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繼達憋了好半天,這才半遮半掩道「呵呵,我們主子常年在外奔波,最近才回京,膝下尚且沒有子嗣呢」
李嬤嬤看他的臉色已經是一言難盡了,便不動聲色道「原來如此,男兒志在四方,也是應有之義,正該如此」
趙繼達臉頰抽動,感覺自己要聽出內傷了。記住本站域名
李嬤嬤暗暗挑了挑眉,見好就收,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了「謝二爺是不是受過外傷不然區區風寒怎麼能演化的如此嚴重。」
「好像是有這麼一遭兒,今年夏天的時候,右肋受過一次傷,大夫說傷到了肺部,又沒來得及及時休養,是不是這個緣故啊」
「必定是了。」李嬤嬤道「我看你們也不像是小門小戶的人家,這麼多下人圍著他一個,怎麼還能讓他受寒呢」
趙繼達也鬧不明白那次究竟是怎麼回事,只知道謝睦一個人出去散心,回來渾身就濕透了,好像掉進湖裡遊了一圈似的,他們想去問問是怎麼了,可謝睦的性子是輕易不開口,開了口就斷斷容不得旁人違背,說不許人問他們就沒一個敢深究的,只能就這樣算了。
可恨還有那起子小人,在外編排說他們幾個近侍都是吃乾飯的,干拿俸祿不干人事,連主子怎麼生的病都不知道。
他們站著說話不腰疼,怎麼能知道跟著一個心思深沉難測還偏又不愛說話的主子的難處。
過了一會兒,藥也煎好了端了進來,這時派出去找大夫的人還是一個也沒回來,趙繼達自知耽誤不得,只能信任李嬤嬤的醫術,便又是照例自己先嘗過了,才小心翼翼的給謝睦灌進嘴裡,他的牙關咬的死緊,趙繼達廢了好大力氣也才餵進去了一半,另一半還都撒了。
沒奈何,只得重新讓送了一碗過來,幾個人合力才成功。
這一折騰一個多時辰就過去了,藥也沒那麼快見效,李嬤嬤就一邊守在那裡等著病人的反應,一邊回憶著自己當初自宮中聽過的有關秘藥「似仙遙」的傳聞。
傳說這種藥是百年前一位姓谷的雲遊醫師所創,他與其妻感情甚篤,一起遊歷天下,過得好不快活,誰知中途他的妻子有孕,為了照顧孩子便無奈歸家,只能等到等到孩子長大一點,她才能放心伴夫出行,這時醫師生怕將來妻子再次懷孕而不能伴其左右,便想做出一種能使人避孕的藥物。
是藥三分毒,他愛妻甚深,自是不想讓妻子服用,便專心鑽研能讓男子不損行房能力,卻不易使女子有孕的藥物。
這人也當真是天縱奇才,居然真的研製成功了,還給這奇藥取名為「似仙遙」,因為在他眼中,能沒有小孩子打擾,和摯愛的妻子一起游遍千山萬水,可不正是像神仙一般逍遙自在麼
事實上也只有他是這麼想的,當時天下的男子但凡知道這種藥的,無不聞之色變,避如蛇蠍。
傳說中前朝皇室絕嗣,就是因為最後的皇室血脈末帝被他最寵愛的妃子下了這種藥,到死都沒能生出一男半女,這才沒有一絲血脈留下,也讓本朝大梁的開國沒有了後顧之憂。
這是宮闈秘事,連太醫都不一定聽過這藥,只有宮內的一些老人才會多少知道一點,這才傳了一點到李嬤嬤的耳朵里。可今上都已經是開國以來的第四位君主了,當年那些老人應該都不在了,怎麼又會有這藥現世呢
這藥雖是那藥師憑著一片真摯的愛妻之心研製的,可一旦流傳出去就是無比陰險毒辣的禁藥,讓人毛骨悚然、避之不及。
當然這藥也有限制,那便是不能一蹴而就,若是短期服用,只能暫時避孕,需要連續服用整整整三年,中途不能斷藥超過三次,方才能永久起效,無法轉圜。而這時服藥的人左鎖骨下方就會浮現一條紫黑色的細紋路。至此,才是藥效完全發揮出來的時候,便是有人發現了,也為時已晚,不可更改。
李嬤嬤觀察剛剛趙繼達聽到子嗣之事時的臉色,便猜測他們可能已經知道中毒之事,不需要旁人去提醒了況且即使人家不知情,她也不會去趟那趟渾水,反正既定之事無法更改,何苦多嘴去揭開真相,說不定還會平白被遷怒。
不過,看這謝睦身邊的下人日常對入口之物的謹慎,能三年連續不斷的對他下一種毒還沒被發覺,指不定就是深得他信任的妻子啊、愛妾啊、兄弟姐妹啊之類的人幹的,這麼一想,倒也確實令人憐憫。
接下來謝睦一直沒有明顯的反應,李嬤嬤被趙繼達求著只能守在床邊上,不停地把脈、灌藥,又過了好一段時間,床上的人臉色終於恢復了一些,手腳也漸漸回溫,摸摸心口處,熱度也算降下來了,除了人還未清醒過來,大致已經脫離了危險。
趙繼達激動地險些給李嬤嬤跪下磕頭要知道一旦謝睦有個三長兩短,他、謝宏還有這山莊裡的每個人都逃不了,或許還要加上他們的家人,有一個算一個,通通都要掉腦袋,而就算他們死一萬次,也不夠賠這一條命的。
李嬤嬤年紀也不小了,折騰了這幾個時辰到底有些累了,眼見謝睦已經好轉,就準備功成身退了,不想趙繼達卻不肯放她走
「好嬤嬤,我叫您親娘了成不成,你且略等一等,我們小爺和那幾個還沒把大夫帶回來,您就這麼撒手走了,主子萬一再有什麼不好,這就是要讓我急的去上吊啊」
這話說得很是招憐了,可惜李嬤嬤鐵石心腸,才不管他上不上吊呢。
她不為所動「不成,這麼長時間沒回去,我們姑我們夫人該等急了。」
「這麼著,叫這位斂青姑娘回去報個平安,您就再等一小會兒。」
兩人正拉扯著,卻見下人來通報「趙爺,門外有位姓溫的女子,說是您的朋友,您看該怎麼辦」
真是來的正是時候,趙繼達喜不自勝「快快請進來」
李嬤嬤聽了這些話,抬起的腳總算落了地,立馬安安穩穩的坐了下來。
容辭剛進了房門,便被趙繼達滿臉堆笑的引到座位上,又馬上端茶倒水好不殷勤,熱情的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趙先生,我聽說謝公子病了,嬤嬤又這麼久沒回去,擔心出了什麼事,便假託是您的朋友,不請自來,你可別見怪。」
趙繼達忙道「您和這位李嬤嬤就是我們全府上下的救星啊,什麼見怪不見怪的,您別說是我的朋友了,就算說是我的祖宗都成」
容辭聽他說話都帶了一股透著機靈勁兒的喜氣,還能隨口開玩笑,便猜測謝睦那邊可能已經沒有大礙了。
「不知謝公子如何了」
趙繼達便一邊領著容辭去瞧謝睦,一邊高興道「看著好多了,這位李嬤嬤真是妙手神醫,在世華佗啊」
容辭忍不住被他誇張的言辭給逗笑了,同時既高興於謝睦的好轉,又為李嬤嬤感到驕傲。
她走到床邊,低頭看了看謝睦的情況,見他呼吸還算平穩,臉色也不算難看,就放下了心。
她也不想看到這個昨天還以白梅相贈的人出什麼事,那就太可悲了。
容辭看望過了謝睦,剛要提出告辭,突然聽到門外一陣喧譁,接著就見謝宏提著一個人快步跑進來,緊接著身後跟著另一個男子,手裡竟也提了一個人。
謝宏手裡的人一落地就趴在地上,喘的好像拉風箱,一副爬也爬不起來的模樣,他的鬚髮雪白,年紀得有六七十的樣子,衣著光鮮,可惜頭髮散亂,發冠都不穩了,一看就是一路被帶著快馬奔馳著趕過來的。
謝宏一邊扶他起來一邊說「我這一路都沒看見有醫館,只能一路騎回了京城,想著肯定來不及回回家了,便去了李大夫家裡,萬幸他今日不當值」
那個李大夫可能是個太醫,穿著都跟民間大夫不同,他這一路想來也遭了不少罪,可卻不敢有絲毫怨言,這麼看來,謝睦可能真的是個皇室子弟,再不濟家世顯赫,非同一般。
另一人說「我是從平城找來了一位大夫,剛回來就撞上小爺了。」
李太醫剛剛緩過氣來,抬眼就先看到了容辭,一下子瞪大了眼,瞬間盯著她的肚子拔不開眼了,嘴巴也不由自主的越長越大,活似能塞個進去。
趙繼達知道謝睦已經不礙事了,便也不那麼著急,看到李太醫的表情奇怪,就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一下子就猜出了他在想什麼,不由沒好氣道
「想什麼呢這是住在隔壁的溫夫人,正是她借了一位精通醫術的嬤嬤來,這才讓咱們咱們二爺轉危為安的,有功夫胡思亂想,還不如快去瞧瞧二爺如何了。」
李太醫聽了有些失望,戀戀不捨地把目光從容辭肚子上移開,隨眾人一同進了內室。
兩個大夫輪流把脈,都覺得確實是沒有大礙了,幾人又一同去了大廳查看李嬤嬤的方子,一看之下也覺得沒問題。
李太醫本來覺得李嬤嬤是個女流之輩,醫術肯定不怎麼樣,現在卻改了想法,加上他們又是本家,更添了一層親近,便就地商量起接下來的治療,擠得那位民間大夫都插不上話。
容辭並不懂醫,便沒有去那邊旁聽,就留在隔斷旁沒動。
這時,她敏銳的聽到床那邊傳來細微的動靜,急忙走到床邊查看,正看到謝睦仰面躺在床上,眉頭緊皺,原本緊閉的雙唇輕輕張開,微動著仿佛在呢喃著什麼。
容辭下意識微微俯低身子,想去聽他說了什麼,左手無意識的搭在了錦被邊上。
她還沒聽出什麼來,手腕便被牢牢地抓住了,抓住她的那隻手勁瘦有力,完全不像個剛剛還病重在床的人。
容辭吃了一驚,抬頭見謝睦那雙漆黑似墨,看不出情緒的眼眸驟然張開,緊緊地盯著她。
她一愣,立即反應了過來,驚喜的揚聲喊道「謝公子醒了,你們快過來瞧瞧」
幾人聽見忙往這邊趕,容辭方意識到自己的手腕還被人抓在手裡,慌忙想抽開,卻不想謝睦此時剛剛轉醒,還在茫然中分不清此為何時何地,下意識握緊了手中之物,以容辭的力氣,掙扎著竟紋絲不動。
直到趙繼達馬上就要走到床前了,謝睦才真正清醒過來,他恢復了神智,不動聲色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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