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速去給陳虎寫信,讓他率領中州軍南下,過來馳援我們。」
中州軍?
吏部尚書蹙了蹙眉,「可中州距離盛京數百里地,行軍至少三四天才能到,咱們等不起了。」
「那也比咱們坐以待斃要強。」蘇相冷喝出聲,「咱們已經沒有退路了,唯有殊死一搏。」
「……」
吏部尚書兀自沉默了片刻,嘆道:「也罷,我這就去寫信。」
說完,他起身準備離開。
剛走兩步,蘇相突然開口喊住了他,「咱們在城內有多少人?」
吏部尚書想了想,回道:「乞丐窩裡的,貧民窟里的,安置所里的,加上各府上的護院,大概五千人左右。」
說完,他停頓了一下,又試探性的問:「相爺打算做什麼?」
蘇相緩緩抬頭看向他,突然獰笑道:「以備不時之需,若咱們真的敗了,那就拉著整個盛京的百姓給咱們陪葬。」
五千人,如果利用得當的話,可以造成大規模的傷亡了。
成王敗寇?不,他要以兩敗俱傷的結局收尾。
他們不好過,蕭痕那小子也別想好過。
盛京毀滅,應該能給南蕭皇室造成致命損傷吧?也算是為二弟爭取喘息之機了。
吏部尚書明白了他的意思,點頭道:「我這就派人去聯繫他們,讓他們隨時待命。」
「嗯。」
…
英親王府。
當英親王妃得知程霖沒有在京兆府大牢里蹲著,而是去戰場建功時,氣得摔了手中的茶盞。
「王爺,這事兒您究竟還要拖到什麼時候啊?若真讓那程霖立了大功,那咱們的翼兒豈不是白死了?」
英親王坐在椅子上,低垂著頭任由她發泄。
要不是陛下嚴令他穩住這潑婦,他早扇她了。
「要是沒有程霖深入敵營除掉司馬丞,叛軍這會已經入了城,你覺得除了陛下以外,誰最先遭殃?」
明明是與她講道理,可英親王妃卻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有什麼了不起的?他不去,也會有別人去,要我看,陛下就是偏袒他,想要讓他立功,抵了他身上殺人的罪名,
我不同意,我絕不同意他以功抵過,殺了人就是殺了人,殺人就該償命,這是律法,王爺您必須為翼兒報仇雪恨。」
英親王眼底划過一抹厭惡之色,面上依舊平和,略帶一點糾結之色。
「眼下蘇黨反叛,陛下沒有功夫處理這些小事……」
「什么小事?」英親王妃狠瞪著他,「我兒子的死,怎麼就成了小事?」
英親王不欲跟她爭執,急忙改口,「本王說錯了,翼兒的死乃大事,陛下不該忽略,
可眼下城內動盪不安,外面還有禁軍守衛呢,咱們也出不了府,一切還是等戰事結束後再說吧。」
一聽禁軍守衛,英親王妃更是氣惱,「我們又沒犯事,陛下為何要派兵把守,將我們當做犯人看……唔。」
不等她說完,英親王直接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你在胡言亂語什麼?陛下的決策豈容咱們置喙?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再說了,陛下派禁軍到各府把守,也是為了咱們的安全著想,你別不知好歹。」
「我不知好歹?」英親王妃柳眉倒豎,「今兒個你要是不給我一個滿意的說法,我就寫信給我弟弟,讓他來為翼兒做主。」
一聽她說要聯繫陳虎,英親王后背微僵,急忙握住她的手勸道:「本王向你保證,等蘇黨一除,本王立馬請那些皇親國戚聯名上書,求陛下嚴懲程霖。」
英親王妃臉上露出滿意之色,「這還差不多,到時候王爺可別反悔,不然我就寫信給弟弟。」
「……」
英親王眼底划過一抹厲色,心中不禁冷笑。
蘇黨倒台,陳虎必定以同罪論處,屆時他倒要看看她還能仰仗誰。
休書都寫好了,就等陳家滿門傾覆,他將她逐出王府,讓她回陳家與她那好兄弟團聚去。
…
夕暮。
鳳儀宮。
雲卿撐著後腰在院子裡散步,青蘭與靈染隨侍左右。
「娘娘,再走兩圈就進去歇著吧,顧院首說您月份大了不宜久站。」青蘭開口勸道。
雲卿走到庭院門口,靜靜地注視著前面的乾寧殿。
聽說他去了城外的戰場,不知情況如何了?
靈染看出了她的擔憂,上前一步道:「娘娘不必憂心,陛下毫髮無傷,這會兒已經在回宮的路上了。」
雲卿轉過身,剛準備開口應兩句,一道黑影突然從屋檐處掠了下來。
是靈塵,她單膝跪在雲卿面前,舉著一封書信道:「姑娘,這是城西一處安置所的管事通過玉品坊掌柜遞到屬下手裡的信箋。」
安置所?
雲卿蹙了蹙眉。
「是玉品坊掌柜讓你轉交給本宮的?」
「對!確切的說是那安置所管事求玉品坊掌柜務必要將信交到您手中。」
雲卿偏頭朝靈染睨了一眼,靈染會意,上前兩步接過信箋仔細翻看了幾遍,確定沒什麼害人的東西後這才遞給她。
攤開信箋,看完裡面的內容後雲卿的秀眉蹙得更緊了。
「娘娘,安置營出事了麼?」青蘭在一旁詢問。
那安置營內全是來盛京逃難的百姓,後來他們不願意回老家,便聚集在了一塊,由官府統一管制。
雲卿心疼他們沒有生計,又無田產,溫飽難以維持,便派人接濟,還幫他們找了零工。
一群無身份無背景的人,按理說不會出什麼岔子。
雲卿緩緩攥緊手中的信箋,對靈塵道:「你去回話,就說本宮知曉此事了,讓那管事的密切注意他們的動靜,一有變故立馬來報。」
「是。」
目送靈塵翻身離開後,雲卿又往院門口走去,邊走邊道:「青蘭靈染,你們隨本宮去趟乾寧殿。」
「……」
…
這邊,君臣倆剛走上乾寧殿外的琉璃台階,迎面撞到從側面拐過來的雲卿。
姚華急忙拱手彎腰行禮,「微臣見過娘娘。」
雲卿的視線先在帝王身上掃了一圈,玄色衣裳也瞧不出有沒有受傷,靈染說他完好無損,那應該就是沒事。
反觀姚華,一襲白色衣袍染滿了血跡,看著觸目驚心,她脫口就問:「表兄受傷了?」
立在她身後的青蘭低垂著頭,無奈的撫額。
姑娘啊,你又要遭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