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準備
帝都迪高的王宮內，尼斯赫莉爾坐在辦公室的椅子上舒展著身體，然後將手中的報告放到桌上。
「報告我看過了，看來我們對生命邪教的重視程度確實還不夠，但是他們已經退出了迪爾迦和金斯比亞國境，我們除了保持關注，已經不適合再持續深入調查了。」
尼斯赫莉爾坐正身體。
「帝國現在各處都處於工業上的追趕之中，很多地方的經濟也並不穩定，金斯比亞戰爭和海洋公約是展示肌肉，但我們其實依然是虛弱的。」
穆蘭領會了女王的意思，並不想大動干戈了。
「可是陛下，這畢竟關係到可能的第四大聖物。」
尼斯赫莉爾露出笑容。
「如果時機恰當，我們自然不可能放過得到《曙光之書》的機會，但如今還有更多地方需要帝國的人力物力。」
「穆蘭，我知道你對《曙光之書》的丟失十分自責，認為是自己的研究導致了這樣的結果，但歷史上為了搞清楚三大聖物的力量，人們都付出了不少代價，你已經做得夠好了。」
「陛下。」
看向尼斯赫莉爾，後者正在仔細端詳著他，並且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走出了辦公桌的範圍。
尼斯赫莉爾的身材很高挑，穿著高跟鞋的她，視線高度僅僅比穆蘭略低，她走到了穆蘭面前，近距離看著穆蘭的臉。
儘管這讓穆蘭略有些尷尬，但閃躲是對女王極大的不禮貌，他只能微微欠身低頭，讓自己沒有任何俯視女王的儀態。
不過尼斯赫莉爾此刻顯然沒有臣子禮數方面的考量，她只是認真看著穆蘭的眼睛，穆蘭雖然不敢和女王長時間對視，但看得出她眼神中並無欲望，目光十分清澈。
「穆蘭，你已經多久沒有好好休息了？」
好好休息麼？
穆蘭微微愣神了一下，或許是上次回家？但影魔那邊當時也一直在教導寂靜騎士，那麼是什麼時候自己好好休息過呢？
看到穆蘭在愣神中陷入思索，尼斯赫莉爾胸口略微起伏，有些心疼，但這種角度看穆蘭，卻更很令人心動，尤其站在帝國女王的位置上。
「回陛下，可能是上次回瓦倫丁的時候吧。」
穆蘭思索過後，還是選擇這個回答，隨後帶著一絲無意間的感慨說道。
「說起來，巴克爺爺還希望我新年期間能」
說到這裡，穆蘭像是忽然意識到什麼，連忙收聲。
尼斯赫莉爾面帶笑容，她希望穆蘭能更多地在她面前放鬆一些，能更多地展露心聲，像剛剛那樣就很好，她的表情沒有威嚴，而是顯得很溫柔。
「回家休息一下吧，回瓦倫丁那個真正的家，聽說那位老管家的點心手藝十分出眾。」
「陛下如果不介意的話」
穆蘭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
「下次，我帶一點巴克爺爺做的餅乾過來，或許會不可避免地隔夜，但它依然很香甜。」
「不能反悔哦，如果不帶，就是對伱的女王陛下不敬！」
尼斯赫莉爾笑容燦爛地開了一個玩笑，然後轉身回到了座位上。
「可是陛下，調查團應該快組建了，這時候，我不該不在黑色城堡。」
尼斯赫莉爾表情輕鬆。
「或許你不在會更好一些，比起教授們出面，學生們自發地維護更有說服力。」
尼斯赫莉爾彎腰，伸手將裙下的高跟鞋脫掉，然後極為愜意地將腿抬起放到椅子上，雙手抱住膝蓋才抬起頭看向穆蘭，後者表情一本正經毫無波瀾。
不過一直站在一邊的格蘭朵時刻關注穆蘭，今天的她戴著一個單片眼鏡，顯得十分知性。
格蘭朵能很明顯看出穆蘭那種似乎強忍著不去看女王動作的微表情，看起來十分好笑。
「我希望帝國的力量能凝聚起來，我希望得到更多的支持，而不是成為一個完全被人懼怕的君主，否則等我死後，未來我的孩子是否有能力應對反彈呢？」
「陛下如此優秀，未來的王儲一定會繼承陛下的智慧！而且陛下還如此年輕，無需過於考慮後代的事情。」
馬屁還是得拍的，但穆蘭自己都覺得極為彆扭，在王室中，早日誕下子嗣是很重要的。
尼斯赫莉爾笑出了聲。
「我當然會讓我的孩子擁有最優秀的基因，但是也不得不考慮現實問題，比如我和我的那些兄長。」
穆蘭和格蘭朵不由同時想著，確實差距明顯。
「威壓總會帶來反抗，而利益是永恆的，只要把握好一個度，那就是更長遠的關係。」
好傢夥，穆蘭算是明白了，尼斯赫莉爾反而是更希望促成這次貴族議會的調查，甚至願意分潤一部分黑色城堡的利益出來。
堵不如疏和恩威並施這一套，算是已經被這位女王陛下玩明白了。
而且女王陛下的情緒控制也非常好，很多時候就連穆蘭也無法看透她的心情。
『她真的只有二十出頭嗎？』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天才吧，至少穆蘭就算對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但坐在尼斯赫莉爾相同的位置，他沒把握能做到和她一樣好。
「你還有事麼？」
尼斯赫莉爾忽然這麼問了一句，把穆蘭問得微微一愣。
「如果陛下沒有其他吩咐的話，那麼臣下告退了！」
「嗯，有事我會叫你的。」
等穆蘭一走，尼斯赫莉爾就繃不住了，立刻蹲在椅子上看向一邊的格蘭朵。
「怎麼樣怎麼樣？」
格蘭朵比了個剪刀手，然後取下了自己的眼鏡遞給尼斯赫莉爾，後者立刻戴在了自己右眼上。
「哈哈哈」
連穆蘭都沒想到，格蘭朵今天戴的眼睛是一種珍貴的鍊金寶具，處於一百多年前一位鍊金大師的作品，已知存世量只有三副。
除了能當正常眼鏡，道具還擁有提取佩戴者自身短時記憶的能力，方便自醒或者乾脆展示給別人看。
不足之處也是明顯的，既無法洗成照片，也只能記錄影像，而且和人的記憶力一樣，眼鏡會隨著時間推移淡化並「遺忘」影像。
「格蘭朵，這個眼鏡能給我嗎？」
格蘭朵立刻緊張了。
「陛下，這是我們家族的傳家寶，我個人很想送給陛下，但這有違祖訓，陛下，請不要讓臣難做」
「好啦，開個玩笑，借我一天總行了吧？」
「這是沒問題的。」
格蘭朵微微鬆口氣，同時心中又有些高興，比起女王，她可以一直利用這幅眼鏡看自己的記憶，比回憶要直觀得多。
穆蘭離開王宮之後，只是短暫回了黑色城堡一趟，夜間的黑色城堡很少有學員到處晃悠，夜晚的黑色城堡對於普通學員來說並不安全，而且還有被扣分的危險。
穆蘭在教學主樓的告示板上寫字表明接下來至少半個月依然沒有他的課，然後回住處做了一點準備，又去了一趟沙巴斯蒂娜那邊才離去。
沙巴斯蒂娜得到的是穆蘭的幾句叮囑，以及一個相對完整的超大型古代魔紋草圖，這讓沙巴斯蒂娜顯得激動不已，雖然明顯被蓋住了中間最核心的部分，但一看就是奎納斯文明的產物。
沙巴斯蒂娜是識貨的，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她知道如何表現出自己的價值，第二天就發布了招募優秀學員來參與她的一個高級研究課題，獎勵極為豐厚。
像這種超大型魔紋陣，必須化繁為簡，並且將每一條路數都計算清楚，否則試錯代價太高，而黑色城堡的優秀學員們就是最好的助力。
實際上，黑色城堡中成績優異的學員，在各方面都是出類拔萃的，他們或許還不算真正的超凡者，但某些學術造詣絕對超越很多傳統超凡者，尤其是比較晦澀難懂的符文和魔紋以及術式陣等方向。
從迪高到瓦倫丁的火車上下來，穆蘭第一個目的地不是回家，而是前往了一個熟悉的聖堂，正是曾經艾文主持的那個小聖堂。
如今這裡早已經有新的教士前來，穆蘭來的時候已經過了禱告時間，所以也沒多少人。
一個年輕的教士在那裡認真地擦拭著每一張座椅，抬頭才發現有人進來了。
「這位聖光的信徒，有什麼可以幫助你的嗎？」
穆蘭摘下帽子放在胸口。
「尊敬的教士先生，我只是有些累了，想在這裡休息一會。」
「那邊的椅子都打掃過了，你可以去坐一會或者躺一會。」
教士顯然沒認出穆蘭，指了指一側的椅子，見穆蘭走了過去便繼續開始清掃工作。
穆蘭在椅子上坐下，抬頭看向前方的聖光像。
聖堂上層真的不清楚他們信仰的是什麼嗎？恐怕未必。
「神」這個名詞的意義是人類或者智慧生命賦予的，將難以理解並且深深恐懼的存在崇拜為「神」，不過是人們一廂情願的幻想。
穆蘭視線下移，看向那個如曾經的艾文一樣一絲不苟的年輕教士。
祂們，根本不在乎你是否虔誠，甚至不在乎你是否存在。
穆蘭緩緩閉上眼睛，回想起這個世界的事，又回想起上一個世界的點點滴滴。
所謂神性，其實是人們所賦予的，穆蘭更喜歡上輩子祖國的一些神話，因為很多神原本就是人變的。
『所以，讓我們做一些神才能做的事情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