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無念矜持地一笑:「調皮。誰叫你想這個了?我說的又不是這回事——算了,先把他弄醒吧。」
李少微只笑道:「是。就依師叔祖說的辦。」
金吒一樣著了魑魅的道,卻是被殷無念引進幻境的。原本就是為了做個樣子給鬼族聖女看,入妄並不深,只當做了場噩夢。
即便如此被喚醒時仍滿頭冷汗,隔了好一會兒才醒神:「多謝仙友出手相助,不然我怕是要在這幻境中迷失……」
說到這兒,眼神直往殷無念那裡瞟。殷無念就發笑:「看什麼?要沒我幫忙,就是魑魅對你下手。你還沒領教過她的厲害麼?」
金吒嘆了口氣,又瞟李少微:「是,多謝法王相助。」
李少微往前頭看看,又往後頭看看:「師叔祖,先前以為魑魅是中計才入了城,但既然她能在這兒發現我又提早布下陷阱,只怕是將計就計,還是個調虎離山之計,玉虛城可能凶多吉少,咱們是不是得儘快回去?」
殷無念笑了笑:「見招拆招而已。往城裡的密道鬼族知道,咱們也知道,姜子牙不至於不加防備,沒多大的事。倒是咱們該繼續往前頭走——我得把白骨救出來。冥服翳不能服眾,等以後收拾了神荼和魑魅鬼兵必然大亂。一群凶神惡煞滿地亂跑可不是好玩的,得要白骨收拾殘局。」
李少微嘆了口氣:「但驚走魑魅,咱們一時間也找不到神荼老巢了——」
金吒忽然開口:「仙友,我剛剛……忽然感受到了不遠處有師父的氣息,不若我們先去探查一下。如果沒錯,那該就是我師父洞府所在——神荼他們該就藏身在那兒的。」
他說了這話又朝李少微猛使眼神。李少微愣了愣:「也好,那我們抓緊時間馬上出發吧。」
待行出一段路,金吒才瞅著個機會湊近李少微:「仙友,別怪我多事——你剛才入了那幻境,有沒有覺得哪裡不對勁?」
李少微想了想:「你是指……」
「說實話,你入妄的時候我還醒著。」金吒猶豫片刻,「當時殷法王也醒著。可他說,你破得了心中魔念就罷了,要不行,他也不會救。這話尋常人說我並不覺得奇怪,但你好歹叫他一聲師叔祖……他這做派著實叫我吃驚。你看,咱們依照他的計謀來追魑魅,結果她又正好設下陷阱等著你、殷法王又並不想救……」
李少微笑起來:「仙友,有話直說。」
金吒索性嘆了口氣:「神荼奪了我師父的肉身想要飛升。而你也是個大乘,從前修法還和你師叔祖同出一脈……要知道你那師叔祖從前也是鬼族,也修魔功,也無法飛升的——」
「所以我也想奪了他的肉身,於是騙你們入妄?」殷無念忽然在他身後開口,「好傢夥,當時怎麼不立即戳穿我?」
金吒嚇了一跳,卻見殷無念那身子像一道虛影兒一樣,不知何時來到兩人身邊了。
「這個……殷法王,我不是……」
「你也是好心,師叔祖只是跟你說玩笑話。」李少微正色道,「不過,師叔祖的確出手幫了我,不然我現在已經淪為行屍走肉了。其實即便他不出手,我修為不夠勝不了心魔也沒什麼好說的。修行本就兇險萬分,怨不了別人的。」
金吒沉默片刻:「好吧,是我枉做小人了。」
殷無念大笑:「敢明著跟他說這話,也不算是小人。這種話姜子牙也當著他的面說過,我可一點都不在乎——別廢話了,你說感應到你師父的氣息?在哪兒?」
金吒撓了撓頭:「說實話,並沒有。剛才只想是為了找個由頭跟他說剛才那些。」
李少微愣了愣:「啊?那咱們現在怎麼辦?」
「所以說姜還得是老的辣。你們兩愣頭青做事毛手毛腳,沒我跟著可不行。」殷無念微微一笑,抬眼往四處看了看,瞧見路邊一株好大的老槐樹。這槐樹性陰,在靈界中也最喜吸納鬼氣。他便走到樹旁往樹幹上一探,半截手臂便插了進去。在裡面像是抓著什麼東西扯了扯,再往外一拉,一下子拽出個頭生雙角、膚色發黃的鬼使來。
鬼使一瞧見殷無念,立即叫道:「我是無意路過,無意路過這裡!饒命啊!」
殷無念當口啐了他一口:「可我怎麼覺得,你是一直在跟著咱們呢?借著老槐的陰氣就瞞得過我的眼睛麼,可知道我是誰?誰叫你待在這兒的?」
鬼使不敢正眼看殷無念:「小的,小的什麼也不知道啊,也沒,也沒看到有什麼人在這裡……」
李少微拍了拍腰間佩劍的劍柄:「那你在這裡做什麼?」
「這……是聖女大人叫小的守在這裡,也不知道要做什麼……那位羅剎大人他知道,你們可以問他!」他一邊說一邊抬手往西北方一指。
殷無念便道:「魑魅叫你守在這兒,還是有人告訴你魑魅叫你守在這兒?」
鬼使一聽這話趕忙點頭:「對對對,叫人告訴我聖女大人叫我守在這兒,說是等把玉虛城裡出來的人擒了,就趕緊去報信——」
殷無念一把將他丟開:「這就對了。」
他身形一晃便失蹤影,李少微與金吒趕緊跟上。殷無念此時有形有無形,飛遁得極快。李少微勉強跟得上,金吒卻有些吃力:「……殷法王這又是要做什麼?」
李少微只道:「我也不知道。但師叔祖必然自有妙計。」
金吒在心裡嘆了口氣,心想這爺倆兒也真是有意思。一個對曾為鬼族效力二百年的師叔祖全無疑心,另一個則行事毫無忌諱,也並不擔憂哪裡惹人生疑。靈界雖大,卻不知還有沒有人能像他們一樣做到如此地步。自己和師父呢……唉,師父收了自己的時候,一直隱瞞身份。是等到大劫將至才吐露了實情……自那之後再從未見過,只余自己獨個兒在這世上苦苦找尋。
可以後真找到了,又會怎樣呢?師父收了自己,是為了給他應劫的。聽說了殷無念的事,已知道師父行事的風格。到那時候自己沒什麼用,他還能認下自己這個弟子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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