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
語音通話被掛斷了。
手機微弱的暗光照在風遠道臉上，他睜開眼睛，淚水就如同一顆顆斷了線的珍珠一般從臉上划過。
他想拿著手機發點什麼過去，卻因為指尖的顫抖而握不住。
「啪嗒。」
手機掉在地上，屏幕碎出一道道裂痕。
風遠道的呼吸逐漸急促起來，他飛快把摔在地上的手機撿了起來，也顧不上摔碎的屏幕，慌張地舔了舔嘴角。
【不要走，我求】
這句話還在對話框裡沒打完，手機突然發出一陣消息鈴聲。
【山之高：[轉帳212700元]】
「我不要……我不要這個，我什麼都不要了。」
看著這一條消息，風遠道的情緒更加激動了。
他邊喃喃著什麼，邊在對話框裡輸入著自己想要說的話。
似乎是因為情緒實在平復不下來，短短一句話，風遠道卻打錯了好多次。
【風：不要走，這個我不要，我不要錢。你留下來。】
消息發出。
他看見了紅色的感嘆號。
風遠道的眼睛仿佛被刺痛一般閉上。
淚水怎麼也止不住了。
【滴，察覺到載體已被刪除，即將開始清理相關數據。】
指尖剛觸碰到屏幕不到1秒，他又看見手機里蹦出來一條被黑框圈起的紅色文字。
雖然還沒完全理解這條文字的信息，但是風遠道突然有了種更加明顯的慌亂感。
下一刻，屏幕突然閃到了白屏，又慢慢回到了聊天界面。
與先前出現區別的是，那些一字一句的聊天記錄，從下往上慢慢消失了。
它們慢慢匯聚成一個又一個小方塊，最後落到了最下方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像素垃圾桶標誌里。
【轉帳已自動接入帳戶，接下來，祝您生活愉快。】
「不要……求求你了。」
風遠道看著眼前這一幕，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他胡亂用手指戳著手機屏幕，試圖阻止這些數據的離去。
語音，圖片，一條條被粉碎了。
「……」
「你就連，這點東西都不肯留給我了。」
風遠道握住手機，慢慢蜷縮到桌子底下。
一個小時前剛換上的白襯衫此時已經徹底被灰塵擦髒。
淚水止不住落下，碎掉的黑色手機屏幕里照映出他通紅的眼眶。
「騙子。」
「早知道這樣。」
「…我那天，就不接你的傘了。」
身後抵著冰涼的瓷磚，胸膛微微起伏，風遠道突然想起來了。
少女之前跟自己交握的手，是冰涼的。
就連那柔軟的唇，也是冰涼一片。
……
兩個小時後。
「真的嗎，他進了這個化妝間？」
門外突然出現起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小王跟我說遠道他當時想要一個安靜點的地方，所以就進了這個沒人用的化妝間。」
「實在是找不到了，這裡也試一試吧。」
清亮的女聲凝重響起。
「我靠，被鎖了，打不開。」
向安歌試探著動了動門把手，在意識到門被鎖以後撓了撓頭髮，把站在自己旁邊的賀清韻往後捎了捎。
「門都還鎖著，這屋子裡肯定有人。」
他深吸一口氣，氣沉丹田。
「遠道！你聽得見嗎？！」
「咱們不是約好一起去機場嗎？！現在航班已經延誤了，你消息也不回，電話也不接咋回事啊？！」
「我的航班倒是還早沒關係，但是你的航班已經起飛一小時了！」
氣氛停頓了幾秒。
房間裡並沒有傳來任何回復。
賀清韻和向安歌對視了一眼，表情都慢慢嚴肅起來。
向安歌深吸一口氣，後退了幾步。
「清韻，你退遠一點。」
「看我的！」
正在他氣勢如虹，打算提起自己有力的大腿踹開這扇破門時，門突然從裡面主動開了。
「哎呦。」
向安歌瞪大了眼睛，貌似是被突然打開的門給嚇到，一個趔趄。
「……我去。」
在視線移到門後那人臉上的時候，向安歌又被嚇了一跳。
站在門後的少年現在跟三個小時之前那副光鮮亮麗的樣子完全不一樣了。
他眼眶通紅著，全身上下都被沾上了不同程度的灰塵。
仔細看，甚至還能看見風遠道眼睛裡的血絲。
頭髮也亂糟糟的。
打眼一看，有點像是從垃圾堆里爬出來。
區別就是一個臭一個不臭，一個身上有其他顏色的垃圾一個身上只有灰塵。
向安歌被他的這副樣子給嚇愣了一會。
「……遠道啊，你是在裡面cosplay流浪漢嗎？」
向安歌主動伸出手，拍了拍風遠道身上的灰塵。
在發現這些灰塵根本拍不掉以後，他看著白襯衫上左一團右一團的髒污陷入沉思。
「呃，不愧是你啊，就連弄髒也弄得這麼有藝術感。」
努力緩和了一點氣氛，向安歌看著眼前怔愣著的人，小心翼翼提問。
「那個，遇見什麼事了？」
聽到這句疑問，風遠道眼眶裡慢慢出現上水光。
淚水落下，在臉上划過一道道淚痕。
他緊緊捏著屏幕已經碎掉的手機，聲音輕輕的。
「……手機，開不了了。」
賀清韻也被他的這副樣子弄得目瞪口呆。
見到風遠道流淚，賀清韻連忙肘了肘同樣目瞪口呆的向安歌，從自己包里拿出一袋濕巾。
接過濕巾，向安歌戰術輕咳幾下。
「沒事，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正好你現在不是有冠軍獎金嘛，換一部新手機也沒問題。」
「來，濕巾擦一擦。」
風遠道的心情看上去並沒有因為這句安慰而好上多少。
「……不能換。」
「這是我女朋友送的。」
向安歌一時語塞：「那讓她再送一個？」
觀察著風遠道的神色，聽到這句話的賀清韻狠狠肘了向安歌一下。
風遠道搖頭。
他看上去已經冷靜下來了，但似乎又沒有冷靜下來多少。
「……她不會再送了。」
「她對我說，我會幸福的。」
風遠道拿著向安歌送的紙巾擦了擦臉，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
「謝謝，賀姐，向哥。」
在兩人擔憂的視線下，他朝存放行李的地方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