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姐?」
顧馨兒剛喊呢,顧宜蘭便忽然朝著顧清顏面前走了過去。
顧馨兒詫異道:「四姐!」
但這個時候顧宜蘭已經走到了顧清顏面前。
顧清顏還沒從剛剛回過神, 便能見到了眼前忽然才出現的顧宜蘭。
「宜蘭?」
彩衣也立馬行了個禮,「 四姑娘。」
「你來做什麼? 是顧青鯉來讓你看我的笑話嗎?」顧清顏皺眉,語氣生冷。
她這句話剛落下,顧宜蘭便能抬手一耳光扇在了她的臉上。
響亮的巴掌聲把顧馨兒都嚇了一跳。
顧清顏臉頰瞬間便紅腫了起來,她憤怒的瞪著顧宜蘭,「你打我?」
顧宜蘭冷冷的看著她,「早就想打你了你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 還敢暗害我三姐姐! 你這樣的人怎麼還能活著? 」
顧清顏被顧宜蘭的這番話給愣了一下。
因為在她的印象里,顧宜蘭根本不會是說這種話的人。
「 你們都能活著我憑什麼不能活著?說我吃裡扒外,你們是怎麼對我的?」顧清顏恨聲道,盯著顧宜蘭,「你以為顧青鯉又是什麼好東西?」
顧宜蘭眼神陡然發冷,「 不要臉的賤人。害我三姐姐,還辱我三姐。你就該去死! 」
她從頭上取下一枚簪子,舉起手便要刺向顧清顏!
顧馨兒見狀連忙上前去將顧宜蘭拉住。
「四姐姐! 四姐姐!這是大街上! 」
顧清顏也往後退了兩步, 彩衣見狀也立刻上去將顧清顏拉走。
顧清顏不可置信的看著顧宜蘭,「你如今怎麼會變成這樣? 顧宜蘭,你難道就沒想過從前的你根本不是這樣的嗎? 」
顧馨兒打斷了顧清顏的話,「 你閉嘴吧可別說了! 你就別發瘋激怒四姐姐了! 」
顧馨兒的話比起顧宜蘭對顧清顏所造成的衝擊更大。
宜蘭前世跟自己不算親近,可馨兒卻是前世和自己最親近的妹妹。
所以她臉色 一時也格外難看。
顧馨兒好不容易把顧宜蘭拉走,把她給推上了馬車。
彩衣也趕緊拉著顧清顏,「夫人,我們也快走吧。 」
顧清顏臉上的巴掌印高高的腫起,人也看起來十分狼狽。
她陰鷙的目光冷冷盯著顧宜蘭她們馬車離開的方向。
「你看,她們從前分明不這種刻薄的嘴臉。如今變成這樣…… 難道不是因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麼?」 她淡聲漠然的說給彩衣聽。
彩衣抿了抿嘴, 「夫人……也許四姑娘和五姑娘只是生氣了……」
顧清顏一耳光打在了臉上,怒道: 「她們有什麼資格生氣? 」
彩衣捂住自己的臉,低著頭不敢說話。
顧清顏一時神色愧疚,伸手摸著彩衣的臉,自責道:「彩衣,你跟她們是不一樣的,在我心裡,只把你當成我的親姐妹。也始終只有你對我不離不棄。 」
彩衣往後退一點。
如今年她已經對顧清顏所謂的姐妹這種話免疫了。
她也不傻,這幾年已經明白了。
她說著姐妹也不過是為了讓自己對她更加忠心,為了不讓自己離開她罷了。
實則她從來都沒拿自己當過姐妹。
不高興時也總是拿自己出氣,時時刻刻讓她明白她是主子而自己是下人的身份。
虧她一開始將她所說的話當了真。
後來她便再也不敢肖想所謂的「姐妹」 ,只本本分分的當個下人。
比起現在總是說這種虛偽客套話的顧清顏, 彩衣更想念從前在侯府時那個不善言辭的二姑娘。
顧馨兒拍了拍胸口,「四姐姐你嚇死我了,你幹嘛呢?」
顧宜蘭平靜的把簪子重新插回頭髮里,「 若不是你攔著,我已經讓她閉嘴了。」
顧馨兒無奈:「姐,我的四姐姐,那可是大街上! 若是真出事兒了,你可是要被抓進官府的! 」
以前顧馨兒總覺得自己年紀小,姐姐們都得來寵她。今日她忽然就覺得自己長大了。
顧宜蘭此時又恢復了平時那般文靜的樣子,低聲說:「 你說的對,若是被三姐姐知道,也不好。」
顧馨兒點了點頭,「自然,三姐姐肯定不希望看到我們被抓進官府的。」
顧宜蘭顰眉:「 若有下次,該在個偏僻的地方才好。」
若顧清顏沒有讓國公府暗中刺殺顧青鯉,顧宜蘭或許對顧清顏沒有這麼強烈的厭惡。
但顧清顏竟然要殺了三姐姐,這對顧宜蘭來說自然不能容忍。
顧馨兒:「…… 」
四姐姐現在的模樣真可怕。
還好四姐姐厭惡的人是二姐。
但顧馨兒知道,四姐姐只是太維護三姐姐了。
只要是誰對三姐姐不利, 四姐姐人就變了。
而這也是她和四姐姐之間的小秘密,她從來沒告訴過別人。
所以回侯府之後,顧馨兒也沒對任何人說起這件事。
顧青鯉也不知這個小插曲,在婚禮之前,她也變得稍微忙了不少。
既要量身裁衣,又要挑選首飾。
偶爾還得太后召見進宮去陪太后和皇后聊聊天。
而也因太后賜婚, 侯府作底, 這次婚禮也辦的十分盛大。
朝中官員們也十分關注,而幾乎所有官員大臣都在被邀請之列。
「陛下,您要的筆墨紙硯都拿來了。」
海公公端著筆墨紙硯來到了皇帝床前。
皇帝咳嗽著從床上起來,蒼白的臉色已經有些行將就木之態。
「放下吧。」皇帝嗓音沙啞的已經很難說出話來了。
海公公放下筆墨。
「今日,是老七的大婚之日吧。」 皇帝問起。
海公公點頭,「是的陛下,不過還沒到吉時呢。」
皇帝深吸了一口氣,好讓自己能舒服一些。
「皇后呢,在做什麼。」
海公公恭敬道:「 皇后娘娘在宮中抄寫經書, 只派人送去了賀禮。」
皇帝冷笑,「 她倒是聽話。」
他知道,皇后如今對他是有仇恨的。
所以他一直不相信,皇后真的會如此乖乖的聽話被禁足。
「扶朕起來吧,朕也該寫遺詔了。」 皇帝深吸了一口氣。
他已經隱約感覺到自己大限快到了。
如今已經不得不寫下傳位遺詔。
原本他早有打算提前寫下傳位遺詔。
但他怕寫早了若是被發現又惹出一些事端,且他不信任宮中之人,故才拖到現在。
海公公依言將皇帝攙扶了起來。
皇帝緩緩落座。
海公公也開始磨墨。
當皇帝開始落筆之時, 海公公的餘光瞥了一眼桌案上的皇帝所寫下的字,很快便將視線收了回來。
晉王府。
「殿下,一切都準備好了。」
謝翊握緊了拳頭,沉聲道:「好,一切按計劃行事。」
下屬得令便立刻下去了。
謝翊看著面前的宮中布防圖,嘴冷冷的勾了起來 , 「謝言禮, 今日你大婚,當哥哥的, 總要送你一份大禮才對。 」
定安侯府。
今日的定安侯府可熱鬧極了。
而顧青鯉更是一大清早便被喊了起來,開始梳妝打扮。
顧青鯉還困著呢,喜娘便已經開始盤發梳妝了。
好幾個丫鬟 各司其職的忙碌,有的為顧青鯉梳頭,有的為她整理衣裳,有的端來茶水漱口……
瓶兒帶著一眾丫鬟們忙來忙去。
院子裡唯一清閒的便是紅袖,雙城,和顧糰子。
瓶兒剪了一條紅綢給顧糰子腦袋上系了個蝴蝶結,說是看起來喜慶。
導致紅袖現在一看到糰子就忍不住發笑。
「 雙城,你看這糰子哈哈哈……」
雙城看了一眼糰子,嘴角有點隱忍。
而糰子還仰著頭一步一步的展示著它的紅色蝴蝶結 。
紅袖忽然想起來,「哎,你餓了嗎?」
雙城愣了一下,還沒想起來自己餓不餓呢。
「給。」 紅袖摸出來一塊餅,「給你分一個。 」
雙城愣了一下, 然後從紅袖手裡把這個餅接了過來。
咬了一口便吃了起來。
倆人就守在院子裡,等著顧青鯉出門。
「 姑娘,老夫人來看您了。」
瓶兒笑著將老夫人引了進來。
老夫人在徐嬤嬤的攙扶下笑著走進來,「 丫頭啊。」
顧青鯉回頭,便見到了一臉慈祥的老夫人。
「 祖母。」顧青鯉欣喜的喚了一聲,準備起身行禮。
老夫人輕輕拍了一下手,「 快坐下,快莫要把妝弄花了。 」
顧青鯉這才乖乖坐下。
「一眨眼,青鯉丫頭也嫁人了。」老夫人頗為感慨,走到顧青鯉身後看著鏡子裡的漂亮丫頭,眼中也是滿滿不舍。
「 祖母…… 」顧青鯉的聲音也有點戀戀不捨,「 日後青鯉不在府上了,祖母也要好好保重身體。」
老夫人嘆息了一聲,「你若是不在了,這府上,怕是也沒人還記得我這個老傢伙咯。」
顧青鯉握住了老夫人的手,「 祖母…… 」
老夫人反握住顧青鯉的手,輕輕拍了拍,「好了, 今日祖母就是來看看你。 如今我這一把年紀啊,就想親眼看著你出嫁。瞧瞧我們青鯉丫頭成為新娘的樣子。 」
顧青鯉眼眶發紅,神色也有一絲動容。
「日後若有什麼難處,儘管告訴祖母。」老夫人緩緩道:「也多回來,看看祖母。
老夫人的話也帶著一種嘆息, 和對顧青鯉出嫁的捨不得。
顧青鯉含著淚點點頭。
老夫人臉上也露出了慈祥的笑。
「 謝言禮啊,應當是個好人。 」 老夫人看著銅鏡中的謝言禮,既有心疼也有一絲擔心,「 他若真心你待你……你也莫要太負他了…… 」
顧青鯉神色微動了動。
她知道,祖母是個智者,許多事只是看得清, 當個旁觀者。
顧青鯉在這個世上很少有能夠說話的人
祖母便是其中一個。
她常常去看祖母,其實也是為了和祖母說說話聊聊天。
祖母能看明白一些事。
但,也不是太明白。
祖母了解她,但只了解了她在祖母面前所展現的那一部分。
而老夫人之所以會這麼說。
是因為她知道,顧青鯉並不會這麼輕易的便將心交給一個男人。
青鯉丫頭太聰明了。
但正是因為太聰明,慧極易傷 。
而且…… 她感覺得到, 青鯉丫頭並不會想要做一隻金絲雀。
如此心高氣傲,又聰慧如斯的青鯉丫頭,又怎麼會成為一個普通的後院女子。
可她,又是個極重情義的孩子。
若她負了他人的真心,反而只會讓她自己的內心煎熬。
所以,老夫人才會這般提醒。
為的,只是讓她的這個孫女日後無愧於心,能夠更開心無悔的過完下半輩子。
顧青鯉微微一笑,「青鯉 謹遵祖母教誨。 」
「 祖母也只是希望,你能開開心心的,安樂幸福。 」 老夫人語重心長,長長的嘆息。
「好了,祖母便不打擾你了。 你們繼續給小姐梳妝打扮。 」
「是。」
丫鬟們紛紛又過來伺候。
在老夫人準備轉身離去的時候。
顧青鯉忽然輕聲開口,「青鯉,多謝祖母。」
這幾個字比起剛剛所說的每一句話的分量都要重,滿仿佛每一個字里都是她們祖孫之間的獨有的那一份親情。
老夫人背影微微一頓。
在原地挺頓了一下後,方又在徐嬤嬤的攙扶下徐徐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