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川府自從玉墟山上十二衙門慘遭重創之後,後顧之憂已經解除。歐陽雄烈和他的一千牙兵足以擔當城池的防務。余懷仁主動請纓留下來,負責組織武盟新招收的數百個獵寶師繼續向南巫國深山大澤尋寶。
因為獵寶師和異寶商人的不斷聚集。會川府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奇珍市集。每日都有來自五湖四海,四十八方鎮的江湖客在裡面逡巡不去。
武盟的寶娃租賃業務蓬勃發展,三千個寶娃受到江湖人士的哄搶和追捧。租金也水漲船高,變成了每個月需要四百斤「垃圾」奇珍異寶才能兌換一個月的租期。
雷長夜的盟寶袋一次只能裝回三百斤的東西,所以武盟成員們不得不申請使用第二個盟寶袋。這樣,他們天雷符的消耗增加了一倍,這給武盟帶來了巨額的金錢收入。
尤其是雷長夜現在有了吳道子的幻化術作為依仗。他以一張翠麻紙為符紙,讓吳道子畫上幻化符,再煉製成一品寶物。隨後他在翠麻紙上畫上天雷符或者電池符,吳道子以幻化千萬之術施法,立刻就能收穫數萬符籙。
而且,這些符籙隨時可以通過吳道子來召回,讓雷長夜再次充電,循環使用,非常經濟環保。
每一枚充好電的天雷符售價高達數百上千貫,只要雷長夜這座核電站持續運轉,這等於無本萬利白賺錢。
余懷仁和他的巴山幫因為雷長夜的加意扶植,在會川城裡多出了不少產業,還添加了一個分舵,會川府本地的人才陸續加盟。他自己也成了一個尋寶迷,再也離不開會川府這座每天都出現奇蹟的城市。
雷長夜正好讓他留在會川幫助他繼續維持寶娃和天雷符的租賃和購買業務。同時他開的十幾個當鋪也都讓余懷仁的屬下照看。
武盟之中,有將近一千名正式成員也迷上了會川城的尋寶事業。他們都選擇留在了會川,和余懷仁一起照看武盟在會川的生意,同時自己也隔三差五進山一趟,看看能否淘到好貨。
雷長夜留下了五十個小四品陰將作為會川府防務的補充。同時他把仙隱圖分身留了一個在自己的官衙居所之中。這樣畫中身永強可以隨時出來幫助余懷仁和歐陽雄烈處理棘手的事件。甚至,他和黃鶴都可以以分身鑽出畫中,親自解決個別特別頭疼的大問題。
雷長夜在臨走之前,親自去拜訪了巴蜀族長葛尚川,詢問了一下他的去留意向。葛尚川的回答非常乾脆,誓死追隨。他麾下最博聞強記的十幾個工頭們也是同樣的想法。
通過葛尚川的詢問,巴蜀工匠渴望回兩川故地的年老者占兩成,想要留在會川的成家立業者占兩成。剩下的全都是希望追隨雷長夜下江南的,人數在兩萬四千左右。
雷長夜大喜,立刻安排葛尚川和所有想要追隨他的巴蜀工匠進入飛魚大娘船。經過擴建的大娘船,擠一點足以盛下四萬人。
這一次跟隨雷長夜回蜀中的工匠三萬兩千人,白銀義從六千多人有五千人左右要跟他一起回蜀中。這樣兩撥人馬加起來三萬六千多人,正好能被大娘船一次拉走。
大娘船雖然能夠浮空,成為空中堡壘,但是飛行速度很慢,就是一隻小毛爐的速度。為了能夠儘快到達蜀中,雷長夜請出了百般不情願的黃鶴。
在答應它提供一百壇燒春酒之後,黃鶴終於萬般無奈地同意成為了車夫。
啟程當天,會川城萬人空巷,全都跑到城南飛魚大娘船停靠的護城河旁,灑淚送別會川府的守護者——雷長夜和他的手下們。不少會川本地百姓都把家中最好的醬料和腊味送到船上。無論如何都阻止不了。
當雷長夜發動飛魚大娘船的時候,整艘船已經被醬香和腊味芬芳罩住。
當飛魚大娘船升空到足夠高度。宣錦和宣秀立刻帶領一群白銀義從在甲板上巡視,把所有跑到上層甲板來看風景的工匠和武盟成員趕到中層船艙的房間去。
只有雷長夜知道黃鶴飛起來是什麼感覺,他可不想看到有人被吹到船下,樂極生悲。
等到上層甲板清空,所有人都扶穩之後,黃鶴終於開始加速拖動飛魚大娘船。
「哈哈哈!好輕!」黃鶴仰天大吼一聲,雙翅一展,嗖地射向遠方的地平線。
船艙內頓時響起數萬人的驚呼尖叫。他們這輩子從未感受過時速三百里的快感,突然加速的時候,感覺整個世界都扭曲了。
雷長夜緊緊抓住船舵,才沒被高速掀飛。在他身後的武盟高層們都已經並肩貼在了牆壁上。
從會川到嘉州船塢,黃鶴飛了一個時辰就到了。他也消耗盡了在仙隱圖外的時間,到地點之後就倏然消失,悄悄鑽入了仙隱圖中。
雷長夜操縱飛魚大娘船一點點降落在嘉州船塢之中。船上的數萬乘客頓時發出一陣熱烈的歡呼。
雷長夜在船塢中放下船梯,接引船中所有工匠和白銀義從下船。這些工匠和白銀義從有人要跟他一起下江南,有人則回巴蜀定居或者駐防。
東方朔率領一千多白銀義從回梓州復命,順便看看崔鈺有沒有惹出亂子。雷長夜則把其他人安置在閃金鎮民居和旅社中暫住,等待將來一起下江南。而搭順風船而來的白榮也告別雷長夜,自行找了一條快船回蘇州。
在此期間,雷長夜還需要做一件大事,就是找崔辟聊一聊淮南節度使的事。
在成都府的西川節府之內,崔辟早已經在恭候雷長夜的大駕。雷長夜在嶲州做的大事,通過東方朔的報牒,他都已經知道。
之前雷長夜也許只是一個蜀山派能說會道,懂得籌謀的第三代弟子,而現在雷長夜已經是一位可以隻言片語決定巴蜀存亡的霸主。
尤其是他率領五千白銀義從和飛魚大娘船從天而降,還有一位八品黃鶴作為座駕供他驅使。光是這一個場面,就決定了西川話事人已經不再是崔辟,而是雷長夜。
崔辟久經世情,在官場上打滾這麼久,自然懂得進退,他已經做好了讓位川西節度使的準備。他的牙兵面對蜀武盟,根本沒法打,而且他對於西川也沒有什麼想法。他現在只希望活著回江南養老。
當雷長夜進入節府之後,崔辟親自出門迎接,兩人一番客氣之後,把臂進客廳,屏除手下,關門密談。
「不久前的會川一戰,萬獸狂潮和十二衙門都被先生輕易化解,此真是濟世救民的壯舉啊。雷先生請受我一拜。」崔辟關上門後,立刻站起身來躬身拜下。
「節帥何須如此。這都是節帥運籌帷幄,派兵鎮壓所致,我只是居中策劃,從旁協助而已,不值一提!」雷長夜連忙伸手將崔辟扶起。
崔辟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雷長夜在巴蜀顯示出如此強勢的實力,竟然沒有想要逼迫他讓位的心思。巴蜀兩道,天府之國,他不想要嗎?
「節帥,我意不在巴蜀,還請放寬心。」雷長夜溫言道。
「先生,莫非……」崔辟一身冷汗,壓低了嗓音問,「巴蜀太小,容不下先生的羽翼?」
「非也。」雷長夜笑著擺擺手。
「還請先生指點迷津!」崔辟拱手正色道。
「節帥,敢問你對淮南節度使被殺一事作何看法?」雷長夜不動聲色地問。
崔辟渾身激靈靈打了個寒顫。淮南節度使宣劍鴻被殺一事,雖然他不知道真正的兇手是誰,但是看到中央朝廷和地方節帥都對這件事聽之任之,不敢插手,任憑何昌接手節度使一職,就知道這其中的水非常深。
他崔家雖然也是名門望族,但是勢力還沒強大到能管這種閒事的地步。
「此事頗為讓人震驚,但是份屬我職權之外,我也鞭長莫及啊。」崔辟無奈地說。
「節帥此言差矣。節帥剛剛為大唐定鼎蜀南,以數千兵力擊潰十二衙門數萬巫兵,為大唐立下汗馬功勞,實乃朝廷柱石也。若是節帥進言朝廷,徹查宣劍鴻被殺一案,並讓宣劍鴻的遺孤繼承淮南節度使之位,想來朝廷念及節帥的功勳,當加以安撫才是。」雷長夜微笑著說。
「先生莫要害我!」崔辟大急,「我以兩川節度之身,妄自追究淮南節度使被殺之案,此滅族之禍也。」
「節帥何須驚慌。巴蜀盡在節帥掌握,無人敢對節帥動一根指頭。我蜀山派乃是節帥背後的強援。更不用說,我派掌門師祖最近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已經成為了八派第一人。任何想要對節帥不利的勢力,休想靠近巴蜀一步。」雷長夜淡定地說。
崔辟渾身發冷。雷長夜剛才的話,與其說是安慰,更像是威脅。他是在說,蜀山派是雷長夜的後盾,蜀山掌門也要為他背書,你不想死,就老老實實按我說的做。
「……」崔辟僵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左也是死,右也是死。但是,死在雷長夜手裡還好,因為他做人畢竟還有底線。死在殺死宣劍鴻那幫狠人手裡,那才是慘,動輒就是滅門之禍。
崔辟閉上眼睛連連搖頭,只是不說話。
「節帥的顧慮,我都知道。」雷長夜微微一笑,「節帥曾經求我指點迷津。我便把我想要的給你交個底。」
崔辟立刻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