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籬乾咳兩聲，不得已放下茶杯：「呃，確實有些渴了。閱讀」
壺中的茶水已經喝乾。
他有些尷尬，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茶壺旁邊的小茶點上。
鹿瑤面色一沉，一把將茶點全部塞回到儲藏戒中，目光冰冷的望著他。
太籬喉嚨滾了滾。
這丫頭的目光隨時有種要把他從床上踹下去的感覺。
他只好再次移開目光，幾萬年不曾有人敢用這種目光審視他，如今在鹿瑤的目光下，他憑空有了幾分少年時期才有的侷促感。
他看到鹿瑤身邊，還扔著那柄鳳翎扇，以及那個像極了鹿瑤的小人，精神一震。
原來被抓入雲鏡上神結界中時，她也不忘將這兩樣寶物裝在自己身上，此刻太籬突然間找到了破解尷尬氣氛的突破口，道：「你就不曾好奇過，自己的身世麼？這鳳翎扇，或許能給你答案。」
「不好奇。」
鹿瑤注意到太籬的目光又落在鳳翎扇上，頓時抓起鳳翎扇往儲藏戒里塞。
這混蛋，是打算破罐破摔了麼？
赤煉這個小號暴露後乾脆臉也不要了，直接騙吃騙喝還不夠，還想順走她的法器？
鳳翎扇碰都儲藏戒，卻沒有按照鹿瑤的意願，收入儲藏戒中。
反而儲藏戒啪嗒一聲，碎成兩半。
「我靠，戒指里可是我全部家當！」
鹿瑤沒忍住哀嚎一聲，心疼的捧住儲藏戒。
裡面還有她從玉虛殿順的不少仙丹靈藥，以及小廚房裡的糕點吃食。
現在全沒了。
恍惚間，鹿瑤看到一旁少年唇角上揚。
他一定知道這法器不能收進儲藏戒中！還故意等著看她笑話！
鹿瑤面色一沉：「喝也喝了，你下去！」
太籬：？？
儲藏戒碎，又不是他弄壞的，怎麼還殃及魚池了？
女人果然不講理！
太籬清了清嗓子，略顯稚嫩的臉上一臉真誠，壓低聲道：「好了，還生氣呢？你要怎麼才肯原諒我？」
鹿瑤假笑一聲：「神尊可真是折煞小神了，小神哪敢生神尊的氣啊？神尊急眼的時候可以連自己都下手，水靈根說不要就不要了。」
太籬聽出鹿瑤語氣中隱藏的揶揄，頓了頓，身子忽然朝鹿瑤湊過來，問：「鹿瑤，你這是在心疼我嗎？」
「心疼個鬼！」鹿瑤心頭一跳，沒想到素來一本正經的太籬神尊會突然做出這麼輕浮的動作，他湊過來的一瞬間，鹿瑤直接整個人都被太籬身上的草木氣息籠罩，條件反射般推太籬。
手卻被他一把攥住：「那你當真不好奇你的身份？鳳翎扇已經承認你了，說明你極有可能，是鳳族在世間唯一存在的純血鳳凰，你就不想對自己的母族多幾分了解？」
感受到太籬指尖輕微的粗糙觸感，鹿瑤本能的朝太籬指尖看去。
密密麻麻的疤痕出現在鹿瑤眼前，每根指尖上的指紋都被磨花了，顯得粗糙無比，尤其在手背細緻如玉的皮膚對照下，那個當初在陣中死死拉著她的少年，恍然出現在鹿瑤眼前。
鹿瑤心底一抽，突然就沒了脾氣。
也是，她與赤煉，雖然有過些許交情，可畢竟是陣中患難的情況下，出了陣，便時過境遷，何況出來山河卷，他便不再是赤煉了，而是太籬神尊。
身份背景都調換了，她又憑什麼要求太籬還像陣中做赤煉時那般對她？
她喜歡的赤煉，不也是陣中那個心思單純的少年郎麼？
她就該，當那個少年早就死了。
說到底，是她對那段情誼過於較真，結了婚的尚且還能離婚，更何況陣中玩笑似的口頭約定呢？
鹿瑤手中把玩著鳳翎扇，見太籬實在是沒話找話，懨懨道：「你既然這麼想說，那就說說唄。」
「雲鏡上神當年是鳳族一員猛將，深的歷代鳳族女皇倚重，灼華自破殼之日便由雲鏡上神負責教引養育，是灼華的教引上神，所以灼華和雲鏡上神的感情，情同母女，她今日既然將你錯認成灼華上神幼年的模樣，說明你們兩個的樣貌十分相似，且你與灼華之間一定有很深的聯繫。」
「你不是號稱與灼華上神一起長大麼？竟不知灼華上神幼年時什麼模樣？」
漂亮的羽扇，在鹿瑤素白的手指尖靈活轉動，似在歡呼雀躍。
說來奇怪，鹿瑤雖然是第一次玩扇子，手指間的感覺卻十分流暢，硬是將扇子玩出了高考學子轉筆的技術來，不知不覺間便吸引了太籬的注意力。
「這把扇子，本來就是她的。」太籬生出這個念頭。
他再次看了鹿瑤一眼，微微皺眉道：「我與灼華確實一同長大，可我初見她時，她已經四千多歲，修為也在靈神境左右，樣貌比你……呃……」
「比我好看，是吧。」
鹿瑤斜斜瞥向太籬。
他素來不會說謊，剛才一卡殼，鹿瑤就知道他什麼意思。
關於灼華天下第一女上神的美貌，鹿瑤都快聽出繭子了。
顯然，鹿瑤這十五六歲的模樣，撐死算作嬌俏，跟傾國傾城的美貌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太籬頓了一下，竟然狂點頭。
鹿瑤面色一沉，一個爆栗敲在太籬頭上！
太籬一僵：？？
鹿瑤輕描淡寫：「突然手癢，沒事，你繼續說。」
太籬揉了揉頭。
小萄伢和神農玉卻在一旁瞪大了眼，他們看到了什麼！
神尊挨打了！
萄伢冷哼一聲，不爽道：「她可真敢打！」
神農玉點點頭：「神尊也夠敢說的。」
「那她也不能打神尊啊！神尊剛受過傷，還沒恢復，她現在動手打人，就是趁人之危！」
「可神尊當面說鹿瑤姐姐丑，他這打挨得不冤！何況鹿瑤姐姐還幫神尊吸納火靈炁了呢，打神尊一下算扯平了！」
「神尊又沒說錯，她確實沒灼華上神長的好看！」
「要你說？再好看不也不在了？！既然神尊傾心於鹿瑤姐姐，就不該說鹿瑤姐姐丑！」
「你到底是哪頭的！別忘了你是玉虛殿的人！」萄伢氣道。
「你急什麼，沒看神尊挨了打，都沒你這麼生氣，我看他還挺高興的呢！」
神尊確實挺高興。
鹿瑤剛才沒有用神力，只是用手錘了他一下。
這感覺怪怪的，已經太久，不曾有人敢如此對他了。
他剛才是挨打了麼？
揉著微痛的頭皮，太籬心底竟然升起一陣暢快，仿佛當雕塑當久了的神像，忽然就活了過來，變成一個能吃能睡，有七情六慾的普通人，這種無比真實的感覺，令太籬唇角上揚，不自覺離鹿瑤又近了幾分，頭對著鹿瑤的手躍躍欲試，調整到一個方便鹿瑤錘他的姿勢。
「灼華不光比你好看，修為也比你高，還比你聰慧，雲鏡上神教過的東西，一點就投，不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