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2024-09-01 22:04:35 作者: 指尖的詠嘆調
  翌日,香江沿岸重山之下,一處河邊府邸內。

  一行快雪閣弟子著急等待已久,卻遲遲不見閣主林雪岸按照約定好的時間歸來。

  正在焦慮之中,他們突聽岸邊水聲乍響,一個熟悉的人影猛然出現。

  雖然渾身濕透、狼狽不堪,但顯然就是林雪岸無疑。

  只見林雪岸似乎身上負傷,一手撫著胸口,一手支著快雪劍。

  「閣主!」

  接應的幾人大急,匆忙上前攙扶。

  林雪岸道:「不妨事,我已經自行療傷過了。」

  說話間,他臉上泛起一陣不正常的潮紅色。

  此時,一行人匆匆踏入院子裡。

  一名大夫也匆忙從屋內走出,替林雪岸先行把脈。

  其中一人問道:「閣主,徐兄弟回來了嗎?」

  他指的「徐兄弟」,便是那名代替林雪岸踏入了皇陵陷阱的黑衣人。

  林雪岸聽到問題後一頓,緩緩道:「迄無消息,恐怕是被傅寒洲所擒獲了。」

  眾人聽了,一邊憂心同伴,一邊不免又開始對蒯下書院大為憤懣。

  這所府邸是快雪閣秘密據點,機關頗多,又很是隱蔽。

  他們習慣在其中商議大事,也備有諸多物資,方便機密行事。

  之前林雪岸被先天無形劍氣所傷,當時已經危在旦夕,但經由玄妙的「蛇胎易筋法」,一天半之後,已經是恢復了五成傷勢。

  他一邊服下參湯養氣,一邊問:「我不在的時間裡,傅寒洲可有什麼動靜?」

  一人道:「沒有什麼異常的舉動,想必那姓傅的也還在療傷?」

  林雪岸微微皺眉,說:「此人足智多謀,沒有動靜不是什麼好事。」

  這時又有一名下屬說:「那個人證——周隱學先前吵著鬧著要跟去,結果他被蒯下書院的人給捉了。不過,那邊看樣子也不怎麼在意他,我們的人又把他給救回來了。」

  林雪岸道:「周隱學?他沒什麼用。」

  下屬道:「呃……聊勝於無吧。他似乎在書院收了什麼嚴刑拷打,傷勢頗重,話都說不了。我們將他關在廂房裡了。」

  林雪岸忽然好像意識到了一個問題,問:「是誰將周隱學救回的?」

  下屬道:「有一隊弟子,呃,自告奮勇,鬥志殊為昂揚。」

  林雪岸:「……」

  室內靜了片刻,林雪岸道:「此處據點已經暴露了。即刻準備轉移吧。」

  下屬大驚失色道:「什麼?怎麼會?我們已經極為小心,沒有任何一個活物能夠離開這院子,絕無可能走漏消息啊!」

  林雪岸說:「玩……『某些人』,只要有一個知道了消息,就相當於全天下都已知道了。」

  林雪岸說的完全沒錯。

  他們以為這處府邸非常隱蔽,但實際一個堡壘總是容易從內部攻破。

  從一名玩家主動觸發了任務,將周隱學救回據點開始,就是一隊玩家、全論壇玩家……最後約等於所有人都知道了消息。

  很快,當他們還在匆忙準備轉移的時候,府邸外的小道上,已經來了蒯下書院的人。

  來的是李星殊,和一個坐著輪椅的傅寒洲。

  並且,他還綁著一名「俘虜」——正是那姓徐的黑衣人。

  黑衣人此時跪倒在地,雙手被捆在身後。

  李星殊就站在他身後,看向眼前的院落,不疾不徐道:「林雪岸,出來吧。你兄弟就在我手上。而我的目的很簡單,便是來問問:我們無冤無仇,你為何要唆使此人前來襲擊我?」

  府邸中安靜無聲。

  因為眾人紛紛在勸林雪岸:「閣主,他的目的就是你,你現在身負重傷,可能不是李星殊的對手……此時萬萬不可意氣用事啊!」

  林雪岸當然沒有意氣用事。

  或者說,他並沒有「意氣」這回事。

  一會兒,院子裡走出來兩名快雪閣客卿,向李星殊抱拳道:「李前輩大駕光臨,真是有失遠迎。不過,我們閣主現下不在,不如您先留書一封,改日再續?」

  李星殊聽了,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俘虜還好好地跪在身前,身旁傅寒洲悠然地抱著個手暖看戲,而前方院子也安靜得頗為詭異。

  他們都看得出來,這是快雪閣的緩兵之計。

  此時院落內,眾人都在準備帶著負傷的林雪岸,從後門小徑離開,沒入重山之中。

  林雪岸吩咐:「注意清理痕跡,不要給對方留下什麼把柄。」

  於是兵荒馬亂之中,有人終於想起了廂房裡的周隱學,匆忙將他叫了出來,急急地跟在隊伍後面。

  周隱學果然是受了很多小傷,身上裹著繃帶,慢吞吞在院子裡挪動。

  林雪岸的視線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似乎想起了什麼。

  但他還未來得及想明白,突然卻聽見屋頂上傳來了衣袂破空之聲!

  「什麼人在那裡鬼鬼祟祟?!」

  「嘿,當然是小爺我!」

  風裡鷹的身影堪稱神出鬼沒,剎那間又蹲在了對角的屋檐上,笑嘻嘻地看著底下的院落道:「你們在搬什麼東西哪?小爺我都劫富濟貧過啦!」

  聞言,眾人臉色大變。

  「不好,這個風裡鷹,最擅長雞鳴狗盜之事,剛才有沒有什麼東西被遺漏的?」

  「好卑鄙的伎倆……竟然讓人在前面吸引注意力,再派小賊趁機進來渾水摸魚!」

  「給我將他圍起來!」

  這時,還屬林雪岸最為冷靜,下令道:「你們追不上風裡鷹此人,收拾東西先走,我來——」

  他還沒說完,瞳仁驟然一縮。

  因為風裡鷹竟然手持一柄潔白劍鞘,看著他嘻嘻笑道:「林閣主,你康康這是什麼寶貝呀?」

  日光下徹,照得整個瓦楞屋頂亮堂堂的。

  而風裡鷹手中的劍折射著一輪弘光,唯有林雪岸眯眼看清了這是什麼——

  這是天問!

  風裡鷹把玩著手中的劍鞘,將劍柄拔出來一些,看了看天問雪白的劍身。

  他微微一笑道:「洲洲是真的料事如神啊!二十年前,傅景林斷了一把劍,又抽出來一把一模一樣的,憑藉這種不光彩的手段贏了李星殊。雖然我不知道這其中是什麼原理,但是洲洲說了,這是傅景林最為重要的罪證之一,本身卻又是天下神兵,所以肯定要被林雪岸好好地藏起來——

  「但是,嘿嘿,小爺最擅長挖出別人藏好的寶貝了!」

  不錯,傅景林手裡有著天問的複製品,這是不該存在於武林中的東西。

  一旦落入傅寒洲的手裡……

  林雪岸瞳仁收縮,神色雖然平靜,但已經飛身而上,道:「將東西還來。」

  他運起「姑射飛仙步」,就向風裡鷹緊追而去。

  兩人眨眼間一前一後,以神鬼莫測的速度消失在視野中。

  院子裡剩下人面面相覷,直到有人出聲指揮道:「快把東西都帶上,閣主讓我們先走,莫要留下把柄!」

  另一方面。

  林雪岸和風裡鷹一追一趕,急速在深林中飛掠。

  他們的輕功路數雖然一樣,但林雪岸顯然內力更高深一些,對這裡的路線也更熟悉一些,趁機一掌拍出,剛好便阻斷了唯一去路。

  風裡鷹被迫停下,旋身面對林雪岸道:「嘖嘖,別追了別追了,給你就是了!」

  說罷,竟然將手中天問連帶著劍鞘,同時向外擲出——

  這一下勢大力沉,讓這劍陡然沒入樹冠之中。

  風裡鷹趁機跑沒了身影。

  但林雪岸顧不上許多,整個人就衝進了樹冠里,在眾多枝葉間左衝右突,總算將天問劍重新拿到手裡。

  但甫一得手,他已經心中咯噔一聲,知道不好。

  ——這柄劍重量不對!

  林雪岸將劍抽出,卻見瑩白劍鞘里的根本不是完整的天問劍——不是傅景林留下來的那第二把複製品!

  根本是一柄斷劍!

  ——是當年李星殊以神尺斬斷了的第一把複製品,一直被保留至今。剛才放在真正的天問劍鞘之中,果真以假亂真。

  難怪剛才風裡鷹拔出來看了看,卻又不拔完!


  他又中計了。

  風裡鷹根本什麼也沒有偷到。

  這是一次連環計!

  林雪岸將斷劍狠狠擲出,整個人已經如離弦之箭一般,開始急速地往回趕路。

  但是,他來遲了。

  數息之前。

  得到林雪岸的命令後,快雪閣心腹匆忙下到地下室里,三人分別手持必須的鑰匙,共同將機關打開。

  暗室中存放的是快雪閣多年積蓄的金銀、重要的證據、武功秘籍,還有……

  一柄以金屬鑄殼封存著,誰也不知道長什麼樣子的劍。

  ——這柄劍竟然還好端端地躺在暗室里,並沒有被風裡鷹偷走?

  心腹們看到它的存在,不由怔了一下。

  隨後有人驚叫道:「不好!中計了!那小賊手裡拿的是不知什麼贗品,將閣主調虎離山了!」

  就在眾人一慌神的時刻,身後秘門外,竟傳來了一個輕快的腳步聲。

  他們立刻將刀刃出鞘,回頭看去——

  站在門口的,竟然是那個受了傷不能說話的周隱學。

  周隱學這個不通武功的廢物,在所有人的眼裡都是不值得關注的存在。

  剛才幾經突變的過程里,沒有人注意到他在做什麼。

  所以,也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麼做到悄無聲息地尾隨在後面,甚至跟著進了暗室……

  這豈不是真正的引狼入室?!

  此時,「周隱學」哪裡還有什麼行動不便的樣子。

  他慵懶地雙臂環胸,靠在門前,挑眉道:「很意外嗎?他雖然是廢物,但也可以廢物利用一下的嘛。」

  有人張口結舌道:「你……易容術!你……你是傅——」

  「周隱學」笑了笑,右手從容覆上了腰間的風霆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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