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辭穿著夾棉長裙,外面罩著立領對襟短襖,然後圍上灰鼠皮的大披風,被李嬤嬤裹得嚴嚴實實的進了敬德堂的門。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王氏照舊坐在羅漢床上,身邊王韻蘭正給她端茶,羅漢床另一邊坐了一臉病容的顧宗齊,他手裡捧著手爐斜歪在炕桌上,身上穿的比容辭還厚。
丫頭上前來想替容辭解開披風,被她拒絕了:「我從外頭進來,還冷得很,讓我穿著罷。」
說著上前與三人見禮。
王氏臉上淡淡的,也沒了笑意,抬手示意容辭上前來:「老二媳婦,你是幾時的生辰?」
容辭抬眼看了眼王韻蘭,見她正低眉順眼地捧著茶肅立於一旁,反倒是顧宗齊略帶急色,看著容辭的眼神中似是帶了愧疚。
她低下眉眼,恭敬道:「二月二十九戌時生的。」
王氏聽了,掐著指頭算了一番,低聲自語道:「不該啊……」
容辭故作懵懂:「不知母親喚兒媳前來所為何事?」
一旁的顧宗齊捂著嘴咳嗽了兩聲,啞著嗓子道:「母親,二弟妹的命數不是早就算過嗎?本就沒有問題,您何苦難為她?咳咳、咳咳咳……」
這麼兩句話過去,卻又是咳得喘不上來。
王韻蘭放下茶盞,去拍撫他的脊背:「大爺,你還病著呢,千萬不要在多做思慮了,病情加重了可怎麼好?」
王氏本還在猶豫,看他難受的樣子忙去照料,好不容易等他平靜下來,反而下了決定。
她拉著容辭的手把她拉到身前來,臉上又恢復了那種慈祥的笑意:「這段時間府里為了老夫人的喪事忙的焦頭爛額,我也沒時間照看你,好孩子,委屈你了。」
容辭道:「母親說的什麼話,您和大嫂忙於家務,我這幫不上忙的有何委屈之處?」
王氏的笑意更深了:「你小小的孩子嫁進來,每天悶在這府里,想必也煩悶了,若讓你出府一段時日,你可願意?」
容辭聽了,面上顯出疑惑來:「可如今全家都在守喪,我身為孫媳自然也應如此,怎可外出遊玩呢?」
王氏略頓了頓:「不是在外遊玩,是找個山明水秀的地方暫住幾日解解悶,這京城冬天嚴寒逼人,往常我們也都住到京郊溫泉山莊去避寒,只是今年出了喪事,我和你大嫂都不得閒,你三弟妹又有燁哥兒要照料,便想叫你去舒坦兩日。」
她這話里漏洞頗多,也經不起推敲,若尋常媳婦聽了,就算是無法反抗,也肯定要問個明白,可是容辭怕推脫的過了頭,萬一再讓王氏打消了念頭,那可就得不償失了,便作勢思考了一番就要答應。
容辭這嘴還沒張開,就聽見外面丫鬟的通報聲:「夫人,霖二爺來了。」
王氏看了眼容辭,便道:「讓他進來吧。」
那邊顧宗齊的咳聲頓了一下,他與王韻蘭對視了一眼,發現彼此都不知道顧宗霖的來意,只能靜觀其變。
顧宗霖那邊大步跨進來,進門先看了一眼低頭站著的容辭,再向王氏請安。
王氏抬手讓他起來,責怪道:「這早不早午不午的,外面那樣冷的天兒,你跑過來作甚?」
顧宗霖垂眸站在了容辭身邊:「是聽下人們說,您把容辭叫過來了,我怕她年輕不知事,哪裡衝撞了您就不好了,故而趕了過來。」
這話實在是讓眾人驚訝,連王氏都仔細打量了他一番:「我倒不知道我兒什麼時候這般體貼了。」
容辭的驚訝不比任何人少,她知道自從重生回來之後,顧宗霖的態度確實要比上一世和緩不少,也不像之前那麼冷若冰霜,但卻也萬萬沒想到他會在此時為了她來應付王氏。
要說是他們關係最好的時候,倒是有可能,可是現在?怎麼也不像他做的事啊。
顧宗霖一言不發,認王氏打量,等見妻子也用驚訝的目光看著自己時,他才感覺略有些不自在,微微側了側身子。
王氏想了想,覺得顧宗霖怎麼也不會為一個沒有夫妻之實的妻子駁自己的話,便輕描淡寫道:「我是怕你媳婦在府里住的悶了,讓她出府去待兩天。」
「不行!」顧宗霖堅定道:「她就待在家裡,哪裡都不會去。」
整個屋裡的人都被顧宗霖這斬釘截鐵的話驚呆了。
他這人天生便性格強硬,若覺得不合心意,就連父母的話也會反駁,要不然也不會拖了這麼久都不成親,就算最後成了親也能扛住壓力不圓房,但這種強硬只是在他在乎的事或者人上,現在……
容辭……已經算是他在乎的人了嗎?
王韻蘭扶著顧宗齊胳膊的手驟然收緊,她不敢置信的望著顧宗霖那堅毅的面孔,眼裡的震驚慢慢變為了怨毒,這情緒濃烈的都要掩飾不住了。
顧宗齊的胳膊險些被王韻蘭抓破,但他像是沒察覺到一般,一聲也沒吭,只有一瞬間沉下來的臉色能讓人看出他此時極度不悅,但他馬上低下了頭,掩飾的一絲不漏。
王氏驚道:「霖兒!你這是在說什麼,我還會害她不成嗎?只是在外住幾天而已!」
顧宗霖不在乎他們在想什麼,開口就直截了當:「母親是不是聽到近來府里那些荒謬的謠言了?不過無稽之談罷了,也能讓您這般費心?」
王氏沒想到他說話這樣直接,一點臉面也沒留,她看了一眼震驚的不知該擺什麼表情的容辭,閉上眼說了一句:「你也說是無稽之談了,我又怎麼會相信,你卻也太多心了,叫你媳婦以後怎麼看我這當婆婆的?」
容辭被顧宗霖這神來一筆徹底弄蒙了,等回過神來才發現事情不好,急忙補救:「母親別生氣,我知道您是好意,我還巴不得出去解解悶兒呢。」
顧宗霖皺著眉瞅了她一眼,將她拉到身後:「她年紀小不知道輕重,我是她的丈夫,自可以替她做主。」
容辭沒想到原本十拿九穩的事也能出岔子,當場被他弄得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只能看向王氏,指望她能拿出母親的架子壓住他。
卻不想王氏若有所思的在他們二人之間來回打量,不知想到了什麼,聲音竟帶了點笑意:「那些亂七八糟的人說的話我怎麼會信?既然不想去就不去罷,你們小兩口的事你們自己斟酌著辦就是了。」
王韻蘭在旁聽了大驚,剛要開口說些什麼,就被顧宗齊抓住了手臂,低頭便看見他陰沉不見底的眼睛裡暗暗含著的警告。
她最終還是沒說什麼。
容辭此刻也是五雷轟頂,本來此事她與李嬤嬤謀劃了多次,都覺得不論從哪個角度都是十拿九穩、不可能出意外的事,誰知千算萬算,也沒算到居然是顧宗霖橫插一腳,徹底破壞了計劃。
她渾渾噩噩的不知該怎麼辦,直到被顧宗霖拉著回了三省院也沒能從打擊中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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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兩個那邊稍後再表,這邊另一對夫妻的心情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王韻蘭扶著顧宗齊一路回了文欣閣,剛進了屋子就把他甩了開來。
顧宗齊早有預料,微微側身就順勢做到了小榻上。
王韻蘭攥著拳,在房間裡來回走動,一直以高冷孤絕,目下無塵示人的臉孔此時微微扭曲:「他為什麼要替那賤人說話?他怎麼會把她放在眼裡……他不是有鄭映梅嗎?才幾個月的功夫就忘了嗎?他怎麼可以……」
顧宗齊的臉色也不好看,但他比王韻蘭要鎮定許多,看著這個女人瘋了一樣胡言亂語,就不耐煩地打斷她:「夠了!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你難道不知道一個男人移情別戀起來有多麼容易嗎?」
王韻蘭有些崩潰:「他不一樣,他怎麼能一樣!要是他那麼容易移情的話,我當初怎麼會答應……」
「答應嫁給我?」顧宗霖毫不在意的接道。
當初成親時兩人就對彼此的目的心知肚明,顧宗霖娶得不是王韻蘭這個人,而是她王氏嫡女的身份和臉面。他也知道王韻蘭別有用心,但要不是這樣,憑他這病弱的身軀,到了二十多歲還未封世子的尷尬身份,做夢也別想娶到和王韻蘭同樣家世的女子。
兩人對對方的小心思知道的一清二楚,倒有些心照不宣的意思,相處起來也算得上融洽。
「對!要不是他死活不肯成親,我也不會為了離他近一些而另闢蹊徑,他怎麼可以如此維護許容辭……不、不會的,當初他發過誓只愛鄭映梅一個,要是他真的能變心,那我費盡心機做了他的嫂子只為能天天看著他,又算什麼?笑話嗎?」
王韻蘭說著竟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哭,更顯得瘋癲,沒有一絲在人前的風采。
顧宗齊厭惡的看了她一眼:「我早就知道他說的話也沒有那麼絕對,他當初也說絕不成親,為了仕途不也一樣妥協了,現在也開始對許氏漸生好感,再過一段時間,怕是那絕不圓房的話也能拋在腦後,到時候……」
王韻蘭聽了這話,被刺激的竟然慢慢恢復了平靜,她胡亂的擦乾臉上的淚,整了整凌亂的頭髮,看上去又像那個冰清玉潔的王氏千金了:「到時候生上那麼三四五六個孩子,還有你站的地方嗎?」
被顧宗齊陰冷的眼神看著,她也不畏懼:「你不在這個時候除掉許容辭,難道等著她跟顧宗霖生兒育女嗎?」
「你難道有什麼好主意不成?」
王韻蘭貼近他的耳邊,輕輕說了幾句話,然後抬起頭:「如何?」
顧宗齊看著王韻蘭那姿容秀美的面龐,慢慢露出一個笑來,他曖昧的摸著王韻蘭的臉,貼過去輕輕吻著她的耳珠:「我就知道,大奶奶與我是天生一對……」
說著,將人緩緩推倒在榻上,翻身覆了過去。
王韻蘭皺緊了眉頭,手緊緊抓著衣料,最終卻只是把頭歪向了一邊,任身上的人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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