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燕,宮牆外。
「王爺,要去哪呢?要不要送您一程?我這有馬。」溫攬月騎在馬上,垂眸看著被人護著出來的攝政王,戲謔道。
「你是誰?」攝政王警惕地看著溫攬月,望著她身後的人的裝束,皺眉道:「花家軍?」
「我啊,是花染手下一名無名小將,談不上名字。」溫攬月見攝政王身邊的護衛都在往她後面看,提起一個包裹往他們身邊一扔,冷笑道:「王爺是還想等什麼人嗎?王爺是在等他嗎?我幫你帶過來了。」
一個血淋淋的人頭從包裹里滾出來,是攝政王在明京城手裡的底牌,張赫將軍。
「哦,對了,王爺是不是等著張字營與府兵來救你?很可惜,他們來不了了,已經沒了。」溫攬月一柄長槍扛在肩上,一臉無辜地看著攝政王。
花家軍跟隨副將在邊境的只有少部分,一直與邊境任江白的人虛以委蛇,大部隊早已分幾批慢慢潛在明京城附近,今夜,明京城內的花家軍分成兩部分,一隊殺入皇宮救花染,一隊殺向張字營與攝政王府,而後一隊,由溫攬月帶隊。
「王爺,我們掩護你,你先走。」攝政王身邊的護衛壓低聲音說道。
「就這樣,還能往哪裡跑?」攝政王看著圍堵了他們所有出路的溫攬月。
「眾將士聽令,」溫攬月舉起手中長槍,朗聲道:「活抓任江白,找花染討賞去!」
「活抓任江白!」花家軍將士振臂高揮。
*
瑤光殿內。
「還有那幾個,也都捆了,扔到天牢里去。」小皇帝指著瑟縮在一旁的幾名官員,那幾位就是一直站在攝政王陣營,主張摧毀花家軍的。
小皇帝的話說完,很快便有人上前將幾人綁了起來,帶了下去,無關的人,也被花染讓人帶了下去,殿中只留下了幾個人,花家軍與副統領的人都守在了殿外。
「陛下。」小皇帝的近身小太監端著一碗湯藥走了過來。
「去請太后娘娘喝了吧。」小皇帝垂眸看著髮髻微亂,跌坐在殿中的花萱。
「是。」小太監點頭,端著碗就往花萱身邊走去。
「不,你想給我喝什麼?我不喝,不喝。」花萱看著小太監走過來,手腳並用地往後退。
花染朝花萱旁邊的人抬了抬下巴,那人點點頭走上去桎梏住花萱,小太監一手掐著花萱的下巴,一手把碗裡的湯藥往花萱的嘴裡灌了下去。
「咳咳咳。」花萱被嗆地不停咳嗽,被放開後,捂著胸口順氣,抬眸看著小皇帝,「你們到底給我喝了什麼?」
小皇帝沒有回答,目光落在花萱的肚子上。
「不,」花萱捂著自己的肚子,不停地搖頭,吶喊道:「這是你的弟弟!」
「朕,沒有弟弟。」小皇帝冷眼看著花萱。
「你知道,你一直都知道,你是裝的,你一直都是裝的。」花萱看著小皇帝不可置信地搖頭,他居然在她面前裝了那麼多年。
「母后啊母后,我是你親兒子,你居然夥同任江白往我的膳食里下藥,讓我終日陷在迷糊混沌之中,那時候,你想過我嗎?」小皇帝嘲諷地看著花萱。
「若不是舅舅發現了異樣,想辦法換掉我近身伺候的人,不再讓我吃你們加了藥的膳食,我現在就該是被你們玩弄於鼓掌之中的人了吧,那麼我就會聽你們的話,把舅舅殺了,把花家軍毀了,任你們在南燕把弄朝政,把南燕拱手讓給別人,毀了南燕。」小皇帝眼中儘是失望之色。
「哼,南燕?與我何干?你們徐家的江山,沒了,又與我何干?」花萱捂著肚子,額上冒出了冷汗,冷笑出聲,「你們現在與蒼宸起了硝煙,你們能撐多久?如今江白逃了出去,遲早他會殺回來為我報仇,你還是擔心,自己的小命,能留多久吧。」
「阿姐,任江白都把你扔下了,你怎麼會覺得他還能為了你殺回來?」花染在崔沛安身邊坐下,疲憊地挨著他,譏諷道。
「回來是能回來,但不是殺回來的。」溫攬月一手握著長槍,一手拖著滿身是血的任江白走了進來,把任江白扔到小皇帝面前。
「死了?」崔沛安嫌棄地推開花染,花染又挨了上去,崔沛安看著他一身的血跡,無奈翻了個白眼,也不再管他,看了地上似乎不會動彈的任江白一眼。
「還有氣。」溫攬月搖搖頭,抱著長槍在一旁站著。
「都處理好了?」花染一雙媚眼看向溫攬月。
「嗯,弟兄們在收拾,投降的也關起來了,一個不落。」溫攬月點點頭,左右歪了歪脖子松松筋骨。
「江白、江白。」花萱忍著小腹里的痛意,向任江白爬了過去。
小皇帝看了掙扎著都要爬向任江白的花萱一眼,拿過花染手邊的劍,走到任江白的身邊,凝眸看著花萱,提起劍狠狠向任江白左胸扎了進去,一把拔了出來。
「不!」花萱看著鮮血從任江白的胸膛崩出,爬到任江白身邊把他抱在懷裡。
小皇帝握著手裡的劍,轉身背對著花萱,閉上眸,沉聲道:「來人,把太后帶下去,從今天起,幽禁冷宮。」
花萱木訥地被人從任江白身邊拉開,卻在快到殿門口時,突然大笑發狂掙脫,往旁邊的柱子狠狠撞去,一雙眼圓睜著倒了下去。
小皇帝與花染不約而同地往那邊跑了過去,小皇帝看著花萱不瞑目的臉,眼底的淚終於流了下來,花染嘆了口氣,蹲下身子,伸手蓋上了她的眼。
溫攬月看向崔沛安挑了挑眉,「這個中秋,還是曲終人散啊。」
崔沛安搖了搖頭,望著殿外的黑夜,嘆息道:「過了子時了吧,中秋時分,那會他們還是團聚的。」
「在想什麼?」溫攬月也累了,隨意地坐了下來,順著他的視線看向外面漆黑一片,「傷如何了?」
崔沛安看了一眼肩上的刀傷,搖了搖頭,唇角微勾,「無礙,在想父母妻兒,終於可以回家了。」
「是啊,我也很久沒有回家了,不知道今日蒼宸的月,是不是像這裡的一樣圓。」溫攬月嘆道。
「小公爺,月憶姑娘,朕代表南燕向貴國、向二位表達謝意。」小皇帝讓人處理好殿上的屍體,走到崔沛安與溫攬月身前,拱手深深鞠了一躬,花染在他身後,同樣鞠了一躬。
崔沛安與溫攬月連忙站起身來,彎腰伸手將小皇帝托起來,「陛下,使不得。」
「此事還是得謝謝蒼宸仗義相助,我南燕望與蒼宸再續前盟。」小皇帝站直身子,望著崔沛安說道。
「陛下,我們蒼宸也願與南燕盟約再訂,我們玉王在南疆等著。」崔沛安拱手說道。
「哈哈哈,好,朕定親迎玉王的到來。」小皇帝笑著點點頭。
待崔沛安與溫攬月離開後,瑤光殿中只剩下小皇帝與花染兩人,小皇帝氣一泄,癱坐在地上,「累死我了。」
花染無奈嘆了口氣,也隨意坐了下來,拍了拍小皇帝的肩。
「舅舅,我就剩下你了。」小皇帝轉頭看著花染,眼裡閃著淚花。
「舅舅會陪著世兒長大的。」花染握著他的肩膀安撫道。
「舅舅,謝謝你。」小皇帝看著花染,他知道花染並不喜歡在這朝堂,但花染為了他還是回來了。
「只要世兒能做一個南燕的明君,舅舅就沒白回來。」花染看著小皇帝欣慰地笑道。
「我會的。」小皇帝堅定地點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