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 探秘
看到詹華士只是稍稍動了動手腳就換了張臉,潘尼稍稍愣神了一下,也就不以為意了。
這種技術並不算多高端,潘尼自己也能用奇械製造術弄出來一個,而掩去真容也不是什麼值得奇怪的事情,這個國度裡面見不得人的事情有許許多多,在審判庭這種神神秘秘的機構,身份的守密想來是必不可少的手段。
他想到這裡,掏出一條黑布蒙在臉上,調節帕特亞克樞紐,掩蓋住渾身的魔法信號,這樣,他的身份就不會泄露了。
大概是因為對自己弟子的這份能力感到驚訝,詹華士多看了兩眼偽裝完畢穿著黑袍黑布蒙臉如同一個忍者的潘尼,良久才點了點頭,繼續領頭向蜿蜒的叢林和小路深處走去。
這裡距離那片平台不算太遠,不過森林與地形的掩蓋讓這個地方變得異常隱秘,走了幾分鐘,一個隱藏的洞穴就出現在潘尼眼前。
沒有奧術力量的遮掩,大概是為了防止強大施法者察覺出異狀,而洞穴中也沒有陳設,相反堆置了一些動物的糞便,這樣一旦此處被那裡巡邏的人發現,也會認為是一個野獸的巢穴罷了。
如此的偽飾雖然不算完美,但如果借這個據點接頭的人足夠小心,應付紅袍法師和一般的穆蘭軍人不是問題。
至少從目前的狀況來看,這裡還在被使用,說明密探們的布置還算有效。
雖然野獸糞便的氣味熏天,不過裡面卻並非空無一人,早知道有人在這裡等待著詹華士的消息,潘尼也就不為此感到驚奇了,然而他看到這個人的臉時,心中的驚奇卻又不由自主地浮了起來。
這個人長著一張年輕的臉,時刻含著笑容,面貌可親,身上一套學徒的服飾,卻是諾斯諾亞的學徒坦加薩。
「晚安,這位先生。」這個人亮了亮手指上的戒指,露出的寶石閃爍出淡綠色的光芒,潘尼注意到,當詹華士看到這顆寶石戒指的時候,神態驟然恭謹了幾分:
「大人,不知道艾爾塔泊是否還在下雨?」
這一句問的有一點無厘頭,不過潘尼很快地知道,這是類似於天王蓋地虎之類的東西,無論哪個世界的秘密組織,似乎都少不了這一套。
他時刻地戒備著,知道如果這個學徒答不上話,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是抄傢伙砍人了。
當然,對於法師而言,換個說法更不錯,例如……轟殺。
「我從塞爾山北來,那裡還沒有火山爆發,前天剛剛地震過。」坦加薩笑了笑,不過潘尼卻能察覺到這幅表情中的無趣。
這種切口念叨個幾百遍,確實很是無聊的事情,而潘尼也清楚,塞爾山既不可能爆發,也不可能地震,因為這個人兩天前還在薩斑港。
詹華士的眼神閃爍了一下,然而在馬賽克的遮掩下,只能勉強看出一點樣子,他從懷抱中掏出一個捲軸,恭敬地遞給了這個學徒。
身份似乎已經確認,不過詹華士的態度讓潘尼著實驚訝了一把,難道這個學徒在審判庭中的地位比詹華士還要高?
這真是有些令人不敢相信。
潘尼暗想。
「唔,真是不可思議,走私活龍,倒賣魔法捲軸,龍骨,哦,好大的利潤啊,還和外國人勾結?」坦加薩眉頭挑了挑:「如果這些事情捅到席位議會,估計這兩位首席大人要消停很長一段時間。」
潘尼嘴唇扯了扯,如果出現那種事情,他很懷疑席位議會的出發點究竟是『為了塞爾的公正』,還是因為眼紅吃白食而做出的報復。
或者說,塞爾的正義就是不允許這種事情的發生。
然而從塞爾人角度來看,如此的行為,也是嚴重地損害國家利益吧。
能夠隱藏近十年而無多少人發覺,說明奈維隆和勞佐瑞爾兩位首席的保密工作十分到位。
估計連他們經營的勢力之中,大多數人對這裡的事情都是茫然不知,或者一知半解,僅僅以為這不過是一條走私通道而已。
「古帝國遺蹟,這麼說,還有最後一部分最重要的部分,他們沒有挖掘出來?」坦加薩閱讀完了捲軸,輕輕伸手一指,這張羊皮卷就憑空變成了灰燼。
潘尼眼皮跳了跳,表現出這樣的法術瞬發技巧,他再次認定了這個傢伙不是普通的學徒。
或許是更資深的審判庭臥底,偽裝隱伏在塞爾四處扮豬吃老虎,也難怪詹華士對了幾句暗語之後,就表現出恭敬地態度。
更難怪他會不加偽裝就前來接頭——這個身份本來就是假的。
潘尼暗暗提起了幾分警惕。
「是的,這位大人。」詹華士恭謹地說道:「那片濃霧深處還隱伏著更深的遺蹟,這十年來他們都沒能打開,不過……他們最近已經取得了一些突破。」
「突破?」坦加薩點了點頭:「幼龍催熟技術,古代構造體技術,更深處還會埋藏些什麼東西?」
這些話並沒有對詹華士說,而更像是自言自語,他沉吟半晌,忽然拍了拍詹華士的肩膀:「好吧,我們需要一個嚮導,你跟我過來,我會給你一個偽裝。」
潘尼的臉色急變。
這位審判庭的高官大人,似乎已經決定作出某種行動。
不難想像,諾斯諾亞和這位高官一定擁有很強的力量與某種計劃和兩位首席對抗——畢竟,這裡最多只能使用五環的術法,大大限制了首席們的力量,拉近了實力差距,讓某些小動作的成功率大大提高。
然而這種行動的危險性並不會因之減少一絲一毫,詹華士身在其中,有很大機率成為炮灰。
令他不放心的是這個名為坦加薩的密探的態度,雖然這個神秘的傢伙表現出的喜怒驚訝神態與尋常人無異,然而一股能夠用玄妙來形容的感覺告訴潘尼——這個人所有的神態情緒都是假裝出來的。
在以前與這個密探相處的過程中,潘尼可沒有這樣的感覺。
不知道是對方鬆懈了偽裝,還是自己精神過於集中的緣故。
這傢伙顯然不可靠。
他張口想要對導師說些什麼,卻看到詹華士轉回身來,一道奇異的目光透過那一臉馬賽克落到了自己的臉上,潘尼不自覺地閉上了嘴巴。
「你回去吧。」詹華士掏出一張捲軸,遞給他的弟子:「用這個回去。」
潘尼接過這一卷蘊含著奧術力量的羊皮紙,一種進退兩難的感覺就在心底浮起。
「唔,審判員特供版?」坦加薩走了上來,瞄了一眼捲軸上的裝幀,表情有些驚訝:「這種東西,應該是有定量的吧,你送給別人,自己用什麼?」
「我有傳送術,他沒有。」詹華士淡淡說道:「他剛剛用完了法術,留在這裡也沒有用處。」
「是這樣?」坦加薩恍然狀地點了點頭:「那麼我們走吧。」
他揮了揮手,當先走出洞穴,然後沒有發現詹華士跟上,他皺著眉轉身,似乎有些不耐。
「我要等我的同僚離開。」詹華士迎著他的疑惑目光,如此回應。
潘尼的手指顫了一下,這張薄薄的捲軸,似乎一瞬間變重了許多。
潘尼嘆了口氣,再看了一眼這個蒙上馬賽克的中年人,沒有看到他有轉身的意思,他張開捲軸,身軀旋即消失在了原地。
「真想不到,你們關係很親密?」坦加薩眉頭挑了挑,詢問著換了一張死板臉譜的詹華士:「對於密探來說這可不太容易。」
中年人沒有答話,沉默地在偽裝上增加了一些修飾,讓外表看起來更自然一些,然後就繼續隨著這個人離開了山洞。
就在他們離開後的不到十五分鐘,一道傳送術產生的光亮再次出現在洞中。
年輕的法師有些狼狽地從中走了出來,身上帶著匆匆冥想新法術而冒出的奧術火花,神情有些焦急地循著感知到的蹤跡追跡過去。
那枚傳訊戒指還在他的手指上面,一點一滴的光亮閃爍著,似乎距離另一枚戒指的距離並不遠。
然而下一刻,戒指上的光亮就消失了,潘尼一驚,神情轉為陰沉,沉吟著盯著遠處那片迷霧。
……
「唔,你怎麼了?」
一群施法能力精深全面的法師,想要瞞過幾個守衛進入濃霧彌散的區域並不困難。當詹華士穿過迷霧的時候,神情變得有些異樣,他抬起自己手指看了看,站在原地遲疑起來。
他聽到坦加薩的詢問,表情變化了一陣,然後搖了搖頭:「哦,沒什麼,讓我們繼續吧。」
「坦加薩,這個密探真的可靠?」大法師諾斯諾亞用詢問的目光注視著這位密探,似乎對他的身份並非一無所知。
「你要相信審判員的素質。」坦加薩笑了笑。
諾斯諾亞漫不經意地點了點頭:「我們最好動作快點,這裡的魔法雖然容易破解,但是我也不敢肯定,兩位首席大人會否察覺到我們。」
坦加薩點了點頭,招呼詹華士跟上,而後者臉上的憂心忡忡,則沒有通過表情泄露出來。
「哦,真是宏偉壯觀。」
走過濃霧區域,通過漫長幽暗的隧道,一所巨大的遺蹟就出現在幾人眼前,正中央的牆壁仿佛完全由光組成,旁邊的甬道閃爍著幽深的光輝,雖然不明亮,但是足以讓人看到這裡的一切。
入口正對處矗立著一根石柱,大法師注意到石柱中央的一個指頭粗細的圓洞,皺了皺眉,試探著想要窺探一下,卻被詹華士阻止住了:
「大人,不要輕舉妄動。」
「這是什麼東西?」諾斯諾亞手杖輕輕敲擊了一下那個圓孔的周邊。
「這個機關,兩位首席大人都沒有弄明白,只是,一旦放入異種的物體或是力量,這所遺蹟的反饋力量就會最大限度地啟動,將所有遺蹟內的東西都推出霧障。」詹華士說道:「這似乎是一個鑰匙孔。」
「鑰匙孔?」諾斯諾亞皺起了眉頭:「誰知道這些古代法師的鑰匙是什麼東西?話說兩位首席是怎麼進去的?」
「他們是強行突破進去的。」詹華士想了想回答:「遺蹟內的活動守衛已經在漫長的時間中腐朽了,只要不動這個鑰匙孔,怎樣都好。」
「呵,如此精巧的門鎖封著扇腐朽的門戶?」諾斯諾亞左右看了幾眼,注意到周圍被首席的挖掘工破壞到慘不忍睹的牆壁,嘴角的笑容充滿了諷刺:「時間真是不容拒絕的強大力量。」
「讓我們繼續前進吧。」坦加薩忽然說道。
諾斯諾亞點了點頭,幾個人往遺蹟更深處走去,忽然一道光灑了下來,射入了幾個人的眼睛,頓時一股強大的魔法力量包裹了他們,他們感覺到身軀不由自主,似乎有一種被扭曲的感覺。
這股力量來的猝不及防,就連大法師都沒有發覺。
「唔,這是怎麼一回事兒?」諾斯諾亞大為驚愕:「我絕對不可能發現不出這樣的陷阱。」
「大人,是古代的陷阱。」詹華士苦笑:「沒有觸發過的古代陷阱,是兩位首席大人刻意留下來的,我們有麻煩了。」
話音未落,幾道光一陣閃爍,幾個人就消失在了這片甬道之中。
地面上,一道閃爍的符文又轉為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