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都山,好地方啊,風都山鐵廠、風都山風景區,那可是……這個!」姑夫說到這兩個地方,先是把包裹放到了地上,然後馬上把大拇指挑了起來。
「我就是鐵廠的,」呂博天父親把臉轉向了識貨的姑夫,繼續道,「你是董明的父親?」
「姑夫,我是他姑夫,他是從董家溝子過來,離縣裡有點兒遠!」
「董家溝子啊,沒去過那裡,不過,採石峪我倒也常去!」那位王敏的家長聞聲道,聽他的意思,對縣裡的村鎮還是比較熟悉。
「那您是?」姑夫從來不會輕看任何一個人,他很快就追問了過去。
「我們離採石峪有點兒遠,你們那兒是在水庫西邊兒,我們在庫東,王各莊的。」
「王各莊啊,離他爸爸那兒倒也不遠,他爸爸是三道溝小學的!」
「還真是不遠,三道溝在我們北邊兒五六里的樣子,那董明你小學是在三道溝念的?」
「他就在董家溝子念的書。」姑姑在大家聊天兒的功夫,早就打開了董明的包裹,現在已經為董明鋪著被褥,見這位仁兄提問,就回答了這個很讓她驕傲的問題。
「那邊兒不太熟,呵呵……」
正當幾人聊天兒的聊天兒,忙活的忙活時,宿舍的門再次被從外推開,一個高高瘦瘦的學生走了進來,但卻是沒有家長跟隨。他一進門,見到屋裡有許多的人,顯得有些拘謹,隨後卻仍然紅著臉道,「我叫杜容,也是這個宿舍的。」
「你家長呢?」那位呂博天的父親有些吃驚地看著這個學生,確認他身後沒有其他人後問道。
「我是自己來的,那個,我姨家就在縣裡,今天先報個到,明天再過來住。呃對了,剛看到宿舍有個叫董明的,來了嗎?」
正在那兒優哉游哉的董明,聽到這一聲兒,猛然就是一愣,就連給董明收拾床鋪的姑姑,也是動作停了下來,「我就是,怎麼,有事?」董明略感意外地對著杜容道。
「哦,沒事沒事,也不是。」這位同學輕輕放下手中的背包道,「我也是採石峪的,剛才在報導的時候看到的,我是斜梁子人。」
董明稍一思索,終於想到了這個斜梁子是個啥地方,就是採石峪西南方大約四五里的一個村子,距離董家溝子,二十多里呢,雖然都屬於一個鎮,但這位老鄉還真不算多近!「你到過我們村?」董明不知道應該怎麼與這位老鄉打交道,只得隨口問了一嘴。
「去過啊,前年還到你們水庫那玩兒過呢,可惜,我不會水,對了,你會不會水呢?」
修真界的那個董明是會水的,但這個董明會不會水,他還真不清楚,董明沒辦法只能含糊地說了句,「水庫里游泳可不安全,最好不要去。」
「是啊,王敏,你可給記住了,別看你會點兒水,可千萬不許偷著到水庫游泳啊!」
「博天,聽到了沒,你也不能去,敢偷著去,我肯定告訴你媽!」
董明無心的話,沒想到,卻引來了這些家長們的共鳴,他也只能聳肩對同學們表示無辜。
說話間,姑姑已經將董明的床鋪收拾利索,然後跳到了地上,又將董明的一些雜物,裝入到一隻空著的壁櫥裡面,這才算是完事兒。
「這也快中午了,看來學校是沒啥事兒了,我們還是回家吧!有啥事兒明天再過來。」姑姑對董明道。
回家?董明心裡可是千不肯、萬不肯了,好不容易從姑姑那裡脫身,又哪有回去的道理?頭腦中馬上就想到了個絕佳的理由,對姑姑道,「姑姑那兒是挺好的,可是,可是您跟姑夫平日都不在家,家裡就我一個人,太悶了,我,我還是想留下。」說完,還露出了一份孩子應該有的靦腆。
「哈哈,你和我們家博天一樣,就是不樂意自己呆在家裡,可盼到開學了,就催著我今天一早就把他給送了過來。」
呂博天個頭較高,穿得乾乾淨淨,比董明還要高上一些,坐在父親的身後,似乎一點兒開口的意思都沒有,他倒是有個別人沒有的特點,頭髮雖然不長,但卻是打著自然捲兒。
聽到兩人的話,姑姑也就不再強求,跟董明道,「要不這樣,中午我帶你到學校附近吃點兒東西,如果你在學校住著不習慣,就給家裡打電話,我讓你姑夫過來接你。」
董明只得點頭,與宿舍的同學和家長辭別之後,董明三人出了宿舍,坐上破吉普離開。
「學校附近還真沒啥吃飯的地方,要不,咱去縣委招待所吧。」姑夫一邊開車,一邊建議道。
姑姑沒意見,董明沒法發表意見,三人從校門出去,先是一個左拐,到了車站前街,緊接著又右拐到了百貨大樓那條街,過了百貨大樓之後,又是一個左拐,這條路,董明認得,正是齊河路,吉普在齊河路上走了兩三百米,直接右拐進了個大院兒,董明見到院子的大門很是氣派,上書幾個大字「縣委招待所」。
招待所的院子非常大,起碼比汽車站大了幾號,吉普車停在這裡,顯得很是落魄——旁邊兒停的全是小汽車,多數還都是進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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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進了餐廳,餐廳很大,裡面至少擺了二十多張圓桌,但吃飯的人,董明只看到了一個桌子上有人。「這個餐廳一般只是在有會議的時候人才會多,平時來這裡吃飯的,都會進雅間,我們三個人,就在這大廳對付一下算了。」姑夫道。
三個人要個雅間兒的話,確實有些過分,姑姑也沒有多說,只是催促著姑夫趕緊點些吃的。拿過菜單之後,姑夫的眼神兒隨意在上面瀏覽著,很熟練地就點好了菜,當他剛把菜單交給服務員後,姑夫卻神秘地對姑姑和董明道,「你們看進來的那幾個,前邊兒歲數最大的,就是風都山鎮的汪書記!」
董明隨著姑夫的話聲,向那些人看去,來人一共五人,幾人都是滿面紅光,剛從門口進來,一位服務員趕忙迎了上去,引著幾人向二樓走去。「跟咱有啥關係?六里坡又不是風都山的,看風都山鐵廠的那人,都傲得沒邊兒了。」姑姑不以為然地道。
「六里坡確實不是風都山的,我倒是希望六里坡歸風都山管,風都山那是個多富的地方啊,可別小看那個風都山鐵廠,那麼大個廠子,可不是國營的,人家那是鎮辦企業,每年上的稅占了齊山一大半兒,你說人家牛不牛啊!」
「是挺厲害的,可再有錢,他也就是個鎮書記,還能大得過縣長去?」
「他還真大得過縣長,你是不知道,他這個鎮書記,還掛著個縣委常委呢,我們縣裡掛常委的書記就兩位,這位汪書記是一個,另外我們縣城古城鎮的書記也是常委。」
董明聽著姑姑與姑夫說話,似懂非懂,反正他倒是明白了,這個汪書記的官兒挺大。
看著董明吃飽了,姑姑與姑夫這才把董明送回了學校,離開前,姑姑又叮囑了一番,無非就是別跟同學鬧矛盾,注意吃好睡好之類,這才依依不捨地上車回去。
看著眼前的這幢宿舍樓,董明心裡就是一陣的輕鬆,終於,做些什麼想做的事兒,不會擔心別人看出來異樣,終於,可以有了更多的自主性!
輕快地邁著步子上了樓,回到了自己的宿舍,推開門,董明卻見到房間裡沒一個熟人,無論是那個王敏,還有呂博天,對,還有自己那位挺遠的老鄉,都沒有在,可能都吃飯去了吧,董明這麼想著。現在宿舍里有兩個鋪位上坐著人,他對面兒的下鋪,坐著兩個女人和一個青澀少年,看樣子這青澀少年應該就是他的同學了,那兩個女人一個是中年的,另一個比較年輕。門口的下鋪,坐著兩個男生,原本在那兒低頭私語,見到董明進來也中止了聊天。
「你是這個宿舍的?」中年女人見董明進了宿舍,對他道。
「是,我是這個宿舍的,上午已經報到過了。」
「那你叫董明是吧,這是郭奇偉,我是他的母親,我們是引齊指揮部的,以後你們就是一個宿舍的了,你們可要互相友愛啊!」
引齊指揮部,全稱是引齊河水入哏兒都管理指揮中心,董明知道,這並不是齊山的單位,而是隸屬於水利部,專門管理齊河水庫水利工程及引水渠道的單位。看著這三人的穿著,董明就清楚,這人家的條件肯定不會差。董明連忙跟這位郭奇偉的家長回應道,「是,我會的。」
「那位李同學,你們還沒見過吧,還不跟你們同學打個招呼?」郭奇偉的母親對著門口下鋪的那個黑瘦學生道,看意思,剛剛他們已經互相認識了。
「我叫李和頌,大嶺莊的,他也是我們村的,李天空,現在在這裡上初三。」
董明趕忙向他們示意。
「你們都吃飯了嗎?要是沒有吃的話,跟我們一起吃點兒去吧!」郭奇偉母親對著宿舍里這三人邀請道。
「我倆剛剛吃過,他馬上也得走,一會兒還要上課呢!」李和頌指著身邊兒的李天空道。
董明也趕忙說已經吃過,郭奇偉一家也就離開了宿舍,臨走時,郭母還說,「本來出來挺早,結果報導排隊浪費了不少時間,現在還沒吃上飯。」
隨著這些人的離開,李天空也道別離去,走之前還跟董明揮手示意,很快,宿舍清靜了下來,就剩下了李和頌與董明兩人。
「你是自己來的?」董明坐到了自己的下鋪,對李和頌道。
「家人想送我的,結果天空哥說根本沒必要,只要家人能把我送上車,他就可以到車站來接,上午他還請了一節課的假呢,你是怎麼過來的,還沒問你家是哪兒的呢。」
董明被這位李同學問得直臉紅,先是老爸送,再住到姑姑家,和人家一比,自己就是笨蛋一個!「採石峪的,我提前到了縣城幾天,住在了姑姑家,上午我姑姑把我送來的。」
「你可真夠遠的,哎對了,我們宿舍那個杜容不就是你們鎮的嗎,不過他跟我不在一個班,對了,你是哪個班的?」
「五班的,咋了,同一個宿舍的,還會不在一個班?」董明有些愣了。
「哈哈,咱倆是同班的,那個杜容啊,是四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