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那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夏日傍晚,遠方的天空中漂浮著粉紫色的雲層,海浪像氣泡一樣在橘子汽水似的的海面上翻滾。
褚洵練完了散打回到海邊小樓,他沒有直接進去,而是沿著沿海公路又跑了五公里。這個假期他鍛鍊的力度異常強烈,似乎是上一次受傷讓他受了刺激,他急切地渴望自己變得更加強大,能成為替周洛擋風避雨的圍牆。
沿海公路兩側種滿了阿勃勒,金黃色的花序被涼爽的海風吹落,風鈴一樣跟著褚洵一路飄蕩,像是下起了一陣黃金雨,天色越來越暗,橙黃的太陽已經落入了海平面底下,海面歸於平靜,只有椰子樹影還在晚風裡晃個不停。
褚洵滿身都是汗,他已經跑了將近半個小時,身上的T恤早已被汗液完全浸濕了,他把T恤脫下,光著上身,慢慢走回了海邊小樓。
進到浴室沖了個涼水澡後他開始準備晚餐,周洛白天打電話給他,說今晚自己會早點回家,他很開心,周洛已經有一個星期沒有和饒河裡去酒店開房了,他在想,周洛是不是已經厭煩了?
今晚他做的是冬陰功湯,酸酸辣辣的口感,周洛很愛吃,用檸檬葉,香茅,青檸,羅勒葉,南姜調味,再加入新鮮的海蝦就可以出鍋了。
冬陰功湯剛做好,周洛就回來了。
周洛的臉色有些疲倦,黑色領結被他自己扯開,歪歪斜斜地躺在胸前,褚洵走上去接過他的西裝外套,輕聲問道:「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事,就是有點累,」周洛沒看他,抽出椅子坐到餐桌旁,「先吃飯吧。」
「好。」
周洛情緒不高,褚洵也沒有刻意與他交談,兩個人很快就把一碗冬陰功湯喝完。
周洛先去洗澡,褚洵將碗筷刷乾淨之後,就去廚房替周洛沖好了安神茶。
周洛洗完澡出來時,安神茶已經像往日一樣放在桌子上,褚洵端起茶杯送到周洛手裡:「叔叔,你太累了,喝口茶早點上去睡吧。」
周洛接過來並沒有立馬喝掉,他一手端著茶一手摟過褚洵的肩膀,將褚洵往樓上帶:「最近這段時間太忙了,金家的人明面上不敢亂來,背地裡陰招層出不窮,光是應付他們就太累了。」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了二樓臥室,周洛說話的時候人幾乎是倒在褚洵懷裡的,褚洵伸手環住周洛的腰,有些心神蕩漾,周洛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突然說道:「哎,我手機好像忘到樓下了,我去拿上來。」說完他又伸手揉了揉褚洵的頭髮,端著水杯下樓了。
等他再次上樓時水杯已經不在他手中了,他把手機放到床頭就躺了下來,說話聲音有些含糊不清:「好睏,每次喝完這安神茶睡得都特別香,家裡的是不是快喝完了,你抽空再去配一點......」
「好,我再去配點......叔叔?」
褚洵的話還沒說完,周洛就失去了意識,今晚周洛太累了,褚洵特意增加了藥量,果不其然,不過一分多鐘,周洛就陷入了昏睡。
褚洵像往常一樣熟稔地俯下身,先在周洛的唇上吻了吻,見周洛沒有反應,他又貪婪地用舌尖撬開周洛的齒縫探進周洛的口腔中,而一雙手已經向後滑到周洛的屁股上。
他吻得動情,舌頭在周洛的口腔中肆無忌憚地舔|弄,今天藥量大,他不擔心周洛會醒過來,因此舉動也比平時放肆。
周洛的口腔滑膩溫熱,有淡淡的薄荷清香,他叼住周洛的舌頭,吮得分外入迷,他太興奮了,兩人的唇邊已經有唾液流下來,而他的手也早已將周洛的內褲褪到膝窩,順著周洛的屁股摸了下去。
他整個身體都欺在周洛的身上,鼓起的那處也急切地往周洛的腰腹上貼,他早已迷失在自己的心跳里,卻沒有注意到周洛放在兩側的雙手早已握成了拳,正不明顯地顫抖著。
周洛還在等,他要看看褚洵到底能做到哪一步,褚洵到底對他做到了哪一步。
饒河裡剛將這件事告訴他的時候,他根本就不相信,他甚至掐著饒河裡的脖子警告饒河裡讓他不要亂說。
饒河裡瞪著眼睛,一臉無畏:「這種事情要不是我親眼看到,打死我我都編不出來好嗎?你覺得我敢拿這種事情開玩笑麼?我活夠了我騙你啊?周洛你自己回想一下,這些年褚洵對你變態的占有欲,你不覺得那早已超出了正常的叔侄關係了嗎?你自己好好想一想他的種種舉動,我不相信就沒有反常的地方!」
反常的地方......反常的地方當然有,只是周洛從不多想,他以為那只是褚洵太早失去父母從而對自己產生的依戀,所以不管是那些黑夜裡的擁抱,那些異乎尋常的黏膩,或是同吸一根香菸,這些之前周洛都不在意,而此時此刻饒河裡竟然告訴他,褚洵在自己的安神茶里下藥,將自己迷暈了以後偷吻自己。
儘管他不願意相信,但他清楚饒河裡絕對不敢拿這種事開玩笑,而一旦他接受了這個事實,再回過頭去看褚洵做過的那些事,那些迷戀的眼神,纏綿的擁抱,不動聲色的靠近,以及近乎變態的占有欲,種種種種都讓他脊背發涼。
所以他特意對褚洵態度親密,轉移褚洵的注意力,所以他特意沒有喝下那杯茶,卻裝作被迷暈了躺到床上,他就是想看看褚洵到底想幹什麼。
褚洵終於親夠了,他離開周洛的唇,伸手將周洛唇邊的唾液擦乾淨,然後將周洛的身體側翻過來,貼到周洛的後背上,脫下自己的內褲。
臥室里很快傳出低沉的喘息聲,褚洵一手覆在周洛的屁股上,一手順著自己的身體向下,他沉迷於這種異樣的刺激里,他對周洛的身體根本沒有任何抵抗力。
周洛額上青筋暴起,就在褚洵閉著眼睛急速喘息時,周洛突然扭過身,冷冷開口:「你在幹什麼?!」
「唔......叔叔......」
周洛這一聲太突然也太驚悚,褚洵原本就已經在邊緣徘徊,被周洛這麼一驚嚇,渾身猛地哆嗦,顫抖著叫了一聲。
周洛所有的理智都被褚洵最後這一下燒盡了,他的眼睛因為怒意已經燒成了赤紅色,他一把提溜起還在放空中的褚洵,甩手將人扔到了地板上。
「我問你,你他媽在幹什麼?!」
周洛憤怒極了,一種被愚弄,被欺騙,甚至被背叛的感覺充斥著他整個胸膛。
地板上的人是他一手帶大的小屁孩,是他掏心掏肺疼愛了整整十幾年的人,他答應了大哥會照顧他,會給他正常的生活,為了他的安全,他拼死拼活在外面廝殺,為了他不被自己影響,他躲著瞞著,這麼多年從沒有光明正大談過一次戀愛,他想把最好的東西都給他,可他卻背著自己,背著自己……
「說話!你他媽啞巴了?!」周洛從衣櫃裡拿出一條短褲套上,又甩了一條給褚洵,「把褲子穿上,站起來回我的話!」
褚洵低著頭慢慢將短褲套上,最初的慌亂已經退去,此刻他的表情已經恢復如常,他站到窗邊,轉過身看著周洛,唇邊勾起一抹笑意:「叔叔不是都看到了麼?還問我做什麼?」
周洛突然衝上來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怒喝道:「你還笑?!你還能笑得出來?!今晚要不是我沒喝那杯茶,你還想這麼幹到什麼時候?!」
褚洵眯著眼湊到周洛眼前,目光在周洛紅腫的唇瓣上緩緩掠過:「不知道,沒想過,可能一直干到被你發現的那一天吧。」
「你……」周洛被他堵得說不出話來,兩個人現在離得太近了,周洛有些呼吸不暢,他鬆開褚洵,轉過身坐到床邊,身下傳來的異樣感更加明顯,他煩躁地撓了撓頭,悶聲問:「你是不是看我和男人……所以你好奇?想試試看?褚洵,如果是因為我給你做了不好的表率,你現在試也試過了,以後就別他媽再弄了,好好找個姑娘談戀愛結婚。」
褚洵臉上的笑意更大了,他光著上身依靠在窗台的薔薇花叢里,笑得像個妖精:「好奇?叔叔你別說笑了,你還記得你第一次喝安神茶是什麼時候嗎?是我15歲那年,從那時候開始我每晚都會對你做這些事,到現在已經整整三年了,你覺得這僅僅是因為好奇嗎?」
周洛瞪著他,一雙眼睛猩紅可怖,而褚洵迎著他的目光,就像是自虐一般咧著嘴笑個不停,半晌過後,周洛才咬牙切齒地說:「不是好奇那是什麼?」
周洛緊緊盯著褚洵,仿佛知道從那張薄唇里一定會說出一些驚世駭俗的話來,可他卻無力阻攔,甚至不想阻攔,他要看著褚洵親口說出來。
「是什么叔叔不知道嗎?」褚洵突然離開窗台,走到床邊蹲在他面前,褚洵的目光里閃動著一絲妖異的亮光,那光亮太盛太強,他的心都被刺疼了。
「我喜歡叔叔啊,我愛你,周洛。」
褚洵的話音剛落,他全身都仿佛被冷水浸透了一般,散發著駭人的寒氣,褚洵這句話的殺傷力不比那些插進他皮肉里的刀子來得輕,他喘著粗氣,用力扣住褚洵的下巴:「你說什麼?嗯?!我是你叔叔,我他媽是你叔叔!你喜歡我?你愛我?!你怎麼敢?!嗯?!」
也許褚洵再年長几歲,他會更懂得迂迴,他會在被周洛識破的第一時間解釋否認,以便換得一個來日方長的機會。可現在的褚洵只有十八歲,他有滿腔的愛意要抒發,他年幼的身軀早已承受不住那些深沉濃重的情感,他早已忍耐到了極限。
甚至在內心深處他一直渴望著有一天周洛能識破他的真面目,將他那些隱忍的感情齷齪的心思全部從暗河裡翻到水面上,曝曬在陽光里。管它最後是死是活,褚洵也要讓它以最直接的面目遞送到周洛的手心裡。
這是我的感情,你要嗎?你要,我就把心掏出來給你,你不要,就把它扔到地上,踩進淤泥里。反正不管怎樣,它都是你的,隨你怎麼處置。
這就是少年的愛,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褚洵從不試探,也不權衡,從他意識到自己感情的那一天起,他便孤注一擲地,近乎偏執地愛著周洛,或許他不夠坦蕩,或許他費盡心機,但他已然將一個少年從情竇初開到長大成人這段歲月里所有熱烈的情感都投注到周洛的身上,他已然用盡了自己的全部去愛周洛。
他第一次夢|遺是在13歲,那時他尚且年幼,不懂什麼是感情,只是盲目地崇拜周洛,依戀周洛,心裡眼裡都是周洛。
那時他父母雙亡,周洛對他來說既是父親,又是哥哥,既是朋友,又是親人。
也是一個夏日的夜晚,他陷入一場綺麗纏綿的美夢裡,夢裡周洛穿著白襯衫沖他笑,飽滿的唇珠上沾染了一滴花露,散發著幽幽的暗香,他低下頭想替他擦去,沒曾想卻被那花露勾去了魂,竟吻上了那粒飽滿的唇珠,然後他就醒了,腿間一片潮濕。
他對周洛的感情不是突然而來的,而是在一日日的陪伴,一日日的相處中慢慢累積起來的,他依戀他,崇拜他,渴望他,愛慕他,於他來說,親情是周洛,友情是周洛,愛情也是周洛。
他所有感情的盡頭都是周洛。
他早已在歲月的長河裡染上了名為周洛的毒癮。
「敢不敢的我也做了,我愛你,從我13歲時我就開始愛你,叔叔不是也愛我麼?」褚洵握住周洛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目光灼灼地看著他。
「那能一樣嗎?!」周洛吼了一句,而後突然鬆開褚洵,近乎懇切地說道:「小洵,你還太小,根本不懂什麼是愛,這些年你身邊只有我一個人,你太依賴我了,所以才會對我產生奇怪的想法,可這不是愛,你不要再瞎想,以後別這麼做了,乖乖的,可以嗎?」
在聽到周洛這句話後,褚洵面上的鎮定頓時蕩然無存,他瞪著周洛怒吼道:「我不懂?我怎麼可能不懂?你知道這些年我是怎麼過來的?我眼睜睜看著你交了一個又一個男朋友,我看著你和他們接吻,擁抱,做|愛,我的心就像是被砍刀一刀刀割出血淋淋的口子,我不懂嗎?我有多痛我會不懂嗎?」
「我從沒在你面前做過這些,你是怎麼知道的?!」
褚洵慘笑:「你以為你瞞得很好,你以為你從不在我面前和那些人親密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海洛酒店609號房,你在那裡做的一切我都知道,我就在樓下的電視機里看著。」
「你……你裝了攝像頭?!」周洛難以置信地用手指著褚洵,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一手養大的孩子背地裡竟然有這麼多陰暗的心思,他到底還背著自己做了什麼?!
「沒錯……現在叔叔肯信我了吧?」
周洛垂下頭不說話,足足過了五分鐘他才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望向褚洵:「你的暑假就快結束了,我已經替你聯繫好了美國的大學,本來想過段時間再告訴你,現在也不必等了,你收拾收拾,過兩天我就送你出國。」
「我不走!!」褚洵大叫了一聲,撲過來扣住周洛的肩膀,「叔叔對我難道就沒有一點喜歡嗎?」
周洛望著他,一字一句地說:「你聽清楚了褚洵,沒有,一點都沒有,你在我眼裡就是個孩子,我一點也不喜歡你,不管你對我有什麼想法,都他媽給我憋回去,乖乖給我滾出去上學!」
褚洵扣在周洛肩膀上的手越來越用力,將周洛的骨頭都掐疼了,他眼裡有水霧,迷迷濛蒙地看著周洛:「叔叔不喜歡我沒關係啊,我喜歡叔叔就行了,反正叔叔也要找人做,不如就睡|我好了,我不會說出去的,好不好?難道我比不上饒河裡麼?」
「我操你媽,褚洵!你別他媽在這裡自輕自賤,老子就算在路邊隨便找個鴨子,都不會找你,你他媽……唔……」
周洛的話還沒說完,褚洵突然按住他的肩膀將他壓到床上堵住了他的嘴,他手腳並用踢向褚洵,然而他睡前為了騙過褚洵還是喝了兩口安神茶,現在意識雖然清醒,但力氣卻大不如從前,褚洵不知哪來的蠻力,銅牆鐵壁一樣壓在他身上,讓他動彈不得,褚洵的舌頭瘋狂地往他的口中探,在他的口腔里肆無忌憚地攪|弄起來。
剛才在床上那個吻他之所以承受下來,是為了試探褚洵的底線,而現在他意識清醒,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再讓褚洵得逞的,他張開嘴,用牙齒咬住褚洵的舌頭,褚洵「嘶」了一聲,舌頭很快就被他咬破,然而褚洵依然不放手,在他口腔里繼續蠻橫地攪|弄著。
這已經不能稱之為吻了,這完全就是一場無聲無息的搏鬥,在爭執中兩個人的舌頭都被對方咬破,交纏的口腔中瀰漫著鐵鏽般的血腥味。
然而在這樣混亂的情境下,褚洵竟然越來越興奮,他的手探到周洛的身後,放肆地滑到周洛後腰的起伏上,周洛額上青筋暴起,趁著褚洵不注意,使出渾身的力氣,一把將褚洵從自己身上掀開,褚洵狼狽地跌坐在地上,嘴角溢出血絲,抬起頭沖他笑,那樣子活像個瘋子。
他衝過來往褚洵臉上狠狠扇了一巴掌,指著褚洵罵道:「收拾收拾給我滾出去上學,不然以後就不要再叫我叔叔,這一輩子你他媽都別想再見到我!」
褚洵臉上的笑意戛然而止,寬闊的肩膀如大廈傾覆,頹廢地坍塌下去,他靠在窗邊,小聲呢喃:「你打我罵我都行,別趕我走行嗎?」
「走不走你自己看著辦!」
扔下這句話周洛便轉身走出了臥室。<!--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