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下午跟著淋雨哥逛街買買像素的衣服，又買買像素的小配飾什麼的，何皎皎不知不覺就熬夜到了凌晨。
最後的結果是，走在回家的江路上，黑頭髮m劉海的像素小人手上大堆小堆提著各種購物袋，而雙麻花辮的小人走在前面，哼著小曲，轉著小圈，手上空無一物。
現在遊戲內顯示著的時間是晚上7:30，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天氣的原因，這段路上走著的其他NPC像素小人並不算多，打眼一看，只能看見化身和淋雨哥兩個像素小人。
【大腳：大概再走十分鐘就到家了吧？】
【大腳：你是不是還沒有吃飯來著？待會想吃番茄雞蛋面嗎？還是說我再試試牛肉麵啥的？】
【大腳：放心，只要這次拿出來的蛋不是壞蛋就沒問題。】
看著淋雨哥只剩下兩個雞腿的飢餓值，何皎皎頗為關心地打出了這三行字。
逛了整整一天，中午就吃了一碗二兩的小面。
現在怎麼說也於情於理該餓了。
進入商城買了個番茄雞蛋面材料包，又買了個牛肉麵的材料包，何皎皎打算待會回到大平層房間裡就開始大展身手。
【淋雨哥：嗯……牛肉麵吧，我來做就行，總不能老是麻煩你。】
江邊的綠化做的還不錯，像素風的柳樹隨著江風一陣飄動。
何皎皎拿起放在床頭櫃的小麵包吃了一口，後知後覺也感覺到了一點飢餓感。
正好就在這個時候，淋雨哥頭上冒出一個氣泡，裡面不斷重複的省略號顯示了他心裡的猶豫不決。
【淋雨哥：……】
【淋雨哥：……你今天會待到多久呢？】
何皎皎眨了眨眼睛，看向自己右上角剩下來為數不多的金幣。
【大腳：可能半個小時吧。】
【大腳：怎麼啦，你是還有什麼事情想做嗎？咱們現在倒回去繼續逛街也來得及。】
屏幕上的像素小人臉上又一次詭異紅了起來。
他站在原地，看上去有點無措，但更多的像是忐忑。
【淋雨哥：其實我一直都想問你……在你的心裡，究竟對我是什麼感覺呢？】
看見這一行氣泡里冒出來的像素字體，何皎皎愣住了。
是……什麼感覺呢？
要說是單純的網際網路賽博養孩子，也算不上……
何皎皎垂眼，有點拿不準自己究竟該說什麼。
【大腳：怎麼啦？這件事情很重要嗎？】
在內心沉默好半晌，她才拉出左下角的鍵盤打了一句話出去。
像素小人的頭上再次冒出一個省略號。
【淋雨哥：……】
【淋雨哥：我只是想要問清楚。】
【淋雨哥：這段時間裡，你都是抱著什麼樣的想法……來幫助我？】
「看見我一個人坐在巷子裡的時候，你是什麼心情。」
「看見我站在舞台上的時候……你又有什麼感覺？」
手機里突然傳出熟悉的聲音。
屏幕黑了下去。
但屏幕上也隨著手機里傳出的聲音漸漸浮現出兩行字。
「你真的是抱著無關緊要的態度，抱著養一個小寵物的態度……來看我的嗎？」
原本黑下去的屏幕漸漸明亮了起來。
少年的眼睛緊緊注視著屏幕外，他聲線沙啞，其中是難以掩蓋的緊張。
微弱的江風吹拂起他的髮絲，那雙丹鳳眼中，情緒暴露無遺。
恍惚之間，何皎皎竟然有了一種對方在透過屏幕……緊緊看著屏幕外自己的錯覺。
這句詰問直直刺進了她的心裡，讓她不由得沉默了下來。
……自己這一段時間，究竟是抱著一種什麼樣的心思，來看待淋雨哥的呢？
反正，絕對不是剛開始接觸遊戲時。
只是玩玩而已。
似乎是沒聽到回答的原因，屏幕里的少年很明顯更加焦急了。
他眸中閃過一抹隱隱約約的淚光。
橙黃路燈打在那凌冽的臉上，柔和了他原本充滿攻擊性的臉龐。
「……先前說過了。」
「看著我的時候，不要沉默。」
「給我一個痛快。」
一顆晶瑩的眼淚從眼角滑落，少年從手機里傳出來的聲音帶上了一絲哭腔。
他看上去有點難過。
「我喜歡……不、我愛你。」
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珍珠落下，他眼眶微紅。
說到一半，仿佛是覺得自己的語言不夠準確，少年輕聲喚著她的名。
「皎皎。」
「不是喜歡。」
「我說，我愛你。」
「……我愛你。」
這三個字就像是一把大錘，砸得何皎皎心裡發懵。
或許是因為這聲音實在太過真實、裡面蘊含著的情感太過濃烈，她並沒有感覺到任何的違和感。
但是……這只是遊戲而已。
鼻尖不知道從何時湧上一股酸澀感，何皎皎伸出指尖靜靜撫摸著手機屏幕上少年通紅的眼角。
……好想幫他擦去眼角的淚水。
我碰不到。
我永遠也不可能穿過屏幕，親自捧著他的臉，跟他說。
『我也愛你』。
一條巨大的溝壑橫跨在兩人中間。
想要相互觸碰，便縱身一躍。
粉身碎骨。
就算這只是遊戲，就算他給的愛，是程序的愛。
何皎皎眨眼，嘴邊勾起一個輕鬆的笑容。
我就是陷進去了，怎麼了？
是假的，也無所謂。
先前被自己刻意放在心底的種種回憶湧上心頭，她又一次伸出指尖。
「你是在害怕嗎？」
何皎皎問。
隨著她說出這句話，屏幕上少年的表情很明顯一怔。
幾秒後，少年垂下眼睛，像是不敢看，又像是想看。
「……嗯。」
「我害怕死了。」
「我已經害怕的快要瘋掉了。」
「今天，你開心嗎？」
「剛才聽見我說的話，哪怕是一瞬間，你有開心過嗎？」
「回答我。」
何皎皎忍不住笑了。
她按住屏幕上右邊一如既往的麥克風標識。
「我說啊。」
「你表白，都不接吻嗎？ 」
少年的眼睛猛然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