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他的三年(十四)
劉念在第二天傍晚見到了沈憶楓,彼時她剛看過趙雲回來,其實她見到沈憶楓的次數不少,一周總有個兩三次,不過兩人現在幾乎不做交流,至少劉念是不搭理他的,對於這個人她很是避之不及。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這個道理很適合形容他們現在,劉念是打心眼裡不想和這人有瓜葛,要換個人經歷這麼個事相比起來也絕對會和她一樣,傻逼兮兮的依舊上趕著那絕對是腦子有毛病的那一類,她不聰明,但也絕不犯賤到這種程度。
劉念冷冷的看了眼前方似乎等了不少時間的男人,頭一低耷拉著腦袋慢慢的走了過去,時隔這麼久劉念對沈憶楓除了千千萬萬的反感之外有沒有什麼是印象稍微好點的?
還真是有一點,就是這人在絕對的不識相中還有一點點是識相的,比如你不搭理他吧他也絕不膩膩歪歪的來逼你,最多就是自言自語跟神經病似得多說一會。
總結起來應該讚賞的是他的耐性,這人的耐性是真好,不管是三年前還是三年後他媽的依舊好的讓人望塵莫及。
但她忘了,再好的耐性也總有用完的時候。
再次擦身而過時劉念依舊聽見了他低到近乎呢喃的呼喚,嘲諷的勾了勾嘴角,腳步不停的前進著,只是這次剛越過人,手臂猛地被人拽住,劉念踉蹌一下後再抬頭已經站到了對方面前,沈憶楓的表情著實不怎麼好看,陰沉沉的,仿佛籠了層灰色的薄紗。
劉念微愣了下,面容一沉,眼珠僵硬的轉了轉,盯在了他緊拽著自己的手上,兩人暗暗都在用力,周邊氣流滾動的格外浮躁。
她咬牙吐出兩個字,「放開!」
隱忍的氣息濃郁的讓沈憶楓的面容越加冷然,他看著劉念,視線里只看見對方近乎破皮而出的下巴,消瘦帶著明顯的蒼白。
「劉念,至於跟我說話都這麼難?」
他是真有些受不了了,他可以面對暴怒狂躁的劉念,卻對付不了一個對自己視若無睹的劉念,忽視遠比記恨來的更加殘忍,從再次遇見到現在他深深理解了這句話。
劉念煩躁的側了下頭,等了片刻見對方沒反應索性直接抬手往他手背上用力劃了下,突然傳來的刺痛讓沈憶楓下意識鬆了力道,劉念瞬間掙脫出來將手上銀色的東西一扔往小院走。
沈憶楓連忙轉身上前幾步重新拽住她拖了過來,這次力道更重,牢固的宛如尖銳的枷鎖,將人死死的固定在了一旁凹凸不平的圍牆上,他兩手都死死按著劉念的肩膀,修長有力的雙腿緊緊壓制著她的,目光相交里,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悲哀,有時時抽動心臟的無奈,還有在兩人間築起的無邊距離,即使想忽視也做不到的無望仇恨。
他不斷逼近劉念,直到呼吸相交的距離,瞳孔各自印著表情各異的雙方,他說:「劉念,你別逼我,我受不了。」
劉念氣的不但臉紅了,連雙眼都紅的幾乎能滴出血來,她甚至恨不得直接將眼前人的腦袋給擰下來,但她只是個女人,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他媽連他的束縛都掙脫不掉的女人。
逼他?
這他媽到底是誰都逼誰啊?
劉念憤憤的喘了口氣,用著能掉冰渣子的語調開口道:「你到底是什麼生的?
我只聽得懂人話。」
「劉念!」
沈憶楓沉沉的喚了聲,突然將她的雙手擰到背後用左手箍住,另一隻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最近我的忍耐力似乎下降了,尤其是面對你,你要不要再試著跟我在一起?
你想要什麼樣的生活我都可以給你,我都可以補償你直到讓你消氣,你要不要試試?」
一次次的無視將他的底線刷到了最高度,本就搖搖欲墜的耐心在看見她和習望親密接觸的那個片段下終於傾盤崩潰,他對劉念似乎已經產生了一種詭異的執念,想要像以前一樣得到她的親近,明知道不可能後這個渴望變得越發強烈,他開始難受,心臟整夜整夜的揪著疼,每見她一次那種冷淡到近乎不認識般陌生的目光,這樣的揪疼感就加深一些。
昨晚更是被疼醒,他還做了個夢,夢裡的劉念離他那麼近,明明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卻在他伸手的時候對方突然跟著一個陌生男人走了,任憑他怎麼追都追不回來,絕望猶如黑洞般瞬間將他侵蝕掉,那是種比死亡更可怕更窒息的感覺。
同時他也意識到,在沒有自己的世界裡,劉念遇到另外一個喜歡的人太容易,也太理所當然,這樣的結論將他瞬間放在了一個慌亂無措的境地。
劉念氣的差點沒吐出血來,這他媽說的是什麼鬼話?
她近乎瘋了似得吼道:「做夢吧,我死都不會和你在一起,滾,你給我滾的遠遠的,我這輩子最想過的生活就是沒有你的生活!沈憶楓,你真他媽比嬰兒還天真。」
兩人都因彼此的話語而徘徊在崩潰的邊緣,沈憶楓手下的力道越來越緊,而劉念暗暗反抗的力道也逐漸加大,彼此的力量是無法相提並論的,沈憶楓毫無所覺的情況下,劉念已經感到些許疼意。
在她想破口大罵的時候,對方突然又逼近過來,狠狠吻住了她,雙唇相貼的滋味並不美好,牙齒不斷的碰撞,皮肉用力的輾轉,呼吸間充斥著濃濃的火焰味,沒多久還摻雜著血腥味,可能是劉念的,也可能是沈憶楓的,但他們明白,誰都沒有沉浸在這樣一個悲哀到極點的深吻里。
同樣是呼吸交融,唇齒相貼,原本代表著感情美好寓意的行為,在這一刻卻變得如此慘不忍睹起來。
劉念知道自己掙不過,正噁心的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突然傳來一記怒吼聲,隨後有人沖了過來,橫衝直撞的,雖然把沈憶楓給撞開了,但差點也把劉念給弄個狗吃屎狀。
踉蹌著轉頭,她看見習望赤紅著眼正一下一下的將書包往沈憶楓身上砸,隨後一把勾住對方的脖子要將人往死里揍。
沈憶楓的體格並不像他外貌那般文質彬彬,事發突然最先因驚愕讓習望得手了幾次,回過神立馬動作敏捷的扣住了對方的關節,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動作的,一個近乎普通轉身的動作便從對方的胡攪蠻纏里抽身出來,膝蓋一提狠狠撞在了習望的肚子上,疼的人瞬間跪趴了下去。
眼看他要繼續下手,劉念連忙衝過去白著臉吼了聲,「住手!」
沈憶楓拎著瞬間狼狽不堪的習望,側頭看明顯慌張的劉念,對方臉上因著別人的焦躁讓他全身一陣陣發冷,面上卻不露聲色,「怎麼?
這就急了?
就這麼擔心。」
劉念吼了聲,「你給我把他放了。」
兩人隔著幾米遠對視著,沈憶楓的視線如絲網將劉念從頭到腳纏了一遍,淡然的眼眸中似乎在斟酌算計著什麼。
好一會,他將習望一推,往後淡定退了步。
劉念頓時跑過去,扶起額頭已經滲汗的習望,著急道:「怎麼樣?
要不要去醫院?」
「沒事。」
習望吃力的說了句,隨後側頭冷眼看旁邊面無表情的沈憶楓,臉上有著不甘和羞憤,兩人間巨大的差距讓他感到說不出的丟人,喘了口氣,轉向劉念。
彼此間的距離很近,近到可以讓他清晰看見劉念根根分明的睫毛,突然咧嘴笑了笑,隨即將摟著劉念脖子的手收了收,明明是個失敗者,卻展露出了不合時宜的耀武揚威,挑釁般的沖木然看著的沈憶楓挑了挑眉毛,故意將整個人往劉念身上靠。
劉念只以為他疼的厲害,雙手穿過習望腋下,將人摟抱著扶起來,又撿起一邊的書包,「走,咱們回家。」
18歲的習望長得已經比劉念高,他們旁若無人的往裡走,夕陽下的一雙麗影刺目的讓沈憶楓的臉色更沉了沉。
直到他們進了院子,徹底關了門,沈憶楓才滿目隱忍的低下頭,剛才被划過的手背已經鮮血淋漓,雖然乾的差不多了,但那樣子看過去還是挺可怖。
他轉身往回走了幾步,從地上撿起一個東西,那是剛才劉念隨手扔掉的,短短一截生了鏽尖端染著點點血跡的刀片,這就是沈憶楓見血的罪魁禍首,他艱難的吞了吞口水,突然脫力般的坐到了地上,臉色慘白的猶如大病初癒,就連光照下都沒緩和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