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第二天要空腹抽血體檢，所以沈厭今天下午不能吃東西。
等沈厭複診完畢，分好病床，已經晚上七點半了。
原本楊慧雲計劃今天下午重新出攤的，現在耽擱了，但是她倒也沒什麼，畢竟沈厭做手術才是大事。
她出去給自己和謝妍買了點吃的，又不好意思當著沈厭的面吃，畢竟他餓著肚子什麼都不能吃。
於是倆人坐在樓道一口一口的吃著手抓餅。
吃完後，楊慧雲摸了一下口袋，然後一皺眉，「壞了，沈厭的身份證在你那嗎？」
她們下午來的時候都五點了，怕醫生下班所以掛號什麼的都兵荒馬亂的，趕的速度飛快，這會兒居然不記得把沈厭的身份證裝哪了。
要是丟了可麻煩了。
聞言謝妍也立馬在自己身上搜了起來，可她身上一共就倆兜，都沒有。
突然，腦子裡像是過電似的，謝妍突然起身跑到病房門口往裡看。
病房裡有三張病床，空了一張，門口是一個手臂骨折的大叔，中間那張空著，最靠裡面的則是沈厭。
他靠在床頭坐著，臉上的皮膚被白色的床單被套襯得更是雪白。
眼眸隨意的垂下，他正看著手裡的身份證。
謝妍頓時無力的嘆了口氣。
沈厭肯定看到身份證上的名字了。
雖然他不識字，但是也認得出起碼的形狀。
早上她剛給小反派說他的名字是「晏」，現在他一看身份證，不是什麼都被知道了嗎。
謝妍走了過去，硬著頭皮想著怎麼跟小反派解釋一下。
但沈厭卻什麼都沒有問。
他看了一眼來人，便把身份證遞了過來，抬起頭問：「你要回家嗎。」
嗓音輕輕的，涼涼的，一如既往的沒有什麼波動。
在那雙黑漆漆的眼睛裡，謝妍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她接過身份證，抿了抿唇，「嗯，一會兒就回了，你今晚自己在這能行嗎？」
莫名的，沈厭眼神往門口閃了一瞬。
他低下眸子，抿了抿唇，很淡的「嗯」了一聲。
他常年被鎖在餐桌底下，小黑屋也住過幾天，沒道理自己一個人在病房反倒還會害怕了。
病房安靜又乾淨，床雖然算不上柔軟，但對他來說也絕對算得上舒適了。
沒什麼不行的。
過了半晌，楊慧雲又不太放心的囑咐了幾句，說明天她一早就過來，讓沈厭別害怕，這才離開了。
沒了說話的聲音，空氣中靜的只有呼吸聲。
門口病床上的男人掛著吊瓶，也無心和小孩子說話搭腔，自顧自的玩著手機。
白熾燈亮的刺目，能聞到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沈厭躺在床上，緊緊的閉著眼睛，小臉大半都埋進了被窩，小手不受控制的微微發抖。
似乎是在害怕什麼。
他睫毛不安的顫動著。
快睡吧，睡著了，就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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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檢查很順利，各方面都沒有問題。
只等著周一做手術了。
楊慧雲把擺攤又往後推了幾天，決定先把沈厭這次手術照顧好再說。
算一算，這段日子她沒出攤，已經少賺了千把塊錢了，但她又覺得別人都已經出了錢，自己不出點力似乎說不過去。
於是咬了咬牙，就這麼定了。
只是周一恰逢謝妍要去學校上學，不能陪沈厭做手術了。
氣溫很低，醫院走廊有點冷。
沈厭躺在病床上，只能看得到走廊白的發綠的天花板，和楊慧雲臉上有些擔憂的表情。
慘白的小臉沒有一絲血色，如紙一般脆弱。
他垂下眼帘，去看楊慧雲身後。
只有穿著病號服的其他病人在不遠處來回走動。
像是知道他在找誰似的，楊慧雲伸手摸了摸他的臉，「姐姐今天去上學了，阿姨在這陪著你，別害怕。」
「……」沈厭喉嚨動了一下，哦了一聲。
可能是因為緊張，或是害怕，沈厭臉上皮膚觸手冰涼。
「沒關係，不疼的，等你醒來我就讓姐姐來看你。」楊慧雲安慰著。
「嗯。」
護士將人推進了手術室，關上了門。
冷冰冰的金屬大門擋在眼前，讓楊慧雲也不免有些緊張起來。
其實這就是一個小腿的手術，按理說沒什麼危險的。
但是耐不住此時的處境讓楊慧雲想起了當時給謝妍做心臟手術時的場景。
她一直是一個無神論者，但在手術室外的那一刻，她只希望能有神佛保佑，保佑她的妍妍平安無事，從手術室里活著出來。
還好佛祖慈悲。
讓她們能擁有現在這樣平靜又幸福的生活。
半晌，她給謝妍發了個簡訊。
另一頭。
時隔一周，謝妍和周盼盼終於來上學了。
幾乎是剛踏進教室的一瞬間，謝妍就感受到了來自同學們雷射一般的注視。
還沒等她走到座位上，八卦的同學立馬就湊了上來，七嘴八舌的問東問西。
「謝妍你終於來了！！你真的去那個變態家裡了嗎？那個變態長什麼樣？？」
「他是不是很嚇人啊？光頭有紋身的那種嗎？？」
「警察局裡是什麼樣子啊，聽說你還去錄口供了？？」
「哎呀那個不叫口供，應該叫筆錄啦！你怎麼這都不知道！」
「聽說謝妍還從變態家裡救出了好幾個小孩兒呢，真的假的啊？？」
……越說越離譜了。
周圍同學的聲音仿佛剛破殼餓的唧唧叫的小鳥，一個個中氣十足好奇心旺盛，謝妍即便有心回答也回答不過來。
好在班主任及時進了教室，解救了謝妍，這才得以解脫，回到座位上。
她把書包往桌上一放，就見周盼盼已經坐在位置上捂著嘴笑。
「我早上剛來的時候也被他們圍著問了好多，果然你也是嘿嘿。」
她們位置靠後，即便此時班主任已經站在講台上了，還是有很多同學不死心的回頭往後面看。
謝妍一身校服，馬尾高高紮起，小臉素淨可愛，一副好學生的模樣，拉開椅子坐下，沒有半點波瀾。
「對了妍妍，阿姨今天出攤嗎，我好久都沒吃到阿姨的辣白菜炒年糕了，好饞啊！」
這話不假，最近楊慧雲沒擺攤，饞的不僅是周盼盼，學校同學也都饞壞了，每天放學衝出門見到沒有炒年糕，大家都難免失落。
前桌的女同學顯然是聽到了周盼盼這話，也偷摸轉過頭沖謝妍眨了眨眼睛，「我也是我也是，阿姨今天賣炒年糕嘛？」
謝妍在兩人期盼的眼神中搖了搖頭。
沈厭今天手術，楊慧雲在醫院陪著呢，起碼最近幾天還是沒時間的。
提到這個，謝妍忍不住問系統：【沈厭那邊怎麼樣了？】
她昨天陪著去做檢查項目的時候，沈厭一直乖乖的，就是看著沒什麼精神的樣子。
昨晚走的時候，沈厭坐在病床上看她，小小一隻自己坐在那裡，腿上打著厚厚的石膏，眼神巴巴的看著她，說不出的孤單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