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 剖析
「詐騙犯?」薇卡兩根手指提著那張傳票,一面笑得腰肢亂顫:「真好玩,潘尼,他們居然用這種辦法來對付你。告訴我,你是詐騙犯嗎?」
「潘尼當然是個騙子。」雖然嘴唇依舊蒼白,但希柯爾的精神卻好多了,她抱著枕頭,靠在薇卡的身上,聽到這句話,鼻子皺了皺,瞪了有點莫名其妙的巫師一眼,嘟起了嘴唇:「大騙子。」
「我已經快有兩輩子沒有見到過這種東西了。」巫師攤了攤手,有點無奈。
上輩子是守法良民,自然與法庭傳票無緣,這輩子在塞爾更沒有這種玩意,失敗等於死亡,連法庭都是擺設。但是到了這裡,立足未穩,卻先收到了這樣一張東西。
不由讓他感到無語。
「說正經的,潘尼,你究竟是不是企圖用非法的手段獲取那些東西。」薇卡表情忽然正經起來。
「坦白來說,是的。」巫師點了點頭,卻沒有忌諱什麼,雖然是應著那些學徒的請求,但他的貪慾也是一個主要的原因,偽造身份侵占他人遺產,實在算不上什麼理直氣壯的事情,潘尼認為沒有理由為自己找藉口遮掩。
「看,我就知道是這樣的,潘尼最壞了,又開始準備害人。」希柯爾嘻嘻笑了起來,隨著巫師的到來,似乎變得活潑了一些,她搖著薇卡的手臂:「薇卡,你就幫幫他嘛。」
「我沒說過不幫他……」薇卡摸了摸希柯爾的臉頰,混跡西門和塞爾許多年,她自然也不是多麼純潔善良的傢伙,齷齪事情見過不少也做過不少,知道了潘尼所做的事情,她也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更沒什麼不可以做的。
「其實財產什麼的,倒不是最主要的因素。」潘尼攤了攤手:「重要的是那些學徒,我需要他們。」
費倫的法師學徒身份低微,更重要的一點是他們在出師之前沒有人身自由,除非有著導師特許。
如果潘尼無法弄到一些藉口,就不能夠名正言順地得到這些學徒,而他卻很需要這樣一筆力量。
而這些學徒也需要一個慷慨的巫師教授他們奧術,更不願意被協會接收,分散開來,那意味著他們將要重新討好一位法師,而這兩天來法師的表現也的確慷慨,這就讓學徒們更堅定認為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
「那麼你知不知道巫師協會與佐斯的約定,或是遺囑。」
潘尼點點頭,將一卷文件遞了過去。
這是佐斯和海岸巫師協會訂立的契約,由蘭德一直為佐斯保管著的,這種文件,對於一個巫師而言,重要性實在不算太大,涉及到一些官司,不過在巫師活著的時候也用不上。
薇卡翻閱著這卷東西,眉頭漸漸皺了起來:「潘尼,這上面有一個重點。」
「重點?說說看。」
「那就是無論接收這筆遺產的人是佐斯的血親,還是巫師協會內部的人,都需要得到巫師協會的認可。」
一個加入某個協會的巫師,在研究法術的過程中,會經常藉助到協會的物資和力量,因此這些巫師的成就也就和協會密不可分,按照費倫奧術傳承的傳統,這樣的協約並不算過分。
薇卡合上卷宗,眉心深鎖:「雖然佐斯的血親在繼承上具有優先權,但若得不到巫師協會的認可,那依照這份文件,仍然是不合法的,所以…潘尼…你在來到西門之後,是否第一時間聯繫過巫師協會的高層呢?」
潘尼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他的想法是在接收完佐斯的財產之後才和巫師協會的高層聯繫,在他想來,他剛剛到達西門,接收佐斯的法師塔,這個消息是不可能在很短的時間裡傳到巫師協會耳朵里的。
在接收法師塔之後聯繫,形成了既定的事實,就有了更充足的本錢與巫師協會討價還價。
只是巴斯迪鄧肯的叛逃和迪文巴克勞的到訪讓加速了一系列衝突的發生,這卻是潘尼始料未及的事情,這張傳票,更是意外之外。
「真是複雜的關係。」
「聽著,潘尼,雖然勾心鬥角爭權奪利這種事情在多元宇宙的哪個地方都差不多,但是畢竟各地有各地的規矩,這裡不是塞爾。」薇卡合上卷宗,表情嚴肅起來:「要鬥爭,請儘量遵守遊戲規則。」
「遊戲規則?」潘尼挑了挑眉毛,聽著薇卡的話語。
「實話說,打贏這場官司一點也不困難,要知道那些巫師老爺可很少巴結什麼人,相反,大多數貴族都要去巴結他們,如果巫師老爺們相互攻訐,貴族大多數都會將自己擺在中立的位置上,他們不願意招惹什麼仇敵,何況這位理事和貴族的關係只是一般。」她微微地搖了搖頭:「所以只要我在法院稍稍活動一下,再配合你做一些手腳,以埃德蒙特在貴族中的地位,打贏官司是十拿九穩的事情,何況貴族們也會很高興看到一位親近他們的巫師存在。」
潘尼點了點頭,如果大多數貴族都站在中立的位置上,但是有一家能夠傾力支持自己,打贏官司並不困難。
重點是薇卡之後所說的話。
「但是你知不知道這張東西背後是什麼?雖然上面署名了海岸巫師學會,但據我所知,如果海岸巫師協會決定直接對付你,根本不會藉助到西門法庭的力量,按照你的說法,這多半是那個西門理事自己的意思,他沒法直接對付你,所以用這種方式讓你難堪,順便尋找破綻把你攆走,反正以他的身份,用這個署名也不算過分。」薇卡又拿起那張傳票:「如果海岸巫師協會企圖直接趕走你,直接一大堆巫師過來占住巫師塔,再宣布你是不受歡迎的人,將你趕走,那豈不是更簡單的事情,但是他們並沒有這麼做。」
「你是說……」潘尼若有所悟。
「他們不想和一個不知底細的人起衝突,潘尼。」薇卡嘆一口氣,做出了猜測,不過卻皺了皺眉:「恕我直言,潘尼,你的出現似乎讓他們極為忌憚。」
潘尼點了點頭,整個巨龍海岸巫師協會裡面,正經的巫師只有五十來個,相比塞爾可說寒酸,如佐斯那樣的五環巫師都能坐到副會長的位置,可以想像其中的力量究竟如何。
所以以他的水準,對這個巫師組織,還真是不懼,他表現出的輕鬆將巴克勞理事扒光的水準,相信也足以震懾到一些蠢蠢欲動的傢伙了。
薇卡定了定神,繼續說道:「但他們也不想讓這樣一個不知底細的傢伙就這樣隨隨便便地占取他們的財產,所以……」
「藉助這樣一張傳票表示態度,或是……警告?」
「不錯,你應該去見見他們,潘尼。」她做了總結語:「其實……我感覺以他們一貫的做風,未必會對你的到來表達出徹底的排斥,你知道一個強大的巫師對於這樣的協會而言是多麼值錢。」
潘尼皺起了眉頭。
他也聽明白了,似乎這些巫師,需要他一個姿態。
換位思考一下,一個客人,到了主人的地面不去主動問好,就先想著從主人那裡占到好處,確實也是一種很不地道的做法。
這樣一想,繼承權的問題也就不是大問題了。
「我明白了,不過我應該去哪裡找他們?」
「這倒不是問題。」薇卡攏起了手指:「我去準備一下,馬上就帶你去見一個協會的大人物。」
潘尼點了點頭,又把目光落到床上的希柯爾身上。
她的精神比起兩天前來好上許多,穿著一身可愛的粉紅色睡裙,靠著床頭微微斜著腦袋看著潘尼,鼻子下面的半張臉藏在抱枕下面,在巫師與薇卡的談論中,一直眨著眼睛看著潘尼的臉。
潘尼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是否有些冷落了她。
兩個人對視一陣,希柯爾高高地舉起了手中的抱枕,用力朝潘尼的臉上一甩:「你這個大騙子!」
「怎麼像一個小孩子一樣?」他接過了枕頭,又塞到了少女的懷抱裡面。
「在你和薇卡的眼睛裡面,我不就是一個小孩子嗎?」她露出一個微笑,在巫師看來非常甜蜜,不過卻能清晰察覺到那挑起的嘴角邊上有著一絲酸澀:「需要有人照顧,有人哄著,但是你一下子就消失了半年,我還以為你真的永遠不會再出現了呢。」
她把腦袋靠在巫師的肩膀上:「以前總想長大,但是現在想,當一個小孩子多好啊?潘尼,這回你不會再消失了吧。」
「嗯。」巫師心中一軟,一種虧欠的感覺驅使他點了點頭。
「太好了,你一定要和薇卡永遠照顧我,哄著我,記住了哦。」她微笑著閉上了眼睛,卻讓潘尼心臟攸地停頓了一下,這提醒他當年胡天胡地犯下的事情。
當初薇卡在他的眼睛裡也是一個寂寞的美女而已,懷著不甚恭敬的獵艷心態與之胡鬧一番,之後雖然一直保持著聯絡,但卻沒有認真的放到心裡去。
想起那次的事情,他也有些臉紅,而希柯爾所說的話,落到他的耳朵里卻很值得玩味。
『和薇卡一起。』
她不會是知道了什麼吧……
少女帶著笑容,靠近了巫師的懷抱里。
不過潘尼的神情卻有那麼一點兒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