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院書房之中。今天董書恆沒有出去,他準備針對公司的管理制度寫一份培訓教材,雖然他也不是甚懂,但聊勝於無,教教這幫清朝人還是可以的。
這時,小婁走了進來,報告說消失了好多天的季明山求見。
過了一會兒,只見一個猥瑣的中年人走了進來。多日不見,這傢伙的氣質越加猥瑣了,不知道給他安排這個工作是不是害了他。
「怎麼樣?給你安排的這個工作還喜歡嗎?」董書恆一臉微笑地問道。
「回董事長,卑職也不知喜不喜歡,但是卑職就是覺得很刺激,感覺自己前半輩子是白活了。」季明山一臉諂媚地回道。
「呵呵,還是先說正事吧。」
「是,董事長。您讓我查的事情有眉目了,我們發現朱管事經常出入黃家的煙館,我的人看到有幾次朱管事進去後,黃三少爺也進去了。」
「我的手下有個菸鬼,偷偷在隔壁聽到了他們的談話,跟您上次被打劫的事有關。」
「哦,我知道了。」董書恆就是再傻也能大概猜出了具體的劇情了。
「這個事情你不用再管了,後面你要派人多多打探揚州太平軍的動向,另外派人查一下張巡檢的作息以及他家的防衛情況。」
董書恆並沒有給信息部採取行動的權力,一些具體任務的執行他另有安排,這也是出於分權的考慮。
「季明山,你別告訴我,這麼多天,你就辦了這點事情,我聽說你已經支取了三千兩銀子。雖然不讓你回家,可是你沒必要總往高郵城的青樓里跑啊!」
季明山聽後滿頭大汗,原來董事長對自己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趕緊解釋道:「董事長,您讓我結交三教九流,不去那種地方不行啊,真的是工作需要,那些人只要請他喝過花酒就什麼事情都給你倒出來。公司的經費我真的一分都沒亂花啊。這些天我在揚州各縣都設了信息站,各縣之間有交通線,定期能把信息匯總起來。另外還建立了我們自己的信息渠道。各個站的站長都是可靠的人,那些外線的人是不知道我們的身份的。不是我吹牛,這揚州府內的所有消息我一天之內就能知道。」
「另外還有一個重要消息:朝廷剿匪的大軍到了,琦善將軍率領2萬八旗、綠營兵在揚州西面六和建立了江北大營,但是還沒有進攻。」
這個消息在董書恆的預料之中,話說這個琦善一直追著太平軍,這個時候才到,也真是夠慢的了。看樣子自己要出發了。當然出發之前有些事情要料理掉,他可不想自己出去拼殺,結果菊花被人爆了。
最後,季明山還提交了一份信息簡報。季明山走後,董書恆喊來了小婁小艾。關上門悄悄地吩咐起來。
當天晚上,正是月黑風高之時。朱管家的房門輕輕地被人挑開,睡夢中的朱管家被人擊暈。只見一個矮壯的蒙面男人,拿起一大塊鴉片,點好放在朱管家的鼻端。隨著吸食了過量的鴉片,朱管家口吐白沫,隨即抽搐而亡。
第二天早上,朱管家的家人到縣衙報案,仵作看後,斷定是吸鴉片過多而死,這種事情時有發生。於是便草草結案。董家念在其多年效力的份上,送來50兩白銀,以為撫恤。人們紛紛誇讚董家仁義。
董書恆的書房中,哼哈二將站的筆直,這段時間這倆貨跟著團丁訓練,身上的江湖氣漸漸消退,取而代之是一股軍旅氣息。
「事情辦的很好,一開始我就不準備讓你們倆去衝鋒陷陣,你們的戰場在黑暗中,你們的價值要比戰場正面廝殺要大的多。最近要加強我教你們的特種訓練,另外可以讓人力部幫你們找一下你們那些流落江湖的師兄弟,當然,咳咳……師姐師妹什麼的也可以。人才嘛,多多益善。」
「我希望儘快把特種小隊訓練好,訓練大綱我給你們,裝備我也給你們,但是訓練要靠你們自己。」
「是,董事長,保證完成任務。」兩人齊聲說道。小艾現在也不像以前那樣一言不發了。
「過段時間我要出發去協防髮匪,等我出發後,會有一項大行動,你們要做好準備。」
時間已經進入四月份,董書恆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兩個多月。雖然他一直忙得腳不沾地,但還是覺得太慢,許多事情自己不知道具體時間,但是有著莫名的緊迫感。自己一直在布局,從公司改制到招募流民,組建團丁,再到創建兵工廠。每一個事情都得他親力親為。他深深地感到無助。不光是身體上的無助,還有心理上的孤獨,慧兒、娘親、大掌柜他們都對自己很好,但是他們卻沒法完全理解自己。
還記得廟中和她的約定,那個女扮男裝的女孩和他有許多共同語言,還有她身後的那個老人,那是一個真正開眼看世界的士大夫。他其實很想早點去高郵,怎奈一切都沒準備好。即使現在快要出發了,他依然還沒準備好,只不過搭起了架子而已。
想著想著,夜已深。慧兒端來一盆洗腳水,輕輕地幫董書恆脫去鞋襪,食指輕柔地幫他洗腳。
此時,仿佛一切的煩惱都離他而去。看著眼前的姑娘,雖然兩人已經有了肌膚之親。但是作為這個時代的人,董書恆也不得不受到這個時代的規則束縛。
「放心吧,丫頭,以後不管誰進了我的家門,少爺我都會一直疼你的。」
慧兒沒有說話,兩滴淚水在腳盆內濺起兩朵水花,就像慧兒衣袖上繡的並蒂蓮。
翌日,幾個護衛護送著董書恆騎馬來到台北。這裡土地平坦遼闊,水運發達,東有海港可以通上海,西有水路可以連接大運河,洪澤湖直接淮西。還有淮西徐州山東豐富的人力可以引進。其土地只要開墾出來,可以養活大量人口,豐富的人力可以發展實業。
因此,在董書恆心中已經將這裡定為淮海集團的大本營。這次去揚州,他就是要爭取得這塊土地的實際管理權。到時候就可以進行大規模的開發了。再也不用像現在這般束手束腳的了。
丁力是台北丁灶的一個鹽丁,這次董家募集團丁,他因為體格健壯,為人老實,成功通過了選拔。家裡收到了五兩安家銀子。五兩銀子,一個鹽丁累死累活一個月才百文錢,不吃不喝四年才能攢這麼多。據說每月還有二兩的餉銀。這是鹽丁的二十倍啊。聽說以後家裡的還可以到董家辦的學堂上學,這是能改變家族命運啊,誰想世代做鹽丁啊?
聽到這個消息,東西幾個村子的媒婆都涌了過來。丁力原本家裡窮,都二十了還沒有娶到婆姨,鹽丁家的女兒寧願嫁給佃農都不願意嫁給鹽丁。可是這次,反過來了,這麼多大姑娘自己可以挑,美得很啊!最後還是丁母幫他挑了鄰村的顧小花,沒別的原因,就因為小花長得壯實能幹活,屁股大好生養。
第二天婚事就辦好了。丁家父母叮囑丁力一定要留個種。主家給了這麼好的待遇,那是要把命賣給主家,寧死也不能違了主家的意。
丁力帶著凝重的心情來到軍營報到。營里的規矩多,如廁要到指定的地方,做什麼事情之前都要跟長官報告,早上起來要洗臉刷牙,還要把被子疊的跟豆腐塊似的。當然丁力一點怨言都沒有。沒別的原因就衝著主家早飯饅頭管飽,還有熱乎乎的肉湯,雖說肉不多,但是湯上面飄著的厚厚的油花,看著就讓人直流口水。巴掌大的饅頭,他一個人就幹掉七個,這可是自己過年才能吃到的。
這天上午,丁力正在自己連隊練習拼刺刀,洋鬼子的刺刀術沒有國人那麼花俏,但是殺人效率極高,槍槍要命,加上董書恆的三三配合,簡直如虎添翼。突然,營長吹響了集合哨,大家立即停下了手中的訓練,連長開始整隊帶領大家向集合點跑去。營長整好隊之後,一個年輕人走上了主席台。這是東家,他在飯堂見過好幾次。東家開始講話了,丁力挺直了身板向著東家行注目禮。
「各位兄弟,再過幾天我們就要開拔揚州,去跟髮匪作戰。你們當中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上戰場,難免會緊張、害怕,這個沒啥丟人的。但是在戰場上怕死的人往往是最先死的。因為當你將後背留給敵人的時候,你什麼都看不到,敵人開火,你連躲避的機會都沒有。」
「弟兄們,我真心希望你們活著從戰場上回來,而不是由我把你們的屍體以及50兩白銀的撫恤金送到你們的家人手中。你們活著回來才能靠著手中的槍保護你們的家人,讓你們的家人過上富足的生活。」
「沒有人生來就該過苦日子,也沒有誰天生就該幫助你,世上本就沒有救世主。要過上好日子就要靠我們的勤勞的雙手,要是誰想把我們創造的財富搶走,我們就用手中的槍射穿他的胸口。」
「啪……啪……啪……」雷鳴般的掌聲響起。
底下的丁力緊緊地握了握手中的槍。雖然有些聽不懂,但是感覺好有道理的樣子。東家是站在俺們窮人這邊的。這樣的人值得自己追隨?
接下來是一場軍事大課。主席台上掛起了一張白紙,上面寫的是「論運動戰」。董書恆用淺顯易懂的道理向大家講述了「集中優勢兵力在運動中殲滅敵人有生力量」「大迂迴大包抄」。
董書恆一有機會就會把自己不多現代戰爭知識分享給大家。沒錯,就是所有團丁,他不指望所有團丁都成為軍官。但這麼多人,總有幾個是有天賦的。要知道太祖當年打江山,底下有很多大將都是泥腿子出身。
底下的丁力認真地聽著,他是個聰明的漢子,這幾天在軍營里學寫字,他是連隊學的最快的。連長也只是比自己早進來一段時間而已,自己以後說不定也能混合連長做做,還可以回去在鄉鄰之間露把臉?他丁家說不定也可以飛黃騰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