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吳麟的介紹,趙桓就一個感覺,那就是對中原的不可接受,對外族卻是幾千年來的習慣生活了。【,無錯章節閱讀】
中原在明清的時候,也有西方的葡萄牙、西班牙人在沿海占據了一兩座城市,然後以其為據點對中原做貿易。
這種情況最典型的應該就是在澳門和夷州。
但是以澳門為例,這跟其他國家還有本質的區別。
哪怕以葡萄牙之傲慢,也必須向大明低頭,承認這裡是大明的主權所屬。
他們每年都要向大明繳納五百兩的白銀作為租地費用。
但要知道,葡萄牙在其他地方,那是直接就劃地自治的,什麼租金,聽都沒聽過。
直到1887年,大清實在是衰落到極致了,才通過條約把這裡劃了出去。
這成為中原諸夏心裡永遠的痛,碎碎念念了百年,軍隊一朝重新強大,立即就重拳談判,必須收回。
同樣的事情,換個對象,諸夏又覺得好像沒有什麼,自古以來不都這麼過來的嗎?
比如中原商人在南洋、在東瀛掌控了大量的城市,掌握了大量的群島,徹底掌控了海上貿易航線。
無論是在三齊佛國,還是在蘇祿、爪窪,被中原商人掌握的城市都是不可勝數,中原商人在當地直接建國的也數見不鮮。
更甚者鄭芝龍直接掌握整個南洋,所有船隻通行都要向其繳納貢金。
汪直直接在東瀛列島上建立政權,劫掠四方。
講道理,這些事情如果發生在天朝,那簡直要被史書大書特書,被後世來來回回的拿出來批判。
但對象一換,到了藩國身上,所有人又覺得沒什麼值得關注的,不值一提。
對如今藩國的處境,趙桓一個大宋皇帝,肯定不會有什麼憤懣。
以當前這些大宋商人的作為來看,那根殖民經濟也並沒有多少差別。
而情況具體到東瀛列島上,現在兩國之間的海上貿易已經被大宋商人通過正當與不正當的一系列手段徹底壟斷。
海上馬車夫帶來的不僅僅是運輸利潤這麼簡單,任何行當一旦陷入了壟斷地位,那議價權就牢牢地掌握在了壟斷方手中。
這方面最明顯的就是香料、陶瓷、絹織品、書籍與文房四寶與藥品。
這些是大宋對倭國的最重要輸出品,每一項都是倭人所必需的。
香料以往一斤一貫錢就能買到,但現在所有香料種類,價格都在暴漲。
胡椒、丁香、肉豆蔻、肉桂,這些東西東瀛列島上都幾乎不產,主要出自中原和南洋。
以往南洋的船隊還能送到東瀛,貴雖然貴點,但任何一方都不敢太過分,以免另一方搶占了市場。
但現在這種局面被迅速打破,香料價格迅速堪比黃金,一斤香料,大宋商人敢賣五貫錢甚至六貫錢。
反正能供貨的只此一家,你們倭人不買也得買!
這個價格,其實在趙桓看來,是十分不滿的。
不是貴,而是太便宜了。
一項壟斷性的東西,只翻了五六倍,事實上並沒有顯示出壟斷的特性來。
後世若是一項技術天朝沒有,西方敢賣上萬倍的利潤。
比如一根精密軸承,天朝無法生產的時候,西方敢賣一百萬一根。天朝能生產了,價格能跌到一萬。
比如18nm晶片,天朝無法生產的時候,全球晶片價格居高不下。
等天朝技術突破,晶片雪崩似地下降,甚至有晶片從每片3500軟妹幣降到了600軟妹幣。
與這些相比,中原商人實在是太厚道了。
至少也應該像瓷器和絲綢一樣,成本幾百文,但售價幾十貫。
一個瓷器水壺,得拿一個金壺或者兩三個銀壺來換。
吳麟向趙桓介紹道:「商人們除了掌握航道,另一個最重要的意義是,他們掌握了貨幣權。」
「貨幣權?」趙桓眉頭一挑,這個時代的商人還懂這個?
吳麟解釋道:「自我朝建國那一日起,宋錢就是對東瀛貿易最主要的輸出物品,排在瓷器、絲綢、香料等一切物品之前。」
趙桓立即變得關注起來,說道:「卿作為海軍都督,看起來著實是把航路、貿易研究透徹了。宋錢是對東瀛貿易的最主要物品,的確是意義重大。在東瀛現在的影響程度如何?」
要知道,在任何時候,鑄幣權都是無與倫比的收割利器。
沒有任何人能拒絕這種誘惑,只要開動機器印刷,就能源源不斷地購買他國財富。
趙桓一直覺得,作為超級強國,想要收割世界,最好地手段就是兩個。
一是強大的工業產能,一家的工業規模就能堪比整個世界,然後就能通過貿易順差賺回天量的財富,買空世界。這方面的典型代表就是曾經的大英、米帝,後來的天朝。
誰有最強的工業產能,誰就是世界警察,開著軍艦到處砸門,大喊老鄉開門作生意了。誰就會積極的推動全球化。
這是人類最底層的邏輯真理。除非人類從科技文明轉變成了修真文明,否則這個真理會一直浩蕩運行。
或許表象上來看,錯綜複雜,暫時看起來與這真理似乎並不相同。但最終一定會撕碎一切朦朧面紗,把真理擺在所有人面前。
除了這強大的工業和貿易順差,另一個手段就是鑄幣權了。
這個就無需多說了,米帝都衰落成什麼模樣了,還是能通過鑄幣權源源不斷地收割世界,維持他腐朽本質之上超級帝國地體面。
大毛通過一場戰爭,暴露了他超級強國後面地腐朽和衰落。米帝也是一樣,他之所以還維持著體面地假象,除了沒有陷入一場大規模戰爭外,最重要的就是他還有著鑄幣權,可以收割世界。
否則就一個咖啡杯十萬美金,七隻羊五百萬美金的軍隊,表現不會比大毛好多少,甚至不一定比得上靖康年間的宋軍,嘉靖年間的江南衛所明軍。
大宋如今的形勢有點像米帝與天朝的結合體,既有冠絕當世的超大工業規模,也有獨一無二的鑄幣權。這使對趙桓東瀛的干預,實在有太多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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