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床上熟睡的人。
瞳孔微震。
失去言語能力。
大腦一片空白。
穿越了時間的洪流，十多年的時光眨眼即逝，那些年少的記憶如同潮水般，沖刷著浪蕩不堪的心。
叢月。
洛寒青甚至自己都不理解，為什麼他還能一口就喊出她的名字。
此刻她正在睡覺。
粉色的睡袍，露出精緻雪白的鎖骨。
如瀑的黑髮，漂亮到讓人失語的眉眼。
微顰的眉，惹人憐惜。
洛寒青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就看著她。
嘴角的笑容已經消失。
他猶如雕像。
叢月在睡夢中隱隱約約感受到了一個人極具穿透力的注視。
潛意識讓她再也睡不下去，慢慢睜開了眼睛。
意識還在朦朧狀態，她就看到了洛寒青。
兩個人四目相對。
叢月甚至沒有喊出聲。
她不知道這個人是怎麼進來的。
此刻他眉頭深皺，讓人有些無端的害怕。
肚子還是有些疼。
叢月慢慢坐起來，倚靠在床頭。
看著這個好久沒見過面的故人，她輕聲問：「你是怎麼進來的。」
聲音，一如往昔般溫柔。
眉眼，也沒什麼改變。
此刻她正坐在霍彥沉的床上，用一種女主人的態度問詢著他。
她是什麼身份，早已側面表明。
金屋藏嬌。
霍彥沉找了一個女人，連家都不想回了。
聽說他連看都不讓人看，死命護著，當什麼寶貝。
各種各樣的流言蜚語，一時間湧入洛寒青的大腦。
他的臉色慢慢冷了下去。
過了好久，他緩緩問道：「你跟霍彥沉是什麼關係？」
叢月知道，這個問題無法避免。
更何況，他還是霍彥沉的好兄弟。
雖然過了十多年了，叢月不太清楚他們兩個人現在的關係。
可洛寒青進入這套房子，如入無人之境，總不可能是入室搶劫。
「我們正在交往。」
叢月回答了他。
洛寒青的臉一瞬間古怪地扭曲了一下。
他重複著叢月的話：「交往？」
叢月不想面對他的注視。
對於這些舊時光里的人，叢月其實一個都不想打交道。
過去了就過去了，他們又何必再參與到她現在的人生里。
只可惜，現實是現實，不允許她一直逃避。
「嗯，應該是交往吧，我跟霍彥沉說過了，我不想做他的情人，他說我們是男女朋友的關係。」
洛寒青沒有說話。
他的臉上仿佛覆蓋了一層寒冰，不知道在想什麼。
看出他正陷入自己的思維里，叢月沒有逼迫他。
他們的身份，早就是雲泥之別了。
她不想節外生枝。
此刻她只想給霍彥沉打個電話，問問洛寒青為什麼突然出現在這套房子裡。
還有，她的衛生巾也該換了。
「你可以出去一下嗎？」
叢月輕聲問他。
洛寒青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終於慢慢地退出了這間房子。
叢月鬆了一口氣，從衛生間出來後，她給霍彥沉打去了電話，那邊沒有人接。
他一直會議不斷，估計現在還在開會。
叢月給他發了一條消息：「洛寒青進房子來了，我該怎麼處理？」
不清楚他們的關係，叢月不敢貿然行動。
畢竟她只是這套房子的臨時住戶。
都說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叢月不認為她在霍彥沉的心裡地位有多高。
那還是少添紛爭吧。
猶豫了一下，叢月又補充了一句：「如果不太方便的話，我就先帶小滿回我們家。」
夠周全的了。
叢月發完簡訊，拖著無力的身體，換了一件衣服，推開門，進入了客廳。
洛寒青沒有離開，他正坐在沙發上。
叢月腳步一頓，與他四目相對。
洛寒青臉上看不出喜怒。
他盯著叢月：「過來坐坐吧，咱們說說話。畢竟是老朋友了。」
這麼多年沒有見面的老朋友，叢月並不認為他們會有什麼共同話題。
可洛寒青就坐在那裡，她不能再後退了。
安靜地坐在了沙發的對面，叢月給他倒了一杯水。
洛寒青靜靜地看了那杯水幾秒鐘，又抬頭看她：「你跟霍彥沉真的在交往嗎？他從來都沒有跟我們提過。」
叢月沒有太大的反應，也並不失落。
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拿得出手的女朋友，自然會對朋友們介紹。
她不是多麼優秀的人，如今的身份更是尷尬。
霍彥沉要怎麼跟別人介紹她？
一個帶孩子的寡婦嗎？
「可能是在交往吧，至少在我的認知里，他沒有把我當成情人，這就夠了。」
洛寒青又沉默了幾秒鐘，才慢慢道：「那你知不知道他在B市的感情情況，如果他在那邊有了其他的女人，你跟他又算是什麼關係？」
這個問題非常的犀利。
叢月的態度卻依舊是溫和的。
她看著洛寒青，語氣依舊平靜：「我知道，他除了我，沒有別的女人。」
霍彥沉都這個地位了，沒必要隱藏自己。
叢月在跟他交往的那一天夜裡，就問過他所有的問題。
霍彥沉親口告訴他，他沒有其他女人。
他甚至主動把自己的手機拿出來讓叢月查閱，還表示可以去把他過往所有的聊天記錄都列印出來。
他問心無愧。
叢月至少也認識他很多年了，知道他不會在這種方面撒謊。
如果真的有優秀的女孩跟他交往，霍彥沉更不會隱藏。
他如今是金融雜誌上的常客，感情問題也會被問到。
叢月看過他所有的採訪雜誌，上面他一直都表示自己是單身。
當然那天晚上，她也驗證了。
霍彥沉是第一次。
他的生澀和速度，讓叢月吃驚，卻也讓她心安。
她再落魄，也不可能給別人當第三者。
種種證據都在表明，霍彥沉沒有騙她。
「你就這麼篤定嗎？」
她的肯定讓洛寒青的臉色驟然間變得很差。
叢月點頭，她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既然交往了，我該對他抱有信任，更何況——他並沒有騙我。」
洛寒青勾起了嘴角，想笑，又笑不出來。
「你們的感情可真好。」他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叢月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洛寒青的攻擊性很強，她感覺到了。
小時候他就是這樣，現在還是沒有變。
「你們是什麼時候在一起的？」洛寒青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