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門後的驚蟄渾身冰冷。
以平生最快的速度爬上床,他手抖的死死的抓著床單。
好像那是他最後的救命稻草。
腦子回放著他們惡毒的話,還有外人昔日的嘲笑。
他覺得自己很悲哀。
一直渴望親情,卻從未得到過。
打一個巴掌給一個甜棗他知道,但是現在那顆甜棗也是假的……
這一刻,
他萬念俱灰。
所有的期待都破碎的一乾二淨。
隨著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他麻木的像是死掉一般。
女人推門走進來,
在驚蟄的床前站了許久。
驚蟄被莫大的悲哀失望麻木所籠罩,整個人都像是溺死一般。
但也輕而易舉的騙過了女人。
女人離開後,還不屑的笑了一聲。
在關門的瞬間,驚蟄睜開了眼睛。
他現在懂了女孩子跟他說的「晚上別睡得太死」,這句話的含金量。
他一直以為是他們有病,所以才會這樣會好忽壞。
現在才發現,有病的是自己,是被他們惡意扭曲惡意馴化的自己。
可笑的是,自己還想著長大後帶他們去看病。
到底是誰病的不輕啊?
驚蟄在房間裡又哭又笑了一晚上。
第二日一早,
他房間的門被敲響。
女人發現了他的異常。
「你怎麼了?」
驚蟄直直的看著她,
「我做了一個夢,夢見被人騙了。」
女人並未懷疑,但也並沒有在意。
「我和你爸出一趟遠門,你在家別亂跑聽見沒?」
這不是關心,這是命令。
驚蟄胃裡翻江倒海的作嘔,
「嘔……」
女人:?
忽然,
男人的聲音傳了過來。
「這次帶著驚蟄一起吧。」
女人反應強烈。
「你再說一遍?」
男人走了過來。
「我說帶他一起,長這麼大了,總得去見見哥哥。」
女人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想到昨天男人無意提的一嘴,衝著男人大喊。
「你瘋了!」
男人根本不在乎,
他看向驚蟄。
「穿得漂亮點,帶你去見哥哥。」
驚蟄垂下眼睫。
他今天本打算偷偷跟去的,沒想到他們竟然帶自己一起。
「嗯。」
是啊,穿得漂亮一點,他要看看他的親生父母看到他這樣會是什麼反應。
會像這兩人一樣厭惡他,罵他是個怪物嗎?
會嗎?
路上,
女人恨恨的看了男人一眼又一眼。
驚蟄在車后座默不作聲的看著窗外。
車裡氣氛安靜的詭異。
見面的地方是一座海邊庭院。
至此,
驚蟄才知道男人要見的是他拜把子兄弟季雲。
可他卻偷走了他兄弟的孩子,他就不心虛嗎?
驚蟄看著男人。
男人笑著跟季雲介紹。
「這是驚蟄,我以前跟你說過。」
季雲看著驚蟄,目光複雜。
「這孩子長得……真漂亮。」
男人笑聲更大了。
還以為自己的目的即將達成。
豈料,
季雲忽然說,
「驚蟄,該回家了。」
驚蟄:?
男人和女人的臉色同時變了。
男人問,
「你什麼意思?」
季雲目光透露著恨意,
「你以為只有你家老婆子會謀算,先和我季雲拜把子又偷梁換柱,你真當我季家是傻子會認不得自己的孩子被你們耍的團團轉?」
季雲的夫人也走了過來,把驚蟄拉到自己身邊,
「海島的傳說你們不會沒有聽說過吧?」
「驚蟄生於十年前日月同天山海移轉之時,因他是北方月下出生陰盛陽衰一年一劫,很不巧你家那位生於南方日光之下陽盛陰衰。」
「兩方調換可破驚蟄死劫。」
「你們想讓自己的孩子享受榮華富貴將他們悄悄調換,卻不知正合了我們的心意。」
男人和女人一瞬間都懵了。
驚蟄也懵了。
季雲又道,
「自此位置調換,命運重新開啟,十年之內不可干涉。」
一旦干涉,
驚蟄的命運又會重新歸位。
一年一劫,他根本活不過十歲。
如果不是事關生死,他們又怎麼會眼看著他受苦。
只能偷偷借別人的手,對他暗中照看。
每次干涉哪怕只有一點點,驚蟄都會生一場大病。
他們根本不敢。
生怕被調換的命運重新回到原點。
「我以為你們會善待他,萬萬沒想到你們竟然這般惡毒。」
「如果不是不可干涉,我怎麼可能會讓你們這麼肆無忌憚的欺負驚蟄!!!」
男人和女人都慌了。
萬萬沒想到小丑竟然是自己。
女人指著季夫人身前的驚蟄,
「他現在不男不女,難道你們還指望他繼承你們的家業?」
季夫人拉著驚蟄上去甩了女人一巴掌,「啪的一聲」女人的臉迅速的紅腫了起來。
「觀念扭曲,愚昧無知!」
女人腦子嗡嗡的。
「你敢打我?」
季夫人冷笑,
「我早就想打你了!」
說到這裡,
季夫人抬手指著男人,
「老公,給我揍他!」
季雲擼起袖子。
季夫人目光重新放在女人身上。
「如果不是因為今天午時驚蟄的生辰才過,我怎麼可能忍到現在!」
驚蟄又懵了。
他生日不是五月初一嗎?
女人雖然心裡害怕,但是還在試圖用她那套扭曲的觀念狡辯。
「據我所知,你們除了正正根本沒有別的孩子,除了他,你們偌大的家業還能留給誰!」
驚蟄看向季夫人。
他們沒有別的孩子嗎?
季夫人搖了搖頭,反手又是一巴掌。
「說你觀念扭曲愚昧無知你還不信,季家的一切只會是驚蟄的。」
季夫人像是甩髒東西一樣甩了甩髮麻的手,繼續說道,
「還有,繼承家業跟他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有什麼關係?」
「不過,你的臉皮……還真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