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 周洛替褚洵的傷口重新換好了紗布,又隨便吃了點東西,便開車來到了青幫大樓。閱讀
遲志知道他要來,早早泡好了茶在前廳等著他。
「周洛你來了,來來來,過來我看看有沒有受傷。」遲志坐在椅子上招呼周洛。
周洛坐到堂下搖了搖頭:「我沒事,小洵受了點傷。」
「我昨晚就聽說了,你怎麼會把小洵一起帶去呢?我還聽說小洵自己把自己的身份給說出去了,這下麥家和金家的人都認識他了,哎......」遲志一邊說一邊搖頭嘆了口氣。
「是我的不是,我不應該帶小洵一塊去的,小洵今年正好高中畢業了,我本來就打算把他送出去讀書,只不過捨不得他,還想讓他多在我身邊待一段時間,現在出了這個事,不能再拖了,我最近就幫他把學校找好,儘快把他送出去。」
「也好,早點送出去也免得他在島上不安全,」遲志轉了轉手中的核桃不動聲色地瞟了周洛一眼,「要我說這事也太怪了,你們去塔谷的事只有你們幾個人和我知道,金家的人是從哪裡得來的消息?」
周洛端起桌上的龍井嘬了一口:「金老五說是在我身邊安插了人,我的行程他都知道,可我仔細想了想,跟在我身邊的都是我信得過的老人,而且我每次出門都很小心,如果有人跟蹤我,我不可能發現不了,所以我猜測這個人要不就是藏在了遲哥你這裡偷聽到了消息,要不就是藏在了我手底下那些酒店夜總會裡,見我兩三天沒露面,金家起疑心了。這兩者都有可能,遲哥你看呢?」
遲志從主座上下來,走到周洛身邊,拍了拍周洛的肩膀:「從昨晚我就在想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那天你和我說要去塔谷找麥家是在青幫的大樓前說的,有可能聽到這個消息的只有當時那幾個門衛,那幾個人我已經派人抓起來了,正在審問,如果金家的手真的已經伸到了青幫的大樓里,那我無論如何也要把這人給抓出來,但是你那邊也有可能出問題,你自己也得好好查一查。」
周洛站起身,也將手搭在遲志的肩膀上:「遲哥放心,我回去一定會好好查一查,遲哥,大哥死了之後青幫的重擔就落到了你身上,這當中的辛苦可想而知,如果你遇上什麼解決不了的事,一定要告訴我,我雖然本事不大,但一定會竭盡全力幫你,我年紀小,性子也急,如果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你多體諒,青幫是大哥的心血,大哥將它託付到我們兩的手上,我們得同心協力替他守住這份家業。」
遲志嘆了口氣:「周洛你謙虛了,這些年要不是你在前面頂著,青幫早散了,你哪裡有什麼得罪我的地方,我知道你這麼說是不信任我了,這個事出在我這裡,我自然脫不了干係,你放心,如果是我手下的人向金家告密,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但是千萬不要因為這個事影響咱們兄弟之間的感情。」
「遲哥你言重了,我怎麼可能不信任你,你當時替大哥擋的那一刀,我一輩子都忘不了,你是講義氣的人,我服你,只是這個事一定要查清楚,咱們身邊如果真的混進了金家的人,那以後幹什麼事都不安全。」周洛起身戴上墨鏡,「遲哥,咱們兄弟把話攤開說完就沒事了,你這邊先查著,我那裡也要好好地查一查,我就先走了。」
「好,你去忙吧,替我問小洵好。」
周洛從遲志那裡回來沒兩天,結果就查出來了,果真是遲志這邊的人告的密,那人是當天的門衛之一,偷聽到了遲志和周洛的談話,把這個消息重金賣給了金家,不過那人也真是蠢的可以,做完這些事後他竟然不逃跑,而是聽了金家的話繼續埋伏在青幫里,想打探到更多的消息拿去賣個金家,果真是掉進了錢眼裡了。
這場風波很快就平息了,金家最初是想綁了周洛逼遲志交出離島,可沒想到金老五見到周洛就失了心智,不僅犯了道上的忌諱用槍指著周洛,竟然還順帶著打傷了麥克。
要知道麥家現在是金家毒品在塔島內最大的買家,金家的馬仔竟然不長眼砍傷了麥克,麥克怎麼可能輕易放過這些人。而金老五用槍這件事同時也觸怒了督察府,督察府和麥家同時給金家施加壓力,金家一時之間自顧不暇,再也分不出精力來離島搗亂了,周洛這才清閒了下來。
這個月的月末是周洛的生日,周洛一向不愛過生日,幫里的兄弟們也不敢大肆替他慶祝,一群人聚在一起吃了頓飯這生日就算過了。
一群人散了之後,周洛帶著饒河裡去了他們常去的那家酒店,周洛喝了點酒,做得異常凶,饒河裡被他折騰地死去活來,做完之後,周洛躺在床上抽了根事後煙,就起身穿衣服。
饒河裡有氣無力地躺在床上沖他撒嬌:「今天你生日,就別回去了吧,我好好陪陪你。」
周洛叼著煙睨了他一眼:「你他媽都被老子弄尿了,還能怎麼陪我?」
「哎呀,討厭,你這人怎麼這麼壞啊,我休息一會兒就好了......休息一會兒隨便你怎麼玩,好不好?」
「你好好躺著吧, 小洵還在家等我呢,我走了。」周洛說完便關上門走了。
饒河裡氣得直捶床:「小洵,小洵,一天到晚小洵小洵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不是你侄子,是你媳婦呢!」
周洛到家的時候褚洵正坐在長廊的木桌旁等他,褚洵今天穿了一件白襯衫,懷裡抱著一把木吉他。
周洛走過去揉了揉他的頭髮:「彈什麼呢?是不是又看上哪個小姑娘了?」
褚洵最開始說要學吉他時,周洛覺得很奇怪,褚洵的性子一直比較冷,之前也沒看出來他喜歡音樂,怎麼突然就要學彈吉他了,周洛問他,他也不說,後來被周洛問煩了,他就說「以後追人用得著,叔叔你別問了」。
周洛這才明白過來,他這是想討女生歡心呢。
「什么小姑娘,你別亂說。」褚洵將周洛的手拍掉,拉了一把木椅子讓周洛坐下。
周洛坐到他身邊靠著牆,望著遠處黑漆漆的海面,海浪的聲音很響,一下下有規律地拍打著淺灘,阿勃勒花樹被海風吹得嘩嘩響,明明是喧鬧的,周洛卻覺得寧靜,一身的疲憊都被海風吹散了,他扭過頭看著褚洵,低聲說:「練著這麼久也沒聽你彈過什麼歌,今天彈一首給叔叔聽聽,叔叔看看你的技術能不能追到女孩子。」
褚洵低下頭露出一截白淨的脖頸,抬手掃了掃琴弦,竟真的開始彈了起來。
原木吉他的音色很好,褚洵用手指輕輕掃了兩下,一段很悠揚的前奏便響了起來,周洛莫名覺得這前奏很熟悉,但是吉他的音色稀釋了這種熟悉感,讓周洛一時想不起這是什麼歌。
等到前奏彈完,褚洵抬起頭望向周洛,輕輕哼唱了起來: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
好像花兒開在春風裡
開在春風裡
在哪裡在哪裡見過你
你的笑容這樣熟悉
我一時想不起
啊~~在夢裡
褚洵的嗓音裡帶有少年人獨有的乾淨和純粹,輕輕哼唱著這首上個世紀的情歌,皎潔的月光灑在他的臉上,將他臉上的紅暈映照得無所遁形,海風吹動他額前的碎發,也吹亂了周洛的心。
這是周洛最愛的一首歌,聽到這首歌時他就會想到自己的母親,母親和老一輩下南洋的華人一樣愛聽鄧麗君,周洛耳濡目染地也愛聽。現在的年輕人還喜歡鄧麗君的已經很少了,男生就更少了,這些帶著年代感的曲調仿佛已經被丟進歷史的塵埃里,變成了古老的回憶。
周洛愛聽鄧麗君,也愛那些老物件,他特意從跳蚤市場淘回來一台老式的留聲機放在一樓的客廳里,留聲機是民國時期的東西,有些年頭了,但保養得很完好,可以看出原主人對它的愛護,框架是橡膠木的,上面鏤刻著老舊繁複的雕花,放在這座海邊小樓里其實是有些格格不入的,但周洛卻很喜歡。
他常常會在沒事的時候躺在沙發上,開著留聲機,聽著鄧麗君的黑膠唱片,不管是「甜蜜蜜」「小城故事」還是「夜來香」他都聽得津津有味,不過他最愛的依然是「甜蜜蜜」,閉上眼睛,那些旋律好像在他的腦海里漂浮起來,將他帶回窮苦的少年歲月,也將他帶回母親的身旁。
一個黑幫大佬竟然愛聽鄧麗君的甜蜜蜜,這說出去估計會讓人笑掉大牙,所以周洛從不在外人面前表露出自己的喜好,知道他這個獨特喜好的也只有褚洵和饒河裡兩個人而已。
當初周洛讓饒河裡待在自己身邊,一是因為饒河裡長得好,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饒河裡嗓子甜,他常常會在那間酒店裡讓饒河裡唱歌給自己聽,饒河裡剛開始唱得不好,他就沒聽過鄧麗君,但是他願意學,而且學得很快,為了討周洛歡心他還特意買了幾身旗袍,一邊唱著甜歌,一邊扭著細腰,周洛聽著聽著就硬了,撕了他的旗袍壓在身底就開始干他。
有一次趙磊來海邊小樓找周洛,周洛那時候正在二樓打電話,趙磊那雙手閒不住,在客廳里這摸摸那瞧瞧,竟然不小心把留聲機給打開了,頓時「甜蜜蜜,你笑的甜蜜蜜」的曲調就充滿了整個客廳,褚洵和周洛聽到聲音跑下來,就見趙磊用一臉吃了屎的表情盯著他們兩個,臉上的嘲笑憋都憋不住:「我草啊老大,你聽歌的品味也太他媽獨特了吧,甜蜜蜜是什麼鬼啊?」
周洛正想開口罵他兩句,沒想到褚洵搶在自己前面開了口:「是我喜歡聽,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沒有問題......啊哈哈哈哈......甜蜜蜜......我草啊......」
那天趙磊是被周洛踹走的。
周洛真沒想到褚洵會為自己彈這首歌,這首歌對於褚洵來說太老了,也太不符合他的形象了。
褚洵的聲音很獨特,他從小和父親待在一起的時間少,因此剛開始學說話是和母親學的法語,後來雖然改了過來,但他的口音里依然帶著淡淡的歐美腔,再加上他低沉的嗓音,一首甜甜的情歌竟然叫他唱出了幾分深沉滄桑的意味來。
只是不管曲調如何,這首歌的歌詞都太甜了。
周洛扭過頭看著褚洵,褚洵在他目光下,臉上的紅暈越來越重,眼神也開始閃躲起來,但還是忍著羞澀繼續唱著:
夢裡夢裡見過你
甜蜜笑的多甜蜜
是你是你夢見的就是你
......
少年的愛戀是滾燙的,沒有遮掩,也沒有修飾,就那麼赤裸裸地捧在手心裡,交到周洛的眼前,如果說周洛不感動那是假的。
周洛的前半生都在流血廝殺里度過,除了褚川沒有人關心過他,然而褚川給他的關愛太短了,僅僅只有兩年而已,而這之後的十幾年,其實他擁有的也只有一個褚洵而已。
他從沒被人這麼用心地對待過,更何況這個人是自己放在心窩裡疼愛的小孩,他抬手揉了揉褚洵毛絨絨的頭髮,又用手指戳了戳褚洵紅彤彤的臉蛋,褚洵停了下來,從身後拿出一束七里香遞到他面前,說:「叔叔,生日快樂。」
他接過那束小白花放到鼻間聞了聞,很濃郁的芳香。
大男人送什麼花,他覺得有些肉麻,但又不好辜負褚洵的心意,只能收下。
他抬起頭沖褚洵笑了笑,緊接著又想起了褚洵方才的歌聲,他臉上的笑意再也繃不住,捧著肚子放聲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小洵,哈哈哈哈,我也不想笑,但是太他媽好笑了......你知不知道你頂著這張臉唱甜蜜蜜有多好笑......我真的忍不住了......」
「周洛!!!」
褚洵本來就羞得不行,要不是看周洛整天在酒店裡讓饒河裡給自己唱甜蜜蜜,他才開不了口唱這麼肉麻的歌呢,他好不容易硬著頭皮唱完了,周洛竟然還笑話他,他氣洶洶地瞪著周洛,恨不得將那張笑得合不上的唇給堵上,堵上了看他還怎麼笑!
周洛笑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用手捏住褚洵的臉,低聲說:「謝謝你,小洵,我真的很喜歡這個禮物,孩子長大了,知道疼人了。」
褚洵撅著嘴:「我一直都知道疼人好嗎?而且我早就不是小孩兒了,我成人很久了!」
周洛又說:「好好好,那你再給叔叔唱一遍好不好?我剛才光顧著笑了,都沒好好聽,你再唱一遍,這次我絕對不笑了。」
褚洵低著頭擺弄了一會兒吉他,又重新彈唱了一遍。
這一次周洛聽的很認真,他從口袋裡偷偷拿出手機,打開錄音鍵將褚洵的歌聲錄了下來。
又唱完了一遍後,褚洵從身後的小桌子上端出來一杯茶,遞到周洛手裡:「剛才就泡好了,這會兒正好喝。」
周洛抬起頭把安神茶喝了,喝完之後倚在牆上,不到一分鐘人就失去了意識。
褚洵放下吉他走到周洛身邊,俯下身在周洛的唇上吻了吻,「讓你笑話我,今晚要好好懲罰你。」
他扶住周洛的腰,將周洛架在自己身上,拖著走進了小樓里。
周洛1米85的個子,此刻卻癱軟地像一灘爛泥,任由他扶著拖著往裡間走。
饒河裡不是有意撞破這個場面的,這實在是個巧合。
周洛酒店的鑰匙忘在了房間裡,他害怕周洛明天要用,所以才打車給周洛送過來。
希島的人都知道這裡是褚家的老房子,車子開到沿海公路口司機就不願意再進來了,饒河裡只能自己步行走到小樓邊。
他剛走到小花園外面,就看到周洛和褚洵坐在長廊下說說笑笑,周洛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從來不會這麼放聲大笑,不,周洛跟誰在一起都不會笑得這麼開心,除了褚洵。
饒河裡有點吃味,站在小花園旁踟躕不定,想著,要不然算了吧,明天再給周洛打電話,沒想到他猶豫的這一兩分鐘竟然讓他看到了剛才那一幕。
周洛本來意識清醒,喝完褚洵遞過去的茶之後就昏睡了過去,更讓他毛骨悚然的是,褚洵竟然吻了周洛!!那可是他的叔叔,他竟然將自己的叔叔迷暈過去,然後趁機吻上去,饒河裡不敢想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他的腦中飛速回憶著褚洵之前的種種舉動,一個大膽的想法在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來,他倒吸了一口涼氣,轉過身走了。<!--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