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淵瞪了他一眼，撈起桌上的金瘡藥扔進他懷裡。
「盛家世代忠君為國，我又怎會謀反？原本我是打算先率青州軍入京，助陛下平定叛亂，
事成之後，我再請他處置定遠侯府，他若不肯，我就用自己的方式解決陸家人。」
如此既全了為人臣的忠，又報了長姐的血仇，至於他會落得怎樣的下場，那都是後話了。
陸廷又深深鞠了一躬，由衷的稱讚，「您比年輕的時候穩重多了，也靠譜多了。」
「滾！」
「……」
…
翌日晌午。
永樂與烏圖一行人抵達盛京。
馬車緩緩駛入城內，小王子掀開車簾好奇的張望。
「這就是南蕭的都城麼？比西越熱鬧繁華多了。」
說完，他又覺得不妥，急忙補充，「西越雖然不如南蕭富貴繁華，但西域風情也別有一番滋味。」
永樂雙手撐在桌案上，托著腮看著少年如冠玉般清俊的面容。
這個駙馬她還挺滿意的，至少會顧及她的感受。
「本宮出嫁時會奏請皇兄，讓他准許我帶上繡娘，工匠，稻農等去西越，
屆時我會助你發展農業紡織，然後與南蕭互通外貿，本宮相信西越子民也能過上好日子的。」
烏圖放下車簾，緩緩回頭望向案內的天朝公主。
她正笑盈盈的看著他，眉眼溫順，目光真摯，看不到半點對西越貧瘠的鄙夷與不屑。
這是個教養極好的姑娘，明明是皇室嫡女，卻一點架子都沒有。
明陽姑母為他找了個好妻子，他相信有她輔助，西越的百姓定能像南蕭的子民一樣穿上綾羅綢緞，豐衣足食。
「殿下真的想好了要隨我去西越嗎？」
永樂歪著頭，眉眼彎彎，「你來南蕭不就是為了迎娶我的麼？」
額，這……
小王子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訕笑道：「其實一開始我挺討厭你的，害得我被暗衛追殺，四處逃亡，
當時我就在想，等見到了南蕭的皇帝陛下後趕緊求他收回成命，我可不娶總給我帶來厄運的女子。」
「那現在呢？」永樂好奇的問，「現在你又是怎麼想的？」
烏圖坐直了身體，認真思考片刻後，正色道：「殿下人美心善，而且心有丘壑，會體恤百姓，我想我若能娶到你，定是西越子民之幸。」
永樂挑了挑眉，問：「真心話？」
「那當然。」小王子挺直了背脊，「我從不說花言巧語騙小娘子的。」
「……」
永樂笑而不語。
這時，外面傳來靈鳶的稟報聲，「殿下，快要到皇宮了，您打算將大王子安頓在哪兒？」
他們一行人是秘密進京的，接親的跟迎親的官員都還在中州呢，總不能讓小王子獨自一人住在驛館內。
永樂看著烏圖，提議，「要不你先去公主府歇腳，待我入宮面見皇兄，向他稟明情況，再給你安排住處。」
小王子陷入了遲疑之中，「咱們還沒大婚，我現在就去公主府歇腳不妥吧，會不會影響到你的聲譽？」
「如果影響了，你便會嫌棄本宮嗎？」永樂反問。
烏圖急忙搖頭，「怎麼可能，西越才不講這些繁文縟節呢。」
永樂笑了笑，「這不就行了？」
說完，她掀開帘子對靈鳶道：「先回公主府。」
「是。」
…
豫親王府。
正院書房內，蕭痕負手立在窗前，靜靜地注視著窗外那株開得正盛的海棠。
因著雲卿獨愛這海棠，他漸漸也喜歡上了，這大抵就是愛屋及烏吧？
「是老臣管理不當，叫陳虎那孽障鑽了空子，還請陛下治罪啊。」
身後傳來英親王的聲音，他正匍匐在地，略顯發福的身體輕輕顫抖著。
他出京就藩時，這個侄子才幾歲。
十多年未見，他已然成了合格的殺伐果決的帝王。
這小子什麼都不做，就負手立在那裡，便給他一種極強的壓迫感。
他慶幸自己沒跟著陳虎犯蠢，這小子的帝位，哪是那些亂臣賊子輕易撼動得了的？
蕭痕從窗外收回視線，緩緩轉過了身。
「回王府穩住你的王妃，繼續演好這場戲，別叫陳虎派來暗中監視你的人看出什麼端倪，做到這一點，朕保你英親王府無恙。」
先帝兄弟眾多，最後死得就剩英親王跟豫親王。
他兄弟也眾多，最後只剩他一人。
有生之年，他不想再殺皇親，更不願看到蕭家子嗣凋零。
英親王聽了這話，急忙叩首，「陛下放心，老臣知道該怎麼做。」
說此一頓，他想了想又保證，「為了彌補王府的過失，老臣不會追究程世子的殺人之罪。」
蕭痕滿意一笑，「伯父能想通就好，待一切塵埃落定後，朕便從您那些庶子中再選一個德才兼備的立為世子。」
這是最好的結果。
英親王急忙謝恩，想起中州如今的情況，又試探性的問：「中州守將已經投靠鎮北侯，他手中有五萬兵馬，陛下打算如何應付？」
帝王理了理褶皺的衣袖，淡聲道：「此事就不勞伯父費心了，你回去演好你的戲即可。」
「……」
英親王也不傻，知道帝王這是在防他。
可這能怪誰呢？是他疏忽大意捅出婁子在先，這個節骨眼上帝王不信任他也正常。
罷了，能保住親王爵位已是不幸中的萬幸，他沒資格再奢求別的了。
「老臣遵旨，若陛下沒有別的吩咐，老臣先告退了。」
蕭痕睨了他一眼，開口，「朕知道你擔心你的庶子們，怕他們落入陳虎之手，放心吧，朕已經做好了安排。」
英親王剛站起來，聞言又跪了回去，出口的話因為激動帶了幾分顫音，「多，多謝陛下。」
他走得匆忙，並未帶上府中女眷，那個節骨眼上，他也不能帶。
若陳虎動了殺心，他那些妾室庶子庶女們，恐一個都逃不掉。
陛下這番話可謂是給他吃了定心丸，他如何能不激動？
外界的傳言誠不欺他，眼前這位確實是個聖賢之君。
等英親王離開後，立在一旁不曾開口的豫親王也問出了同樣的問題，「陛下，中州怎麼辦？」
蕭痕倒沒瞞著自己的親叔父，淡聲開口道，「五日前余淮便率黑風騎出京去了中州，隨後崔敬元會跟他匯合，
等他們順利平定中州之亂，朕便調崔敬元入京，提拔他為首輔執掌內閣，皇叔意下如何？」
豫親王連忙頷首，「陛下英明，崔敬元有治世之才，卻被先帝貶出京，他任江南總督數年來政績卓越，做首輔再好不過。」
說此一頓，他試探性的問：「那子亭呢？陛下要貶他去地方就任麼？」
果然，紅顏禍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