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一步三回頭的牧江雪，何皎皎拉著行李走進原先住著的房間裡。
收拾了一會躺到床上，她真的感覺自己疲倦、心累。
從行李箱裡用紙巾包裹、小心翼翼拿出原先的手機，如同燙手山芋一般放在床上，何皎皎又拿出來一根昨天去買手機順便買來的觸屏筆。
如果可以，她不太想再和這手機接觸了。
雖然不是100%確定，但是何皎皎勉強記得之前好幾次都是在碰到手機之後，腦海里想將遊戲展示到其他人面前的想法才消失。
總之現在儘量是不碰到手機，也不打開遊戲比較好。
…………
評委打分統計出來的那一刻，風遠道看著上面顯示著的分數，瞪大了眼睛。
整個場館內爆發出一陣震天的鼓掌聲。
「……謝謝大家。」
他將話筒湊近嘴邊，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但又不知道究竟要說什麼。
最後，他放下話筒，朝所有人深深鞠了一躬。
節目結束了。
距離剪輯版的正片正式放出估計還得要等一段時間。
因為善後以及一些其他需要解決的事情，一直到了晚上的7點風遠道才卸完妝徹底空閒下來。
剛拿到手機，他就相當緊張的點進了聊天軟體。
可惜的是，除了簽約公司包配下來的經紀人詢問情況，向安歌以及一點其他雜七雜八的消息外，風遠道置頂的聯繫人卻沒有發來任何一條回復。
他略有失落，卻又想到對方讓自己唱完就打語音過去。
有事情要談。
有什麼事情要談？
風遠道抿唇，垂下眼眸。
為了保證通話環境的安靜，他在向工作人員詢問以後，成功找到了一間無人使用的化妝間。
化妝間似乎被閒置有一段時間了，灰塵的氣味特別濃郁。
簡單擦了擦板凳，風遠道坐了上去。
在猶豫了1分鐘以後，他給對方打去了語音通話。
出乎意料的是，這一通語音通話很快就被接通了。
在剛開始的幾秒過去後，風遠道選擇搶先出聲打破了這沉默的氛圍。
「那個，晚上好。」
氣氛又沉默了幾秒。
「嗯，晚上好。」
聽到對方聲音的那一刻，他鬆了口氣。
「那個，我已經比賽比完了。」
「我發揮的特別好哦。」
「他們評委誇我全部都誇了一大堆，而且我的綜合排名是第一，你知道嗎？我是冠軍！」
「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我真的，真的。」
「……從來沒想過會有這麼一天。」
在化妝間的椅子上，風遠道握著手機，等待著「她」的回覆。
「……」
又是一陣無言的沉默。
好半晌以後，他才從手機里聽見了少女疲憊的聲音。
「真的嗎？很厲害。」
不知道為什麼，風遠道總覺得對方恭喜的語氣有些勉強。
這個發現讓他的情緒逐漸變得不安起來。
「嗯……」風遠道掐了掐自己手背上的肉，乾脆轉移了話題，「你不是說，要跟我聊一聊嘛？」
「我現在已經忙完了，飛機是晚上10點的，我大概12點左右就能到家。」
說完這兩句話沒多久，他聽見手機里傳來一聲明顯的深呼吸。
「那個，抱歉。」
少女的聲音很輕。
「我以後，可能不會再來了。」
風遠道一頓。
「……啊。」
「沒、沒關係。」
「那我就，我只用跟你打個電話就可以了。」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沒關係的。」
「我知道。」
「又是閻王針對你了是不是？」
一秒。
兩秒。
少女沒有再說話。
風遠道咽了口口水，將手機拉遠了一點確認語音通話是不是還在通話狀態。
看著還顯示通話中的畫面，他繃緊了嗓音。
「……只發消息，你一天回我一條就夠了。」
「我，我現在已經可以不用再用你的錢了。」
「就是，我現在是冠軍，我有超級多的獎金，我可以全部都給你。」
「要怎麼做？」
「你想要什麼，我全部都可以給你。」
「那些什麼紙錢，什麼東西，你想要什麼我就全部給你找什麼。」
「……」
不久後，他聽見少女一聲略有愧疚的道歉。
「抱歉。」
雖然因為這兩天以來對方奇怪的表現已經有了些許預感，但當這一刻真實來臨的時候，風遠道還是沒能忍住。
「……我都不要了，我其他什麼都不要了。」
「你能留在我身邊嗎。」
「為什麼？」
「為什麼？」
「……為什麼。」
昏暗的化妝室內，灰塵已經在桌子上累積起了厚厚的一層。
風遠道在卸妝完成以後就已經換下了表演時穿著的黑色衣服。
灰色的塵埃不知道什麼時候擦到了一點在他蒼白的臉上，看上去格外刺目。
「我們之間，隔著的東西太多了。」
「我不知道，我不敢想。」
「我可能太膽小了。」
少女的聲音依舊輕輕的。
「我們之間隔著什麼？」
溫熱且濕潤的液體在臉上划過，風遠道的眼眶慢慢變紅。
「我膽子不小。」
「……我可以來找你。」
「我敢的。」
「我什麼都願意。」
他緊緊握住手機，指尖已經用力到泛白。
「不要拋下我。」
「求你了。」
「明明，明明是你先要來救我的。」
「那天……是你給我的傘。」
他強忍著讓自己的話語裡沾染不上哭腔。
「那天，是你給我的繃帶。」
「不要那樣，我求你了，好嗎？」
「我真的、真的求你了。」
風遠道右手緊緊握住那黑紅色系的蜘蛛手鍊，最終還是泣不成聲。
「……真的很抱歉，但是，我不能冒險，我沒有好奇心，我沒有那種勇氣。」
我只是個普通人。
「你究竟怎麼了？」
風遠道的胸膛起伏著，聲音聽上去有點顫抖。
「不要拋下我。」
「求你。」
少女沉默了許久，聲音聽上去有點悶悶的。
「對不起。」
「雖然不知道那些東西……地下室、還有那個大平層你能不能真的得到，但是我這裡還有一點餘額，我會全部給你的。」
「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你能不能用這些東西。」
「抱歉，我其實之前，想過要一直看著你直到老去。」
「但是我真的、我真的接受不了，我原本以為，這就是……」
她像是想要再說些什麼，卻突然變得模糊不清。
「就這樣吧。」
「你是歌手，你已經創作出了特別好的歌曲。」
她的聲音逐漸清晰。
「……雖然、雖然很遺憾我沒有能夠清楚的聽見。」
「但是，恭喜你。」
「你不幸了18年，但接下來人生的好幾十年。」
「……你會幸福的。」
「我不會！」風遠道有點狼狽地擦掉臉上淚水。
「我不會的。」
「是因為你我才幸福的。」
「其他的那些東西，我全部都可以不要。」
「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