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024-09-01 21:56:54 作者: 遇舟不渡
  靜茗公館在京州市郊,遠離喧鬧的城區,夜裡十分安靜。

  俞少殸這狗男人,明明初秋夜裡涼得很,他車裡居然還打了冷風,徑直對著宴歡小皮裙下的大白腿吹,凍得她不行。

  幸好時間不長,保時捷很快駛進車庫。

  宴歡只覺得自己大腿都快失去知覺了,在車上磨蹭了好一會兒才下車。

  俞少殸卻等也不等她,逕自進門,一點憐香惜玉的樣子都沒有。

  宴歡知道他生氣了。

  想想也是,要是自家老公在會所搭訕美女被當場抓包,她也會生氣的吧……

  不過——他們倆只是合約夫妻,俞少殸生氣的點應該在於她沒能做好模範妻子的工作。

  換句話說,他印象中的宴歡,這時候應該在房間裡溫溫柔柔地睡著,而不是穿著小皮裙去會所撩男人!

  想到這,宴歡不得不承認自己臨近合約期滿,的確是有些懈怠和大意了。

  之前她趁俞少殸出差去玩,時間長一點的,她都會提前留兩天在家找找小白花感覺,免得被他發現,時間短的,她乾脆就在床上躺屍刷綜藝,哪也不去。

  就這樣兩種角色行雲流水地切換了快三年,沒想到居然在最後一個月翻車了……

  俞少殸在廚房倒水。

  趁這會兒工夫,宴歡趕緊跑上樓,飛快地把口紅擦了,然後把小皮裙脫了扔進衣櫃最深處,找出一件雪白色的紡織長裙穿上。

  她把頭髮梳順,又對著鏡子翻了翻眼皮扯了扯嘴角,熟練地在俞少殸上樓之前,把自己重新偽裝成一朵清純可人的小白花。

  俞少殸進房間時,她已經乖乖在床上躺好,手裡還裝模作樣地捧著本書在看。

  要不是她在會所火辣性感的模樣太過深入人心,俞少殸差點以為這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宴喬了。

  「書拿反了。」

  俞少殸邊解襯衫袖扣邊往衣帽間走,長腿邁進一半時,他忽然頓住了動作,回頭望向宴歡。

  「你那小皮裙藏哪了?」

  宴歡繼續裝傻,睜著溫潤的杏眼,不說話,只含情脈脈地盯著俞少殸的臉看,順便把書默默顛了個兒。

  擱在今天以前,俞少殸或許十分吃這一套。

  可今晚,他只覺得宴歡的作態太假。

  俞少殸扯了把襯衫領子,嗤了聲,「我看你挺喜歡的,起來換上。」

  宴歡:……?!

  ……

  翌日,仍是個陽光燦爛的好天氣。

  窗簾只拉開了一條縫,房間內顯得有些暗。

  宴歡醒來的時候已經十點多了,俞少殸不在床上,想來應該是去了公司。

  宴歡在被窩裡動了動手腳,果不其然渾身酸痛得厲害,磨蹭了快半小時,她才咬牙下床去拉開窗簾。

  陽光一股腦湧進屋內,宴歡第一眼就看見了那條丟在地上,被撕扯得像條破抹布的小皮裙。

  小皮裙已經沒眼看了,宴歡用腳尖勾起它一腳踢進了床底下,這才忍著腿酸去洗漱。

  事實證明,女人千萬別小瞧一個在氣頭上的男人。

  那條小皮裙和鎖骨上一左一右兩枚鮮艷的紅印就是最好的佐證。

  宴歡對著鏡子刷牙,想到昨晚俞少殸的瘋樣,一時間竟有些恍惚。

  俞少殸外表看起來冷,為人處世也冷,在床上卻很溫柔,每次快結束時,都會在她耳垂上落下輕輕一吻,柔情得像個古歐洲的紳士一般。

  不過昨晚他好像情到深處時,情不自禁地喊了聲歡歡?

  宴歡記不大清了,但她也不在意。

  這事兒雖然膈應,可她只是個沒有感情的替身而已,管他叫貓叫狗呢,自己爽了就行。

  洗漱完,宴歡回到房間,本來想打電話質問一下林曉音的背信棄義,可剛想撥號,宴喬的電話忽然打了過來。

  從三年前那事兒起,宴歡對小白花妹妹的態度就淡了很多。

  兩人平時壓根沒什麼聯繫,最多逢年過節回家碰到了會聊上兩句,像今天這般打電話過來,還是頭一遭。

  宴歡等電話響了七八聲,這才想起來接。


  電話那頭是一個恬靜溫軟的聲音。

  「姐姐?」

  宴歡握著手機站到陽台上,嗯了聲,態度冷淡。

  「秋澤他今天要來見爸媽,你和姐夫有空回來嘛?」

  楚秋澤,宴喬去年剛換的男朋友,家裡是做酒店生意的,在京州卻也算小富小貴,財勢和沒落了的宴家相比也差不了多少。

  這回第一次來宴家見長輩,估摸著是想把兩人的事兒給定下來。

  宴歡明顯聽出來宴喬語氣里快溢出來的幸福和喜悅,難怪她會捨得打電話過來讓她回家。

  宴歡畢竟是親姐姐,兩人一前一後從宴母肚子裡出來,心再硬也沒法在這個關頭扮演鐵石心腸。

  她想了想,說:「我下午回來。」

  宴喬雀躍道:「嗯嗯,別忘了跟姐夫說一聲。」

  掛掉電話,宴歡猶豫了很久也沒決定好要不要跟俞少殸說這事兒。

  要是他接受不了白月光要嫁人的消息,想不開或是當場翻臉怎麼辦?

  到時候吃苦的不還是自己?

  想到這,宴歡決定什麼也不跟他說,大不了找個他工作忙抽不開身的藉口應付一下爸媽。

  至於一個月後俞少殸會不會知道,這就和她沒關係了。

  時間臨近晌午,宴歡去衣帽間化了個淡妝,抹口紅的時候眼角餘光一瞥,在地板上看到了一條熟悉的深棕色皮帶,這還是昨晚她給俞少殸解了隨手丟那兒的。

  宴歡忽然心裡一個咯噔。

  難道俞少殸沒去公司??

  她口紅也不著急抹勻了,趕緊下樓去書房。

  一般情況下,俞少殸要沒在房間,就只可能在一樓書房。

  宴歡本來還抱有一絲他不在家的期待,可越靠近書房,心就越沉。

  書房門是半掩著的,隱約間能聽到俞少殸翻動紙頁的聲音。

  宴歡耷下臉,心灰意冷想回樓上,卻聽到書房裡俞少殸忽然喊了她一聲,「醒了?」

  宴歡腳步頓住。

  她使勁揉了把臉,像變臉一樣把灰心喪氣的面具摘下,然後轉身,溫順乖巧地推門進去。

  俞少殸坐在書桌後,垂著眼翻合同,聽到她進門的聲音,眼皮抬都沒抬。

  從宴歡的視線里,只能看到他穿著鈷藍色睡衣的上半身,和那雙鋒利冷漠的眉眼。

  宴歡用小白花的語氣喊他:「老公,中午想吃什麼呀?人家給你做紅燒排骨好不好?」

  俞少殸放下合同,朝她招了招手。

  宴歡立即咬著下唇,柔柔弱弱地走到他跟前,在他腿上坐下。

  俞少殸用大手攬住她的細腰,指腹有一下沒一下地揉蹭,宴歡癢得不行,喘著氣摟住他的脖子。

  俞少殸半眯起眼,目光在她鎖骨附近那兩枚紅痕上逡巡了幾秒,眉梢慢慢揚了起來。

  他想起昨夜的瘋狂,竟是比之前無數次加起來還要讓他饜足。

  俞少殸目光下移,最後停在宴歡清瘦漂亮的鎖骨上,喉結滾了滾,微啞著嗓子開口:「不用做飯了,半小時後去千溪園。」

  千溪園?那是宴家父母住的別墅老宅。

  宴歡嘴角嬌柔的笑容立馬僵住。

  好在俞少殸視線沒在她臉上,宴歡繃直嘴角,很快反應過來,肯定不是宴父就是宴母跟他提了宴喬的事兒。

  她眨著眼,明知故問:「回家幹嘛?」

  俞少殸在她腰上掐了一把,視線移到她唇上,然後抬起一隻手緩緩覆上宴歡嘴唇,指腹輕輕一帶,幫她將口紅抹勻。

  「當然是去看未來的妹婿。」

  俞少殸唇角若有若無地彎了一下,明明是笑,可眼底卻沒半分笑意。

  宴歡:……

  他果然什麼都知道了。

  ……

  千溪園和靜茗公館隔了小半個京州,開車最少需要四十分鐘。

  俞少殸開著他那輛黑色保時捷,一路上目視前方,默不作聲。

  宴歡坐在副駕,偶爾會偷偷去看他面無表情的側臉,心裡直犯嘀咕。


  他這上趕著去找虐是個什麼心理?

  意難平?去翻臉?還是去送祝福?

  最後一種可能直接被宴歡排除,她和俞少殸在一張床上睡了三年,說實在的,雖說摸不透他的真正心思,但揣摩出一二還是可以的。

  俞少殸絕對不是那種「你若安好便是晴天」的暖男款,而是骨子裡天生帶著一股子偏執和瘋勁。

  誰也不知道他當著宴家人的面能做出什麼。

  下午兩點半,保時捷到了千溪園門口,但他常停的車位卻早被一輛陌生的奔馳占了。

  想都不用想,這肯定是楚秋澤的車。

  「老公你等一下,我去叫人挪車。」說著宴歡已經掏出手機準備打電話。

  「不用。」

  出乎意料的,今天的俞少殸格外好說話。

  他打起方向盤,車頭歪了個方向,最後停在奔馳前方。

  下了車,俞少殸特意等了她幾秒,宴歡知道他什麼意思,上前挽住他的手臂,臉上洋溢起毫無破綻的甜蜜笑容。

  千溪園是仿明清園林風格的老式別墅,進正屋前得先繞過一個小花園,許媽正在園子裡修剪花枝,見到俞少殸和宴歡攜手回來,忙笑著地喊了聲:「姑爺和大小姐回來了?」

  許媽是家裡的老人了,宴歡還是她看著長大的,感情自然深。

  宴歡笑著揮手,「許媽,晚上我想吃豆豉鯪魚。」

  許媽笑呵呵地應道:「知道你愛吃,早備好了。」

  在園子裡寒暄了兩句,宴歡繼續挽著俞少殸的胳膊進門。

  許媽看著兩人依偎在一起的背影,不由感慨了一句,「姑爺和大小姐的關係真好啊!」

  她當然知道三年前的替嫁事件,還曾為宴歡感到委屈、惋惜過,但三年來,姑爺和大小姐每次回家都是如膠似漆的樣兒,久而久之,她就再也不操心了。

  客廳里,宴喬正陪爸媽說話,在她手邊端端正正坐著一個英俊的年輕男人。

  宴歡挽著俞少殸進門時,宴喬立馬綻出甜美開朗的笑臉,起身迎上去,「姐姐姐夫,你們終於來了!」

  宴歡隨口嗯了聲,眼角餘光卻悄然轉去看俞少殸的反應。

  俞少殸肩寬腿長地站在那兒,臉色如常。

  宴喬這兩年一直在全球各地飛,為自己的服裝設計找靈感,俞少殸上一次見她還是在半年前。

  她的臉和宴歡有九成相似,但眉眼更柔些,笑時兩眼彎彎,天真可愛。

  可不知怎麼的。

  俞少殸竟出乎意料的沒了之前意難平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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