」說起話來,臉上不覺間還帶著一絲的傲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