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節

2024-09-02 04:31:54 作者: 非天夜翔
  次作戰十分艱難,送來的戰報中提到,玄龜餘黨似乎十分清楚我們的兵力,以及作戰方式。將軍讓我前來詢問,物資何時才能送達。」溜.達.制.做  文元答道:「煤大約要三天,食品或者需要更久。軍刀騎士隊頂不住?」  軍官道:「頂不住,太冷了……接近零下二十五度的低溫,鋼鐵類兵器以及槍枝都被凍住,沒有煤與固體燃料,將軍只能率部屬進行白刃戰。對方是刺客兵種,騎兵對上刺客,十分危險,將軍多次負傷……」  文元作了個「噓聲」的手勢,沉吟不語。  軍官又道:「軍部發出的物資,要拖到後天才裝車,前線實在是等不及了,目前需要火藥,煤,烈酒以及麵粉,藥品,非常需要。戟天將軍在皇宮內殿養傷,屬下甚至見不到他一面……局勢十分危險,還請文元閣下……」  文元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在軍部休息一晚上,我再想辦法。」  軍官焦急道:「尤其是藥品,藥品目前受到皇宮內的管制,酷寒中傷口裂開後,無法癒合……又有大部分兄弟被二次凍傷……」  文元點了點頭,道:「你去休息,我盡力,本來應該留你吃頓飯……但我今天有客人。」  辰砂從沙發後探出頭來,看了那軍官一眼,小腦袋馬上被文術按了回去。  一眼的印象,卻令辰砂心裡像被捅了一刀。  那名軍官他見過,他曾經為訶黎勒趕過馬車,一身軍服筆挺,修整。  然而今天站在文元大門口的模樣,卻是渾身上下多處血跡,臉上滿布硝煙的黑色炭痕,手臂軍服破口中隱約可見翻出的,泛白的皮肉,他滿身是雪,肩上,軍帽上堆積了厚厚的一層。  軍官答道:「不敢叨擾,下官告辭。」  文元送走軍官,憂心忡忡坐回桌前,掃視文術辰砂一眼。  兩名少年不自然地避開了他的目光。  文元笑道:「文術,好好招待辰砂,我晚上有事得去軍部一趟。」  人工檞寄生從房頂流瀉而下,在蒙了一層霧氣的玻璃窗邊纏繞,把遠處的景象切割得支離破碎。  白點在空中朦朧地飄著,那是徹天徹夜的大雪,自寒冬降臨大地的第一天起,便從未止息。  辰砂洗完澡,抱著膝蓋坐在文術的床上,朝外看了一會,又注意到牆上以圖釘固定了半張照片。  照片上是個男人,肩上扛著小時候的文術,另一手則拉著半大的文元。  兩兄弟的頭髮都亂糟糟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照片被撕去了半張,料想另一半是個女人,而女人的容貌,興許早已在他們的回憶中變得模糊不清。  辰砂嘆了口氣,心想這是一個只有父親的年代。  文術從浴室里走出,道:「殺人狂強得要死,不會有事的。」  辰砂接過他手裡的浴巾,幫文術擦乾淨他一頭深棕色的短髮,道:「他們沒有藥。」  文術靜了片刻,道:「我哥去準備了,你看他一吃完飯就走,到現在還沒回來,不要擔心,辰砂。」  辰砂點了點頭,滿腦子都是軍部,訶黎勒,那負傷前來的軍官。  他依稀可以想到,軍官在大雪中屹立於皇宮門外,等候接見的景象。  「睡,一起睡。」文術朝床上一倒,道:「過幾天新年,老大帶你去皇宮裡玩。」  辰砂掀開被子蓋在兩人身上,默默不語。  文術十分疲憊,轉身抱著辰砂,很快便入睡了,辰砂仍看著窗外的大雪出神。  午夜時,文術打著呼嚕,蹬了被子,睡得半身橫了過來,一腳架在辰砂脖子上。  辰砂輕輕搬開文術的腳,躡手躡足爬下床去,換了一身衣服,找到訶黎勒交給他的那把左輪槍,收進風衣的衣袋裡。  雪靴,黑風衣,圍巾,毛線帽,手套,穿戴整齊。  辰砂瞥見文術書櫃裡的一瓶酒,他知道這不能算「偷竊」,便把它拿了過來,揣在懷裡,接著偷偷推開門,離開了文元與文術的家。  吊兒郎當的上將  凌晨,軍部後門處,路燈閃了閃,暗了下去,繼而完全熄滅,飄著大雪的天空開始顯出一絲蒼白的灰光。  辰砂在夜色中偷偷摸摸地跑上前去,選了一輛馬車,掀開一輛車斗上蓋的棉絮就朝里鑽,腦袋上被木箱子磕了個包。他訕訕下來,左掀掀,右掀掀,終於找到車隊末尾一輛看上去比較空的馬車,爬進車裡藏好。  文元的聲音遠遠傳來,他在與訶黎勒派來的傳令兵交談。  帝都上前線支援的士官們各自上了前面的幾輛馬車,揚鞭啟程,街口拐角處,又有一人走來,把一個裝滿麵包的牛皮紙袋放在座位上。  他裹緊了軍大衣,笑著揮起馬鞭,道:「駕!」最後一輛馬車也緩緩出城。  十分鐘後。  「雖然只有半車藥品……」文元與那前線來的傳令兵並肩匆匆走出後門,倆人傻眼了。  文元蹙眉道:「還有一輛車呢?!」  畢方與玄龜國的邊境線是座連綿千里的峽谷,峽谷再往東北面,是一望無際的苔蘚冰原,冰原北部是極寒之地——辰砂來的地方。  冰原南面,則是玄龜之國的領土,玄及率領上萬名刺客徒步攔腰切斷了畢方國的警戒線,一舉拔除諸多駐軍點,仿佛對畢方的軍力布置了如指掌。  訶黎勒率領騎兵衝出峽谷,在冰原曠野中紮營,原因無他,在峽谷,高地以及山石的掩護下與刺客群體作戰,無異於找死。  唯有在地勢平坦開闊的曠野上,騎兵占據了衝鋒的高速,才能擺脫刺客附骨之蛆般的糾纏。  風雪之中,五輛裝滿了煤與藥品的馬車先行出發,馬車出發後,帝都軍部派出最後的二十輛蒸汽貨車進行物資裝填,將於三天追上開往前線的車隊。  軍官懶洋洋揮起馬鞭,他所驅趕的是最後一車,車斗上蒙著幾層白色的棉被,棉被之下是藥品與煤。  他把裝滿麵包的紙袋放在車夫位旁,偶爾喝一口烈酒,警覺地凝視前方茫茫大雪,馬車在山道上微微顛簸。  穿過峽谷,便能抵達前線苔蘚冰原。  一隻手從車斗伸出來,在軍官的屁股後面摸來摸去,摸到他塞在後袋裡的錢包,試了試手感,抓回車斗。  辰砂咬到鹹鹹的牛皮,呸了一口,繼續伸手去摸。  辰砂終於如願以償地摸到了一個麵包,咕嘰咕嘰一會,躲在車斗里把麵包吃完了。意猶未盡地咂嘴,從棉被的縫隙里露出兩隻明亮的眼睛,打算繼續偷麵包吃。  那名軍官肚子也餓了,伸手拿了一個吃。  接下來就是你一個,我一個,你又一個,我又一個……很快就吃完了。  最後軍官摸到癟癟的牛皮紙袋,略有點詫異,轉身鬆開韁繩,在座位下找來找去。找了半天,不見掉落麵包,於是充滿疑惑地把紙袋揉成一團扔了。  過了一會,辰砂偷偷摸摸地把軍官的錢包塞回他的後袋裡,輕輕伸手指戳了戳他的屁股,確認錢包放好,縮在厚厚的棉被裡開始睡覺。  峰頂上有一枚小小的石子落了下來,聲音被北風呼號所掩蓋,繼而滾起一團小小的雪球。  雪球越滾越大,轟的一聲搖撼了半個山頭的雪,如巨浪般直掩下來,一陣突如其來的震動,那軍官似乎早已察覺,猛然勒住韁繩。  「捋——!」  軍官喝住驚慌失措的馬,車一停,辰砂在棉被下醒了,轉身在車斗的連接縫隙處朝外望去。  馳在前面的數輛馬車發現異狀,紛紛駐足停下,有人跳下車,朝山谷跑來。  「怎麼了!」  「沒事——!小範圍雪崩!」  只聽那軍官又喊道:「清不出雪,你們先去!還有半天的路程!讓兄弟們來幫忙——!」  前方數名軍人應聲趕著車走了,那軍官在位置上坐了一會,打量四周環境,辰砂則在車斗後打量著他。  軍官像是確認安全了,從後褲袋裡摸出錢包打開,低頭看著錢包里的東西,辰砂伸長脖子望了一眼,看見那上面是兩個小孩兒的照片,吐了吐舌頭。  軍官笑了起來,喝了口酒,頃刻間劇變突生,身後一抹寒光勾住了他的咽喉!  辰砂嚇得把頭縮在被子裡,不住發抖。  一個聲音冷冷道:「部隊,番號,軍銜,你沒見到戟天?」  軍官揚起頭,鼻中嗅到一股若有若無的香味,答道:「第一軍,特種兵405營,上尉,沒見著戟天將軍。」  那聲音又道:「把手抬起來,帝都的蒸汽車走哪條線?識相點。」  軍官沉默了,抬起手,過了一會,嚴峻的表情一松,嬉皮笑臉道:「唉唉,那個,商量一下成不,待會要是動起手,千萬別打臉……」  「……」  這軍人語調說變就變,那聲音的主人仿佛完全沒有預料到,痞子軍官眼角餘光瞥見一件白色的狐裘襖,答道:「大哥……怎麼稱呼?是來劫藥的?實話告訴你,這車是酒……別別別,別殺我!」  痞子軍官說到此處,鬆了握著酒罐的手,那罐子落在雪地上,咕嚕嚕倒出大半瓶,烈酒的氣味濃而醇厚,數名刺客俱望向地面。  那聲音嘲笑道:「監守自盜。」  軍官略有點尷尬,道:「藥在蒸汽車上,走的不是這條線……現在去還來得及……哎呀,哎呀——」  話未說完,脖上鋼爪又是一緊,那聲音道:「你們看著他。」  周圍數名玄龜國的刺客沉默上前,各伸兵刃,從數個方位架住那痞子軍官。  軍官一面想著脫逃方法,一面道:「這裡是半車酒,半車煤……饒了我,東西拿去也沒用,浪費時間,我還得被殺人狂捏死,不如你派人現在去追前面幾輛車,自己留在這看著我,我要騙你了,你再殺我,怎麼樣?」  那聲音略一遲疑,像是在考慮他的提議,隨即辰砂見到一道光透進來,便朝車裡縮了縮。  前來劫車的那名刺客頭領見到車斗里果然是數筐黑煤,便點了點頭,微一沉吟,吩咐手下道:「留兩個人看他,其餘人去追。」  軍官「嘿嘿」一笑,道:「別拿爪子架我脖子上了,我很弱的,是個和平主義者。」旋拿眼去瞥車斗後的那少年刺客,只見其身材不高,裹著一襲厚厚的白皮襖,頭上戴著一頂做工考究的狐尾皮帽,面容清秀溫柔。  軍官長相十分英俊,短短的一眼對視間,竟是令那名少年臉上泛紅。  軍官在心中不斷猜測那少年的來歷與身份。  「叛國賊。」那少年不屑道。  那軍官臉皮甚厚,只笑著道:「兄弟,喝口酒?」旋以軍靴輕輕踏住地上酒罐,挑起那酒瓶來,酒瓶劃了一道弧線,噔的一聲,穩穩落在車欄上,濺出幾點酒。  少年放鬆警惕,手腕一抖,以鋼爪去撩棉被,軍官心中打了個突,臉色卻是如常,正要說點什麼時,劇變再生。  一把銀色左輪手槍杵上了那少年的胸口。  「別動——!」辰砂緊張無比道。  刺客們完全沒有預料到,車裡竟還藏著個人!  電光火石的瞬間,那軍官一秒內抽出腰間軍刀,身體直直退了半寸。  只聽兩聲慘叫,鮮血在雪地上濺開!  「別回頭看!」軍官喝道。  「啊——什,什麼?」辰砂正想回頭,卻被喝住。  他握槍的一手不住顫抖,軍官殺死兩名刺客後,第一件事便是把溫暖,修長的手指覆上辰砂冰涼的手背,幫他握穩那把槍。  整個過程僅不到十秒,少年微張著嘴,腦海中一片空白。  軍官鬆了口氣,朝那少年刺客拋了個曖昧的眼神,道:「小混球,把你的髒爪子收起來。」  辰砂試探地以槍管朝前,在那少年胸部捅了捅,朝昆布投去一瞥詢問的目光。  軍官笑道:「對,是個女人,我們抓到了一條大魚。」  貨車藏在幾塊大岩石後,拉車的馬被軍官趕走了,各自掉頭朝苔蘚冰原上跑去。  軍官脫下大衣,裹在辰砂的身上,讓他在岩石後面的貨車旁坐好,把捆成粽子的少年朝地上一扔,道:「在這裡等我,不要出來。」  辰砂微微蹙眉,見到那人的軍服肩徽上有五顆星,與訶黎勒一樣?趕車的也有五個星星?  辰砂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接過他遞來的匕首,軍官又道:「發現她掙扎,你就把刀子捅進去,別手軟。」  軍官砍開兩名刺客的屍體,看得辰砂一陣哆嗦。  他把刺客尚未完全冷卻的血液撒在雪上,拖向一處,又把幾截斷肢零散放到開闊地中央,擺出一個姿勢,便匆匆趕回來,躲進岩石後。  軍官朝辰砂促狹地擠了擠眼睛。繼而拿著辰砂的左輪手槍朝向外面。  他湛藍的雙眼微微眯了起來,像一隻狡猾的,等待獵物的雪豹。  派去追車的刺客們回來了,顯然一無所獲。然而見到滿地的血,俱是不約而同地背朝大石,望向山谷的高處。  一共有八名刺客,沒有人交談,在軍官陷阱的迷惑下,作出了同樣的決定,俯身在雪地中輕手輕腳地行進。  第一聲槍響,辰砂被嚇了一跳。  那名被虜少女的眼睛無力閉上,淚水滾落於雪地。  軍官的嘴角微翹,輕扣扳機,又一槍。雪地中傳來憤恨的吶喊。  「在石後!隱蔽!」  辰砂吸了口氣,軍官又連著「砰砰」兩槍,臨死前撕心裂肺的吶喊此起彼伏。  四周靜了下來,軍官舒了口氣,伸個懶腰,轉身坐下。  「別看了。」那軍官道。  辰砂探出頭看了一眼,愣住了。  「你你你,你只開了四槍?」  軍官微笑道:「是的,四槍,八個人。」  「殺人狂的東西我用不慣,換了自己的,還能多少省點子彈……可惜這天氣太冷,我的能源槍不好用。」軍官拍了拍辰砂的臉:「小子,衣服給我,快凍僵了。」  「……」  辰砂難以置信地看著雪地里橫七豎八的屍體,道:「你你你,你怎麼做到的?子彈會拐彎?」  軍官穿上厚風衣,敞開扣子,讓辰砂鑽進懷裡,摘下軍帽扣在辰砂的頭上,軍帽太大,掉到辰砂的額頭。  辰砂者傻乎乎地抬起頭,只見那軍官手指頭比了個槍的手勢,眯起一隻眼,笑道:  「選准方位,一枚子彈可以穿過兩個人。你要知道,玄龜國的刺客一向很蠢,只知道動刀子,不知道躲子彈……」  那被俘少女雙眼噙滿淚水,終於知道了軍官的身份,她萬萬想不到,自己眾人前來劫車,會踢到這麼大一塊鐵板。  軍官又饒有趣味地笑道:「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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