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還是假？
風遠道呆愣著，耳旁的心跳聲慢慢急促了起來。
身上就仿佛有千斤重一般，他想走又邁不出那一步。
……這裡是演唱會。
我的，最後一場演唱會。
風遠道伸手想抹去眼角不自覺掉下來的淚水。
緊緊注視著大屏幕上面色略顯尷尬的少女，他不願意讓自己的視線離開哪怕一秒。
「為什麼……」
下意識說出這三個字，聽見觀眾席上傳來的喧囂聲，風遠道停頓了一會。
他又一次揉了揉眼睛。
那雙丹鳳眼裡蘊含的情緒說不清楚，也瞧不清晰。
「……為什麼，想點這首歌？」
「啊。」聽見這個疑問，何皎皎撓了撓腦袋。
有點迷茫地看向眼眶通紅，淚痕還相當明顯的風遠道，她的頭頂上仿佛冒出一個大大的問號。
「就是、就是，因為我挺喜歡這首歌的。」
「因為喜歡，所以想聽。」
怎麼哭了?
哪裡有發生什麼特別好哭的事情嗎？
唔……盯著對方那張總覺得莫名其妙有點即視感的臉盯了一會，何皎皎皺起眉。
真是奇了怪了，為什麼老感覺這人這麼眼熟啊？
不對，現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眼不眼熟。
感受著場館內大半觀眾朝自己投來的視線，她有點汗流浹背了。
夠了！
再外向的人也經不住這一個場館裡這麼多密密麻麻人頭的視線注目啊。
何皎皎擦了擦額頭上不存在的汗水。
「那個，要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傷心的事情的話，我回去聽剛易雲也可以的……」
其實我也不是非得現場聽。
已經成功從頭尷尬到腳趾尖的她又戰術性摸了摸鼻子。
「……你、你不用去聽剛易雲。」
有點著急地說出這句話，風遠道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我唱。」
「……我馬上就唱。」
雙手因為激動而顫抖，他忍不住閉了閉眼睛，試圖緩解從眼睛裡傳來的酸澀感。
沒閉多久，風遠道又因為心中的不安定感重新睜開眼，再次確認了一番大屏幕上那個人的身影。
熟悉的前奏響起。
胸口悶悶的，不知道是因為什麼。
腦海里回想起一句一句自己在一年前滿懷著期盼寫下的歌詞，他又想哭了。
或者說，他的淚水，從看見熟悉的面容那一刻起，就從來沒有停止流下過。
你說的愛我……是真的嗎？
如果你真的愛我，那為什麼要拋下我？
風遠道繃著嗓子，一年以來，第一次這麼緊張地唱這首歌。
我一定要問清楚。
我一定……一定要問出來。
你究竟，愛不愛我。
或許是因為臉上哭過的痕跡太過明顯，他原本凌厲、充滿攻擊性的臉部線條此時瞧上去居然顯得有點可憐。
明明，就只差一點了。
就只差最後一首歌的時間。
為什麼又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呢。
點歌已經結束，攝像頭不可能一直維持在一個觀眾的身上。
好在，她的座位很好，風遠道站在台上能勉強遠遠看見她模糊的身影。
……快結束了。
他默默祈求。
等等我。
從第一眼開始，風遠道就幾乎快要抑制不住自己心底的衝動。
一點理智的殘存以及場內其他觀眾的目光成功將他制止。
不能再給張哥添麻煩了。
會被網友罵的。
…………
握住自己右手手腕上戴著的蜘蛛手鍊，何皎皎抿了抿唇。
好奇怪啊。
為什麼覺得，這麼眼熟呢。
想了半天都沒搞清楚自己這個對這歌手莫名其妙的即視感從哪裡而來，她皺著眉頭喝了一口水。
而且……他，為什麼要哭呢。
想到這裡，何皎皎抬起頭往台上看了一眼。
雖然距離隔得有點遠，但就是感覺自己和那個歌手對視了一眼的她又慌忙低下頭。
不知道這究竟是錯覺還是真的對視，何皎皎悄咪咪地將自己的視線移到了大屏幕上。
眼眶好紅啊。
看上去好可憐。
歪歪腦袋，聽著對方一字一句唱出來的歌曲，她肘了肘坐在一旁正表情嚴肅刷著手機的牧江雪。
「牧姐，剛才他究竟為什麼哭啊？」
聞言，牧江雪聳了聳肩，「我怎麼知道，可能是想起了什麼傷心難過的事情吧。」
「話說，皎皎，這才沒多久呢，網上就有他在演唱會哭的視頻了。」
她眨了眨眼睛，將手機上面的短視頻遞到何皎皎面前。
「因為總感覺你會被拍進去的樣子，所以我就關鍵詞搜了一下。」
「都是剛發出去的一些視頻和照片，熱度還沒上來。」
牧江雪嘆了口氣：「總感覺接下來的事情發展會變成一大堆營銷號轉發……風遠道雖然才活躍一年，但是人氣蠻不錯的。」
「我就是怕有些不理智的人來攻擊你。」
何皎皎輕笑一下，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安啦，放心，大多數網友都是有眼睛的。」
「剩下那部分居心不良，或者說有問題的，都會被正義的網友頂回去～」
何皎皎對這種事看的還是很開。
再說了，她覺得牧江雪今天給自己化的妝十分漂亮上鏡。
拍就拍唄。
反正沒做虧心事，也不醜。
說完這句話後，沒忍住再次將視線轉回舞台上，何皎皎又再次遲疑了。
為什麼感覺。
他，還在看著我？
原本冰涼的蜘蛛手鍊已經被自己握到有點微微溫熱，她的心裡隱隱升起一股難受。
一首歌的時間很快過去。
在簡短的告別以後，演唱會徹底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