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章
震驚之餘, 秦桑開始擔心。
尤其是晏錦言邁開長腿,向她走來時。
秦桑的一顆心始終提在嗓子眼, 小心翼翼呼吸著, 眼也不敢眨,視線始終緊隨著晏錦言的身影,就怕他會摔倒。
西裝革履的男人就在秦桑注目下, 步伐穩健地來到了她身前。
晏錦言一米八, 九的個子,足以讓秦桑抬眸看他。
兩人視線相接, 秦桑眼裡是驚愕與擔憂, 晏錦言卻是噙了滿滿的笑意與溫柔。
他此刻直勾勾的看著她, 眼裡是她, 心裡亦是她。
如此含情脈脈, 讓旁邊的秦宵河極其有種自己不該存在的錯覺。
最終, 還是秦宵河低低的一聲輕咳,拉回了晏錦言的目光。
男人看向他的眼神淡淡的,卻是在催促秦宵河趕緊發言, 然後完成交接。
因為接下來的路, 秦桑要挽著晏錦言的臂彎, 兩個人一起走完。
秦宵河也沒耽誤, 趕緊把自己作為老父親的一些感想簡單說了一下, 便打算把秦桑的手交給晏錦言了。
直至此刻,秦宵河才終於意識到, 女兒大了, 此番放手, 她便是別人的妻子了。
一時間,秦宵河有些捨不得。
自秦桑出生起, 他就對她諸多虧欠。
這幾年也不過補償了兩三分,還沒捧在手心裡焐熱呢,就要嫁人了……
想到這些,秦宵河紅了眼眶。
他在早已準備好的發言詞之外,哽咽地補充道:「錦言,我就桑桑這麼一個女兒。」
「我將她許給你,是要你疼她愛她寵她一輩子的,你可千萬千萬不能欺負她……明白嗎?」
「若是欺負了……我絕不會放過你小子!」
話說到最後,秦宵河已經淚目了。
晏錦言愣了幾秒,看了眼旁邊眼眶微紅的秦桑。
她此刻正看著父親秦宵河,嬌艷的唇輕抿著,極力忍著淚。
見狀,晏錦言垂了眼帘。
下一秒,西裝革履的男人在眾目睽睽下向著秦桑單膝跪下。
他抬起了那雙修若梅骨的手,頎長的脖頸微仰,雙眸虔誠地看著潔白婚紗的秦桑,男音磁性低沉,如高山流水一樣沉靜悠揚:「放心吧,爸。」
話是對秦宵河說的,但晏錦言的視線卻向著秦桑,滿目映著她。
「我捨不得她哭的。」
晏錦言不會說好聽的情話,雖然他在飛機上抱著情話大全一直在看。
原本也想學電視劇里的男主角們,說幾句浪漫有情調的,可醞釀到最後,萬千話語卻只匯成了這麼一句。
男人話落後,全場寂靜了幾秒。
眾人眼裡盛滿詫異。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秦桑。
她忍了半天的眼淚,就因為晏錦言這麼一句話……全都從眼眶裡滾出來了。
一顆顆晶瑩剔透,她一邊落淚,一邊翹起唇角,又哭又笑,還得分心自己會不會弄花了妝容。
秦桑一哭,倒是弄得晏錦言手足無措起來。
他誠摯地攤著雙手,靜等著秦宵河把秦桑的手交給他。
而且剛剛才說捨不得秦桑哭的,結果秦桑立馬就哭了……晏錦言慌了,不知怎麼辦才好。
最終還是秦宵河替秦桑擦了眼淚,然後慈藹笑著,將秦桑的手交到了晏錦言手心裡。
秦宵河道:「看在你小子這麼誠懇的份上,我就把女兒交給你了。」
不遠處和秦舟站在一起的晏辭最先想起來鼓掌,一邊拍手,一邊湊到秦舟耳邊閒話:「講真,我還是第一次見新郎單膝下跪後,雙手去接新娘的手欸。」
「我哥這也太虔誠了吧!」
同樣拍著手的秦舟笑了笑,點頭,「我也是。」
所以他更加堅信,晏錦言是很愛秦桑的。
交接儀式結束後,婚禮儀式繼續。
秦桑的手挽在了晏錦言的臂彎處,身後有花童緊隨著,幫她拎著婚紗的拖尾。
一對新人在眾人的矚目下,終於來到了牧師跟前。
儀式很莊嚴,秦桑和晏錦言只需回答一句「我願意」,儀式便算完成了。
最後,牧師笑吟吟地對晏錦言道:「新郎,你現在可以擁吻你的新娘了。」
不遠處的晏辭第一個吹響了口哨,曖昧的唏噓聲四起。
作為當事人的秦桑立馬繃緊了神經,眼也不眨的盯著跟前高她許多的男人,呼吸有些緊。
她還記得那紙結婚協議,協議里寫了,結婚前兩年裡,她和晏錦言只做形式上的夫妻。
所以接吻這種事情……算是違背協議的吧。
以晏錦言克己守禮的性子,他應該不會……嗯?
嗯?
!
秦桑愣住了。
就在剛才,她為擁吻這事糾結著、操著心……晏錦言卻很是乾脆地俯首……將他溫熱的唇印上了她的眼眸。
是眼眸沒錯……那一剎秦桑下意識的閉了眼,然後便感覺左眼有溫熱暖軟的觸感。
那一吻仿佛印在了她心下最柔軟處,心臟戰慄緊縮,下一秒血脈舒張,秦桑心跳如雷,俏生生的臉蛋漲得通紅,一路蔓延到了耳根處。
男人的唇在她眼眸上明明只停留了幾秒,秦桑卻覺得過了一個世紀那樣漫長。
後來晏錦言退開了,她也沒能緩過神來。
仍舊閉緊眼,緊張得小鹿亂撞,呼吸都亂了。
雖然沒有擁吻,但賓朋們還是起了哄。
人聲鼎沸間,男人牽著秦桑的手,力道緊了緊。
他傾身,薄唇猝不及防的貼到了秦桑耳垂,嗓音低啞地喚她,「桑桑……」
男人的聲音傳到耳朵里,秦桑頓時有種觸電的酥麻,剛降了些溫度的臉又沸騰了。
秦桑屏著呼吸,只聽晏錦言用小心翼翼的語氣問她,「剛才那個吻……算違約行為嗎?」
心裡最後一根繃緊的弦……斷掉了。
她偏頭朝男人看去,差點與他鼻尖相碰。
秦桑的眼神慌亂不已,想要躲藏。
但她被男人的深眸緊鎖著,根本無處可藏。
晏錦言緊盯著她,全神貫注只為等她的答案。
秦桑能感覺到他的緊張。
她無法想像,若是給晏錦言肯定的回答,他會如何。
「不、不算。」
女音極輕,語速很急。
若非晏錦言離得近,恐怕根本聽不清她的回答。
秦桑答完便往旁邊挪了挪,拉開了和男人之間的距離,目光更是看向別處,難以安放。
好一會兒,她感覺握著她的那隻骨節分明的手力道又緊了些。
耳邊又拂來一股溫熱氣息,還是晏錦言磁性低沉的聲音:「老婆英明。」
這聲「老婆」,聽得秦桑差點心臟爆炸。
她好熱,渾身像火灼一樣滾燙,想甩開晏錦言牽著她的那隻手,卻又沒力氣掙扎。
接下來的每一分每一秒,秦桑都在心慌意亂中度過。
她甚至不知道婚宴是幾時開始的,自己是如何從教堂離開的,天是什麼時候變黑的。
……
夜幕落下後,海城華燈溢彩。
半月灣別墅區燈火零星,環境雅靜。
秦桑和晏錦言進入家門時,正好晚上十點整。
賓客都送走了,陳叔將收到的禮金送進屋後也匆匆離開了。
雙層別墅里就只剩下秦桑和晏錦言兩人。
進門後,還穿著敬酒服的秦桑踢掉了腳上的跟鞋,赤足踩著地毯穿過玄關往客廳去。
眼下她只覺得疲憊,身子歪歪扭扭的,到了沙發區域,直接將自己重重摔在了長沙發上。
跟在她後面進門的晏錦言面色溫沉,深眸掃了眼門口被秦桑隨便踢掉的高跟鞋,他眸子裡染了幾分暖。
唇角微微提起,男人默不作聲地進門,彎下腰,修若梅骨的指節勾住紅色跟鞋的後跟,順勢將其放進了鞋櫃裡。
然後晏錦言才換掉自己的鞋,拎著一雙女士拖鞋往客廳去。
看見直挺挺趴在長沙發上的秦桑,男人的眸色溫柔了些,走過去,將女士拖鞋放在了沙發前。
男音低淺:「要泡澡嗎?
我去放水。」
晏錦言話落,沙發上的秦桑身子僵直了幾秒,沒抬頭,臉埋在抱枕里,悶聲悶氣道:「不、不用。」
片刻後,秦桑爬起身,沒看晏錦言一眼,低著腦袋就往樓上跑,「我自己去就好!」
男人的視線全程落在她赤著的雙腳上,直到秦桑跑沒了影,腳步聲消失在樓道盡頭,晏錦言才回神,頗為無奈的撿起地上的拖鞋,跟著上樓去。
……
秦桑不是第一次來這套別墅。
正如晏錦言所說,這裡以後就是他們的家,所以秦桑出院後悄悄過來看過。
對於房子的裝潢和布置,她還是挺滿意的,沒再添置什麼。
上次過來就是把房間的格局了解了一下,所以她上樓後精準的找到了主臥。
主臥就在二樓長廊盡頭,含臥室和單獨的衛生間。
衛生間裡設有浴缸,秦桑這會兒便坐在浴缸邊上,盯著熱氣騰騰的出水口。
倦意臨頭,她差點栽進浴缸里。
還好晏錦言的聲音及時響起,將秦桑的倦意驚退了幾分。
「地板涼。」
男人把鞋放下後便離開了。
如秦桑所想,晏錦言他確實是個克己守禮的男人。
婚禮上的那一記吻,他已經覺得自己冒犯了秦桑,事後心裡忐忑不已,就怕秦桑會說他違背了結婚協議的條例。
但他當時真的無法把控自己的身體,理智支離破碎,身體最終順從了心意,就那麼堂而皇之地親了過去。
親的是秦桑的眼睛而不是唇,這便已經是晏錦言最後的理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