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觸電一般收回了自己的手，風遠道更加著急了。
「你不要哭。」
「是什麼讓你不高興了嗎？」
又像是沒有想得出來什麼實質性的安慰話語，他皺起眉頭。
「看你哭，我好難受。」
風遠道抿唇，語氣裡帶了點心疼，「如果你有什麼麻煩，就跟我說，好嗎？」
依舊是真摯的眼神。
何皎皎盯著風遠道，心裡那股莫名而來的情緒反而更加洶湧。
幾秒後，反而是她敗下陣來，主動移開了目光。
拿著剛剛風遠道從慌亂之中帶過來的紙巾，擦著眼眶中落下的淚水，何皎皎吐出一口氣。
「我沒事。」
看著她依舊是在哭的模樣，風遠道抿唇。
「是不是，我這身衣服丑到你了？」
「你等一下。」
何皎皎：「啊？」
何皎皎動作猛然一頓，沒反應過來對方的腦迴路是怎麼突然繞到衣服上的。
然而還沒等她開口阻止，站在桌子旁的風遠道就主動脫下了西裝外套，露出裡面板正的白襯衫。
骨節分明的手指又解開了領帶。
整理了一番自己現在的衣著，拍了拍褶皺，他緊張地轉過身來。
「現在應該就沒問題了。」
「如果襯衫也不行的話，那、那我出去現買……」
何皎皎瞪大眼睛。
好半晌之後，她破涕為笑，「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你真是，真是好傻。」
風遠道怔愣一會：「哪裡傻？」
看見何皎皎笑了，他也隨之露出一個笑容。
「你現在不是開心了嗎？」
「那我就不傻。」
何皎皎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回答他：「……那好吧。」
「薛丁格的傻。」
像是回憶起了什麼，她理了理自己耳邊雜亂的髮絲，低聲笑了一下。
恰好就在這時，點的外賣也到了。
「我來拿。」
風遠道主動走到門口，把放在門外的外賣給拿了過來放到桌子上，隨後將兩個塑料碗一一打開。
頓時，一股專屬於番茄雞蛋面的香氣蔓延在酒店房間裡。
重新坐回了椅子上，風遠道穿著白襯衫，眼巴巴望著正在擦眼淚的何皎皎。
何皎皎又沒忍住，被他的這個眼神逗得一笑。
「快吃吧。」
「餓了沒？」
風遠道點了點頭：「好。」
似乎是真的餓了，他拿起筷子就吭哧吭哧吃了起來。
何皎皎看著這一幕又有了些許的既視感。
……之前在遊戲裡，鼻嘎小人也是抱起番茄雞蛋面就吃。
見風遠道吃的香，何皎皎肚子裡也有了些許飢餓感。
看著自己面前似乎的確很不錯的番茄雞蛋面，她也拿起筷子。
雖然在遊戲裡做過很多次，可是何皎皎現實里卻吃的不多。
剛吃進第一口，她就眼前一亮。
確實很不錯啊！
10多分鐘後，何皎皎擦了擦嘴，把面前的塑料碗收拾起來。
看向依舊眼巴巴望著自己的風遠道，她暗自在心裡嘆了口氣。
飯吃完了，那麼也就該說正事了。
自己應該怎麼說，先前，不過以為他是遊戲主角……
「那個，你應該也猜到了吧？我今天叫你過來，實際上就是想要跟你說一下我們之前的事。」
遲疑一會，何皎皎稍微把椅子靠的離他近了一點。
風遠道睫毛一顫，本來就有點緊張的情緒更加緊張了。
「你說句話啊，你就沒有什麼想表示的嗎？」
看著他的木頭樣子，何皎皎挑了挑眉。
聽到這句話，風遠道「啊」了一下，勉強回神。
「你身上，有股桂花的味道。」
何皎皎：「……」
何皎皎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穿著的綠色小酒窩睡衣，對此說法表示懷疑。
「我今天沒噴香水啊。」
將這句話歸結為風遠道腦子瓦特了，何皎皎乾脆伸出手使勁上下揉了揉他的臉。
「你清醒一點。」
「我們現在得說正事了。」
風遠道垂眸，沉默一會後才重新抬頭勉強對著她露出了一個笑容。
「嗯。」
「你要說什麼？」
「我其實，已經有點心理準備了。」
看著他的臉，何皎皎心裡有點沉重起來。
「其實。」
「在半年以前，我的手機上出現了一個遊戲的GG推送。」
「……」
雜七雜八差不多說了半個多小時，她才終於把這一段跌宕起伏的經歷簡略說完了。
期間，風遠道一直坐在椅子上，面對面靜靜聽著何皎皎各種講述。
他時不時插嘴提出自己的疑問，也時不時點頭，將一些細節與何皎皎口中所說的遊戲經歷對了起來。
「……所以，之前在你的眼裡，我只是遊戲裡面的主角嗎？」
說到最後，風遠道愣愣看著自己手上的蜘蛛手鍊，沒說話。
不只是遊戲主角。
……不只是。
腦海中思緒萬千，何皎皎握緊了馬克杯，嘴唇囁嚅幾下，終究沒有說得出話來。
風遠道覺得自己現在特別沒有出息。
鼻尖不爭氣的湧上酸澀。
眼前像是有了霧氣遮蓋一般。
他抬眸，看向坐在自己面前的何皎皎。
少女的眉間有著一抹淡淡的愁緒，像是擔憂，又像是茫然。
她的眼中也含著些許若有若無的水光。
「你不說話。」
「是這樣認為的嗎。」
最後一句話，已經忍不住有了點哭腔。
「在我向你告白的時候，你在屏幕外，心裡有沒有被我的話語打動過……哪怕一分一毫呢。」
「你能聽見的吧？你能聽見我的聲音。」
「聽不見也沒關係，我可以再在這裡跟你說一遍。」
他伸出手，試探著，輕輕覆上了何皎皎放在腿上的手背。
淚水還是沒忍住。
「對不起。」
「你說過讓我不要哭的。」
風遠道有點狼狽地低下頭，緊緊注視著她。
「……我真的，愛你。」
何皎皎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逐漸加快。
「但是，那些幫助，我撒了那麼多謊言。」
「哪怕現在知道了之前我的心態，你也依然這樣認為嗎？」
「就是。」
「我、我應該怎麼說呢。」
她有點懊惱，淚水也隨著話語落下。
「我一開始，只是，在玩遊戲而已，但是，但是……」
「我明白的。」不知道什麼時候，風遠道跪到了地上，他緊緊握著何皎皎的手。
低下頭，何皎皎又一次看見了那燙得嚇人的眼神。
風遠道靠著她的膝蓋，顧不得去擦自己臉上划過的淚水。
略顯粗糙的手指抹去少女眼下的紅。
「我知道。」
「但是那些幫助不是假的。」
「沒有你，就沒有現在的我。」
「你沒有必要，因為這個，就覺得……愧疚。」
說到一半，他抬眸。
下一秒，風遠道閉上眼睛，輕輕的，慢慢的，抬頭吻了一下少女的嘴角。
似乎是覺得自己的舉動太過冒犯，他僅僅在幾秒後就停下了動作，眼眶紅著，「對不起。」
「但是，你沒有一點點，一點點愛我嗎？」
愛。
不是假的。
就是他，就是我的「淋雨哥」。
不會有錯。
現在沒有遊戲的干擾，他也是被遊戲拖入迷局的人。
想哭。
我不害怕你。
我其實，特別想你。
何皎皎沉默片刻，隨後展露笑顏。
「…不止一點點。」
她伸出雙手，俯下身，淚水落到地上。
小心翼翼觸碰著少年的臉頰。
她吻了上去。
雙唇輕輕觸碰，卻又很快分開。
淺嘗輒止。
眼睛微微睜開，風遠道握著何皎皎手的力氣不由得變大了些許。
他喘出一口氣，沒待分開多久，就又將少女擁入懷中。
「剛才……是你主動親的。」
他眸光微亮，像是想哭，又像是激動。
何皎皎剛想張嘴說些什麼，就被一個急不可耐的吻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